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轻鸿只轻轻的瞥了他一眼,显然是轻蔑的很,倒是叶隐风视若无睹的自言自语着:“我看还是小心,这若是真颜上阵,怕不只引来一条蛇,整个城的登徒子都该出动了。”

“咳。”一旁的文筠遥到底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上官轻鸿听后面色微变,却也不计较这番近乎调戏的语言,起身来问:“我需要个空房间,另制备好我所需的这些材料。”

他要来笔墨,悬腕提笔,龙走蛇行,却是左手写的格外顺畅。

待搁下笔后,他对着纸张吹了吹,才将其交给了叶隐风,叶隐风扫了眼,大约猜到是要用来制作面具的,将它交给叶茗衷这腿脚利落的去办,起身对文筠遥说:“文先生,烦劳……你去灵秋那里,借一件女子穿的衣裳来。”

文筠遥张了张口,书生面皮薄,顿时红了开来,“怕是不妥吧……”

“妥,为何不妥?今日皆是为了被囚抓的少女们而行动,岂能拘泥于这等小事,文先生你说是不是?”叶隐风声音一沉,冷下来道。

文筠遥无奈起身,拱手道:“那……那文某便去试试。”

他转身离去的刹那,颇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烈。有旁观者终于不小心蹦出一句话:不就是去取件衣裳嘛,怎么跟赴死一样。

文筠遥内心哭泣,你不懂……

这时叶隐风见上官轻鸿轻缓的将自己的袖子卷起,露出一双修长的手来,只是右手依旧有些行动不便,蹙眉问道:“你如今右手还未好,当真要亲自涉险?”

上官轻鸿眸光冷冽,毫无痕迹的将那右手笼回袖中,淡淡的说道:“若连自己的女人都需要别人来救,这还算是个男人么?”

叶隐风突然欣赏起他来了。虽然上官从来不说喜欢小碧,却肯为了她扮作女子自作诱饵,又肯轻易涉险,这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的。

房间与材料、以及文筠遥双颊红红的提回来的一套衣裳,都准备妥当。

上官轻鸿跨进了房中,整整待了一个时辰。待他再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眸子都亮了。五官精致秀丽,尤其是那一双弯盈盈的月牙眼,还真像天边的月牙一样灵秀,透出些天真讨喜的味道,虽然身量比较高,但一眼看去,却也只有十七八岁的年龄,一身裙装本是雍容的紫色,但上官特特在胸口处系了个小巧的结带,此时随风轻摆,立时透出几分活泼的样子来。 这肯定不是上官轻鸿的那张脸,但极其配搭那双珠玉光华的眸子,尤以那微微翘起的小鼻尖,居然能让周遭的男人们,都只觉可爱。

眼瞧着好几个人都露出了色气的眼神,上官轻鸿终于忍不住,以自己的声音说了句:“看够了没?”

叶隐风垂首闷笑了声,又嘱咐了叶茗衷等人,叶茗衷负责跟踪后回报藏人地,而骆虎则是留在藏地保护众人。一路记得好好跟踪上官轻鸿,务必要保证不跟丢,若是出了问题提头回来见人。

众人领命后,上官轻鸿扮演的这个少女便袅袅娜娜的出发了。

他们将人牙子的行事风格早已探测完毕,给上官轻鸿在城东头安置了处小宅子,由他所扮演的“紫云姑娘”入住了进去。之后紫云姑娘会以身体不适为由,一日之内会去回春堂两回。这回春堂便离住处有些距离,紫云姑娘身子骨又弱,所以走起来磨磨蹭蹭的会行上许久。

那小宅子附近的婆婆们见紫云是一人居住,都纷纷劝她不要独自外出,只说这最近朝都城不安宁,有人牙子专找她这等年轻女子下手。

上官扮演的紫云还真是惟妙惟肖的很,莫说走路如弱柳扶风,这态势更是楚楚可怜,轻轻颔首,只说着自己身体不太好,每日都要去取个药,无妨的。

婆婆们见劝阻无效,也便只好让紫云一人去了。

于是上官的紫云姑娘便在城里头溜达了一日,待到回来时候,已是有些晚。叶茗衷与骆虎必须得从头盯到尾,夜里头二人只能在远处的房梁上伏着,好在入夏之后的夜晚正好乘凉,骆虎身子壮,还让叶茗衷小憩了片刻。

天边已是一钩淡金的纤月,衬着暗蓝半晕黄的天幕。如女子纤长的柳眉低垂,表情恭顺淡雅。星子漫天,不时有静静蝉鸣掠过,整个朝都都陷入了沉寂当中。

“来了!”忽然间骆虎推了推叶茗衷,二人精神抖擞,只觉上官的演技太好,一日便钓到了来人。

果然这两个黑衣人上下腾挪,也是武功高手的架势,站在上官轻鸿所在的宅子上观察了片刻,就看她一人去院子里打水,又对着镜子梳着头发,恰好露出耳后一个红痣。

上官轻鸿面对着铜镜,心中安定下来,勾到人后,那便是——后日,他们绝对就会出手。

果然,人牙子不会在第二日对选择的少女下手,因为必须要让她放松警惕,到得第三日,紫云姑娘又再次去回春堂取药,亦是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套路,好在上官轻鸿本就是医师,对于这等药物实在熟悉,早在踏在院子里的时候就做好了防备,待到一条巾帕蒙到嘴巴上的时候,他立时闭上眼睛装晕。

来人扛着她一路走,口中还念叨着:咦,这少女莫看外表甚是可爱,还挺沉。

说话声不似中土人士,讲起来还有些生硬。

上官轻鸿甚至还能瞧见这人脖子上的似龙似虎的金色印记,这些特殊的意味都在这路上,被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头。

小碧都不记得被关了几天,这牢里头的少女是几天就多一个,大多十六七,她缩在角落里,呆呆的听着她们的低泣声。

有人担心过几日她们说不定就要被卖到哪里去,沦为富人家的玩物。因为都是无父无母无人照应,说不定根本就没人担心她们的下落。

说着说着就有人哭的更加惨烈起来,本就十分可怜,哪里晓得会这般可怜。

只有小碧,却听的心中一阵哀伤。不晓得陆云袖与上官等人,如今是否也心急如焚。

突然间,就听见牢门再开,一个紫色衣服的女子被送了进来,这已经是……第十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