邵兲跟庄逾臣费了好大劲将朱淇淇跟杨启宇生拉硬拽开,两人仇人相看分外眼红,身体被人强行拉住,还不忘恨恨地踹对方几脚。
“够了。”庄逾臣冷冷地斥责杨启宇,“你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的跟一个姑娘打架,也不嫌害臊。”
“什么大男人啊?”杨启宇忒不服气,“我还没及冠呢,不算男人!”
“……”众围观路人甲倒吸一口冷气。哇,这位小道爷该不会是位阉客吧?
“你们笑什么!”见众人的悠悠目光打量在他在道袍遮掩下的两腿间,知道自个说错话的杨启宇恼羞怒道:“老子是如假包换的男人,男子汉!你们不信,要不要试试看!!!”
庄逾臣满脸黑线,只想挖个地洞钻下去。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掌拍在杨启宇的后脑勺,“还嫌不够丢人?师门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这位姑娘,我师弟实在鲁莽,今天的事我替他向你道歉。”此事实在过于丢人,未待朱淇淇说话,庄逾臣已强行拉着杨启宇离开如意斋。
“师兄,你干嘛拉我……”杨启宇愤愤不平,仍想冲上去跟朱淇淇打架,“啊……”身上突然一阵奇痒,他忙伸手去抓,越是越来越痒。
“怎么了?”庄逾臣问道。
杨启宇伸手挠背,“好痒……”奇怪,他明明没吃错东西,怎么会痒呢。啊,好痒,跟虫子咬似的……
庄逾臣目光微敛,十五师弟祸从口出,想来那位姑娘在她身上动了些手脚。
“别拉着我!”披头散发的朱淇淇拍开邵兲的手,拔腿就要往楼下追去。
邵兲拉住她不放,“淇淇,这事算了。大庭广众的,千万别让人看笑话了。”她丢脸丢惯了,可他还是要脸的。其实他倒是挺佩服她的,为了悔婚,不惜做这等丢人现眼之事。
“让人笑话?”朱淇淇撩开额前的凌乱头发,对着王八哥好一顿奚落嘲讽,“是啊,我被人欺负,你在一旁袖手旁观的,能不让人笑话吗?”小臭道士,劲还挺猛的,头发都被他抓乱了。下次别让她撞见他,否则将他剁了喂狗!
“淇淇,你听我解释。”她当众调戏道士在先,无理打人在后,现在倒成他无理了。如此泼辣女子,着实难**,连绣儿都比她强百倍。
“哼!”朱淇淇难得抓住机会,岂会放过损王八哥的机会,“枉你还是个男人,算我瞎了眼。”
她匆匆冲下楼,街上哪还有臭道士的影子。哼,算他们走运!至于楼上的王八哥,算他撞到枪口上,活该!忍,看他还能忍多久!
出了如意斋,朱淇淇追了两条街,没追到臭道士的影子,于是打道回府,想看看那对苦命的小情侣咋样了。以二敌一,她的胜算不大,那个小毛球倒不是她的对手,只是那个帅哥道士,只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都挺让人讨厌的,还是安帅哥好!
“师兄,你干吗拦着我?”奇痒过后,杨启宇在街边买了只烧饼放在嘴巴猛啃,“臭女人,竟然敢对我撒痒粉,别让我碰到她,否则会让她死得很惨。”
“我觉得你不适合做道士斩妖除魔。”庄逾臣冷着张脸,直言不讳道:“做男人真是可惜了,你天生适合跟女人凑堆。”
“师兄,你有没有搞错?”杨启宇可生气了,“是那个丑八怪先调戏我们的,她打我,难道我就不能还手。”
“她一女人,你也跟她一般见识。”庄逾臣黑着脸,“她刚才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她想调戏我啊!”一想这个,杨启宇就来气。可恶,连云妹妹都没拉过他的手,居然被丑八怪碰了。
“那只魃那里去了?”庄逾臣被杨启宇的榆木脑袋气得吐血,嘴巴也跟着毒舌起来,“你都说自己还没及冠,她调戏你有用吗?”
“啊……”杨启宇顿时茅塞顿开,气得蹦了起来,“原来那个臭婆娘……师兄,我们现在往哪追?”
庄逾臣没好气道:“都跑掉了,还追什么。”
“那……那我们挖地三尺,都要将那只可恶的魃找出来。”杨启宇伸手去布袋里掏罗盘。
“别掏了,想找他还不容易?”僵尸吸食鲜血,身上都带有浓浓的尸气跟戾气,只要寻着这股戾气便能找到他们。倒是这只魃,并非是只吸血僵尸,它身上的戾气很淡,这也是他上次并没有收拾它的缘故。谁知错失了那次机会,让它修炼成祸害天下的魃。
世人皆知,旱魃一出,赤地千里!
