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天际炸开一朵烟花,五彩绚烂的花火织成了一朵巨大的牡丹,点燃了半边的天空,异常的美丽,让陆云袖忍不住抬头观看。而墨璋则在第一时间里跳了起来,惊呼:“糟了,戏已经演完了吗?竟然已经这个时候了。”
陆云袖迷惑不解地看着墨璋,不明白不过一朵烟花而已,她怎么表现的就和如临大敌一样。
“我是借口回房休息,才从宴上偷偷溜来看你的,这烟花是安排在最后才放的,一会我爹就要回房了。”见陆云袖一脸疑惑,墨璋连忙解释道,随后朝陆云袖拱了拱手:“我改日再来拜访。”
说着便带着自家丫鬟匆匆而去,可走了几步又折返了回来,道:“小公子纳妾同我和风栖定亲宴是订在同一天,同是本月二十,这之间恐有变故,云袖一定要小心。”
“多谢璋儿了。” 墨璋这关怀提醒真情实意绝不造作,让陆云袖很是感动。
“我先走了!”说着挥挥衣袖,风似地离开了。
青荷小筑内又只剩下陆云袖和小碧主仆二人,天上的烟火一朵接着一朵的绽放,片刻之后,归于宁静。
等小碧将院门锁上,陆云袖躺回躺椅,端起桌上早已冷去的木蝴蝶茶,嘴边含笑,她倒是要看看,有什么在等着她。
立夏过后,天渐渐有些热了,府里的人有些怕热的,早早地便已换上了夏季的薄衫。
云萝居内撤去了冬时的用具,将床幔换成了红色的薄纱,内室门前遮风的厚帘也换作了水晶珠帘,风一吹叮铃作响,别有一番风情。
小荷替云萝夫人插上最后一支珠钗,便低着头站在了一旁,一副乖顺的模样。镜中的女人,头盘惊鹄髻,露出了美人尖,发髻两侧分别插有两支白玉流苏的步摇,顶部以点翠银饰做扣,髻中带了一朵粉蓝簪花,花间有珍珠作蕊,尽显高雅。
女子玉容精致,柳眉如弯月,两眉之间偏上,点了一朵小巧红梅,衬得眼波流转间更添了一丝妩媚,勾人心魄。
云萝夫人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机玉手一抬,小指头微微翘起兰花,搭在一旁弯腰前来搀扶的小荷手上,借力站了起来。
她今日穿了一件粉白裹胸长裙,外披纱衣,隐隐可见那如玉的肌肤。
虽已年近四十,她保养的却仍如未出阁的少女一般,也难怪久居睿王府盛宠之位。
云萝夫人莲步轻移至客堂,堂上正中的八仙桌上摆着两个托盘,一个上头放着各式珠宝玉簪,而另一个则摆着红色的喜服、凤冠与霞帔。
云萝夫人纤纤玉指抚上那鲜红的缎面,入手的感觉均匀而柔和,正式用上好的苏州丝绸所制,上头的鸳鸯修养,也是找了京城内最好的秀女连夜绣制的。
在看一旁的凤冠霞帔、首饰玉镯,没有一件不是精心设计雕琢,皆是价格不菲,在阳光下流动着光泽。
她眼中闪过一丝讥诮,问道:“这些比起陆云袖当日入府的打扮如何?”
“自是好上许多。”知道桌上这些东西都是为她而准备,小荷极力掩饰住心中的狂喜,恭敬地回道,但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仍出卖了她的心情。
“恩。”云萝夫人满意地点头,坐上一边的椅子,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抬眼皱眉看了小荷一眼,见得小荷还是一身丫鬟的妆扮,有些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打扮,实在不合身份。”
小荷低着头,一脸低眉顺眼:“奴才现在还未过门,自然还是夫人的丫鬟,就算以后过门了,小荷也不敢有任何越轨。”
“呵呵。”云萝冷笑了一声,指了指桌上的首饰“挑几件。”
“这……”小荷张着嘴故作犹豫。
“本就是你的东西,大大方方的拿。”云萝夫人挑了挑眉,小荷这才上前来取了两只簪子,一朵簪花,一对玉坠,两只琉璃耳环,喜滋滋地捧着首饰站到了一边等候吩咐。
云萝夫人看了看,又从首饰盘中取了一根水晶链,放到她的手中:“我房内箱中有一套粉色的衣裙,配你倒也合适,你进屋好好打扮一下,再出来。”
小荷依言照做,退回了内室重做打扮,云萝夫人低头继续喝茶,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初夏雨水增多,不多时,外头下起了绵绵的细雨,雨水打在院落指头,落到地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却更显得院落中那些植物郁郁葱葱。
小荷的手脚麻利,飞快地便将自己从头到脚重新收拾了一遍,走了出来,她已将原来的丫鬟髻拆掉改梳了垂挂髻,带上了先前挑选的首饰,俏生生地站在面前,竟也带了一种大家闺秀的味道,根本猜不出她先前只是一个出身穷苦的丫鬟。
云萝夫人看着眼前变化颇大的女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做我云萝的媳妇,就该如此。”
想到那陆云袖,云萝夫人脸上又多了一丝厌恶,那个贱人,自她看到她第一眼起,就格外的牙痒痒。她从来没想到这个陆云袖的外貌竟然和当年那个阿怀如此之像,就连性格行为都不差分毫!都是一样的不守妇道,只会用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去勾引男人,引起同情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样的女人除了贱还是贱。
就算她儿子已不能人道了又如何?她一样得不到沈风栖,只能孤孤单单地死在那青荷小筑内!
云萝夫人眼神狠戾,她就算认一个丫鬟做媳妇,也不想再让陆云袖好过,她要狠狠地折磨她,看她痛苦!
她立起身整了整衣衫道:“小荷,随我去青荷小筑一趟,你既然已要成为景儿的妾室,那么就因该要去拜见拜见你那位姐姐!”
云萝夫人将“姐姐”二字咬的极重,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小荷本就是很会看人眼色的主儿,当下了悟,娇艳上浮起一抹挑衅的笑,伴着云萝夫人出了云萝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