“师兄,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师兄法术高明,跟着他准没错。
“先回去休息,等魃要出现的时候,自然就会出现了。”
话说绣儿一路拉着粽子,匆匆跑回朱家,她还不放心,将门栅的紧紧的。双腿一软,她跌坐在椅子上,连拿茶壶的手抖得厉害,口干舌燥的她连喝了好几杯水,才算缓过气来。
粽子坐在一旁,细细地拿着香料,用指甲一片片勾着玩。
“别玩了。”虽然逃回了朱家,可绣儿仍是忐忑不安,“道士要抓你,怎么办?”
粽子在她掌心比划,绣儿看不懂,急道:“你别老是划,倒是说话啊。”
“不……怕。”粽子继续在她掌心比划,绣儿看了好几遍,隐约记住了他画的模样,然后她翻开书,对着冥语书找了半天,终于找道了答案:臭道士!
不怕臭道士?
僵尸跟道士,犹如老鼠跟猫,一物降一物,道士便是僵尸的克星,那股惧怕,是僵尸与生带来的。
“你真不怕道士?”他已经是魃,腾云驾雾的本事自然不在话下,可是道士……
绣儿思来想去仍是有些不放心,“不如我们走吧?”她怕道士杀了僵尸,又怕僵尸杀了道士,疯了,快疯了。
走?僵尸一怔。
跟人类相处久了,粽子倒是越来越迷惑。吸食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是天性使然,日子一天天枯燥的过,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等自己成神,除了报仇外,他还想要什么?
跟绣儿在一起之后,粽子觉得一切跟变了。以前白天黑夜对他而言,只有睡觉跟吸灵气的区别,可现在不一样了,一旦到了晚上,他便可以跟绣儿在一块,喂她吃东西,逗弄她笑,绣儿给他做衣服、香囊,还让他亲亲,这些似乎都比吸灵气更加有趣。还有那些人类,丰富多彩的生活,每天过得都不一样,他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粽子摇头。吸灵气哪里都可以,主要是跟绣儿在一起。
“不走?”绣儿慌了。他是僵尸,根本就不应该跟人类在一块生活的,凭什么不肯走?
“不怕。”粽子将惊慌失措的绣儿搂进怀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她手,刚毅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耳鬓厮磨的,“不怕。”
“可是……”绣儿仍是坐立不安。他不怕,她怕啊。
粽子将针线塞进绣儿手中,催促道:“绣儿,做。”
或许真是她己人忧天了,绣儿心宁不宁地拿起针钱。僵尸爱臭美,给他绣只什么东西呢?
她记得,僵尸修炼到最高等级,便是尸魔。尸魔,即是传说中的魔王,又名:犼,拥有与神叫阵的恐怖力量。
可是……犼长什么模样呢?
像牛,鸡,鸭,或是龙?不像不像……龙,是天子的象征,是神般的存在,要不就选个跟龙差不多的动物。
可跟龙差不多威武的动物,虎?可老虎长什么样,她没见过。要不……狮子?
朱淇淇曾跟她描述过狮子长什么模样,她应该可以画出来。
绣儿依着朱淇淇的描述,凭记忆在布料上将绣了只狮子。可当狮子绣好之后,绣儿哭了,朱淇淇她骗人,哪有狮子长得跟向阳花(向日葵)一模一样的。
“绣儿姑娘。”一阵敲门声响起,“我家少爷有请。”
绣儿起身开门,见是邵兲的小厮,不禁奇怪道:“不知你家公子找我有何事?”三更半夜的,他找她什么事?
“少爷没说,但应该挺急的,否则也不会让我连夜连请了。”
“那你等我一会。”绣儿关上门,见粽子已在躺在**睡着了,她低声道:“我有事,去去就回。记住,千万别乱跑,万一被道士抓着就惨了。”
粽子睡得熟,吱都不吱一声。绣儿出了门,跟小厮一块去了邵兲的房间。猜不透他突然找她何事,绣儿心里有些不安,倒是邵兲挺和气的,“绣儿,坐。”
他亲自动手,给她倒了杯茶,绣儿愈发的忐忑不安,尤其是小厮退下的时候,顺手将门给关了,她顿时如坐针毡,“不知公子找我何事?”
“没事,只是有个好消息想找绣儿姑娘分享一下而已。”邵兲淡笑道:“我家的那两位祖宗,找回来了。”
“真的?”绣儿惊讶,继而又道:“恭喜公子。”双头跳尸还活着,倒没让她感到奇怪,毕竟那天他们曾给粽子递过一张符纸,然后粽子便带自己下山了。现在想来,应该是双头跳尸当时便知道有事发生,于是告诉了粽子让他赶紧逃命。只是,恨只恨她无法看懂符文,如果当时知道有事发生,或许三哥根本就不会……
“我打探到一个消息,原来眉山道观出事那天,不仅我家祖宗逃了出来,有一只飞尸同时也逃了出来。”
绣儿的心,咯噔一下,“是……是嘛……”
“据说那只飞尸找了双绿色的眼睛,就跟……”邵兲顿了顿语气,半晌才道:“跟阿傻的眼睛一样,都是绿色的呢,真是少见。”
“是吗?”绣儿脸色一顿,呵呵傻笑,“原来不仅人的眼睛长得不一样,连僵尸也有分别的。”他话中有话,想试探什么?是不是晚上遇到道士的事,让他瞧出了端倪,他猜到粽子是僵尸?
“是啊,太凑巧了。”邵兲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绣儿身上,“我听刘护院他们说,你表哥好像不太习惯中原的饮食,经常不吃饭的。”
“是啊,他自小在塞外长大,都不爱米饭的,我经常给他煮些面之类的。”绣儿呵呵笑,桌底下的手紧张的捏成一团,“邵公子,眉山道观没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安置你家祖宗,僵尸可都怕光的,白天见不得阳光。”他怀疑什么,粽子可是阳光底下行走自若的。
绣儿想不明白,邵兲似乎急于想证明,粽子便是僵尸。他到底想做什么,想让道士来抓粽子?可他家祖宗也是僵尸,如果他让道士捉粽子,岂不是将自己的祖宗也曝光了?
“还好,我已经派人处理了。多谢绣儿姑娘关心,我已经派人处理了,我们家祖宗一切安好。”
“恭喜公子。”此地不宜久留,绣儿起身告辞,“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奴婢告退了。”
“绣儿姑娘请留步。”邵兲跟着起身,安慰道:“我家祖宗都能大难不死,或许你家的亲人,也能逃过此劫呢。”
绣儿一怔,不禁停下脚步,“公子有心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是的,她一直相信三哥没死。
“我家祖宗逃走的时候,救了一只僵尸。”
绣儿惊讶道:“真的?”
“嗯,现在他正跟我祖宗一块呢。”
绣儿急道:“什么样的僵尸?”
“一只长得很好看的僵尸。”邵兲自衣袖中掏出一张纸,“我没见过那只僵尸,不过我让下人画了一张画过来,你可以看看。”
绣儿心跳加快,接过邵兲手中的纸,摊开一看,不即激动的双手战栗,“是……是三哥。”
她紧紧抓住邵兲的手,“我三哥在哪?”
“别急,他跟我家祖宗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邵兲笑道:“你会见到他的。”
“谢谢你。”绣儿激动的直抹眼泪,“三哥没死,太好了。我就知道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邵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现在带我去见三哥吗?”
“没问道。”邵兲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伸手拭去她晶莹的眼泪,“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的话。”
绣儿悄然退了步,“没问题,别说一个条件,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一百个条件都没问题。”
“你为了你三哥,什么事都可以做?”
“嗯。”绣儿点头。三哥就是她的一切,为了她,她什么都愿意做。
“好。”邵兲笑,“绣儿果然爽快。”
绣儿激动道:“那你现在快带我去见三哥吧。”
邵兲莞尔,“你不想知道我开的是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她说过,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的。
“我要你。”邵兲附在绣儿耳边,轻声道:“还有你表哥。”
绣儿一怔,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她知道,邵兲对自己有好感,富家子弟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他想要自己跟着朱淇淇嫁过去,然后做通房丫环,这事也说得通。可他为什么非得要粽子呢?
“为什么?”她佯装不解道。
“不瞒你说,自从我第一眼看到绣儿姑娘,便被你迷住了,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是,你明明喜欢我家小姐的。”
“我是喜欢淇淇,可我也喜欢你。”对于一脚踏两船之事,邵兲倒是不隐讳,“相信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家族身份的人,婚姻是轮不到自己做主的,一辈子也不可能只跟一位女子相守到老。相信淇淇也会理解的,等我娶她过门之后,会说服她给你一个名分的。”
“可是,你不怕小姐知道这事,不同意这门亲事?”好个三心二意的男人,竟然如此冠冕堂皇的说着这些话。
“我自有办法让她同意。而且,你也不会告诉她的,对不对?”邵兲笑着打量绣儿,“不知你同意不?”
确实,如果他拿三哥来要挟她,她是不会告诉朱淇淇的。正如他所言,富贵子弟的命,生来就是注定的,他们的婚姻从来都是跟利益结合的,朱淇淇也逃不过这个命运。她说与不说,有何区别?只是这事,她确实对主子不忠,是她的错,可那是三哥,她不能不救。
“我……”绣儿犹豫,半晌才道:“为什么还要表哥?”他刚才一再用僵尸的事来试探她,足可见他已对粽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