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花小倦转而去看那群围观的人。一群人纷纷避开双眼不敢看她。仿佛她的眼睛里透出来的是谴责的目光,然而花小倦却并不是要谴责谁。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老话不是说着玩的,人遇见危机前,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也许会在幻想中无数次觉得自己会大公无私,也曾经无数次觉得自己成为英雄,然而残酷的事实一旦放到眼前,很多时候人是会变的。也许会抛弃恋人,也许会扔掉家人,又也许会像这样,站在这样看着困难的人不伸出援手,甚至因为自己的事情,期望别人消失。

花小倦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以王妃的身份向你们保证,朝廷不会坐视不管。现在还没有查明这是真的瘟疫,御医很快就会来。你们都回去吧。”

众人犹豫了一下,心灵上也有部小的冲击,这样去迫害一个无辜的生命,而且还是自己的邻居。他们也不是真的那么容易做。

人群很快就散去了,花小倦转身对身后的那个母亲道:“先回去吧,小王爷已经去觐见皇上了,很快就会有办法的。这点钱你拿着,先去找大夫给他开点药。”将银两塞给那个母亲,花小倦转而反身上马,严肃的调转马头向着王府回去。

那些药是根本治不了病的。无非也就是买个安心而已。

叹口气,她不忍心再去看那个孩子一眼,那个孩子……魔气侵入的很严重。楼云!你做的太过了!

奔驰的骏马一路飞奔,到了王府的时候绕了一个弯,花小倦没有回王府,而是转去了楼云在的地方。

推开门,花小倦穿过大厅一路向着,走到那株开满银花的树下,果然看到了站立在那里的楼云。

花小倦走上前去,脸色隐忍的看着他:“是不是做的太过了,魔气侵体的太过严重了吧。这只是你我之间的战争,你有招数最后还是冲着我来。”

楼云转身过来,冷冷的笑意挂在嘴边,“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要怎么做都是取决于我,而不是你。”

花小倦被噎了一句,手指有些激动的握成拳头,定定的看着他:“无非就是要我离开沧澜宇,要我尝到痛苦的滋味,我跟你走就是了。这一次我不骗你,我会跟你走的。”

不骗我吗?

楼云凄然一笑,忽而伸出手卡住她的下巴,强势的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冷声质问:“这一次不骗我是吗?是找到了一定会杀了我的办法吗?不会再像上一次一样失手了吗?这一次你的罗刹弓既有神之血液,又染了魔血,一定比之前更加的威力大增了吧。为什么要等和我一起走了之后呢,也许现在你就能杀了我了,动手啊。凤儿,你不是说过了吗?说你恨我。”

说你恨我,永远永远都恨我,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那么的敌不过那个男人,一丝一毫都敌不过。

哪怕我说了会帮你让他活过来,你还是不信任我,你还是想要我消失。哪怕你根本就知道,我消失了就再也不会在这个世间出现了。

凤儿,你太狠了,我现在做的这些,怎么比的上你以前的一丝一毫呢。

花小倦瞳孔有些放大,握成拳头的手放开再握紧,握紧再放开,最后终于无力的垂了下来。

原来一千年过去了,最让他痛苦的不是自己的不爱,也不是自己嫁给沧澜宇,而是自己的恨。

楼云,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更不了解我对你的感情。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可知道我啊总就为你想好了一切,也为你准备好了一切,只是你以前不会知道,现在也想必不会相信。

深吸一口气,花小倦低垂下眉眼,咬着唇道:“楼云,我不想再和你争论以前的事情,我只要你现在应承我一句,不会真的害人性命。”

楼云讥讽的笑:“那些蝼蚁于我没有任何的作用,本尊不会要他们的命,只有闹大了,我安排的人才会被器重。她与你不一样,她的一切都要比你干净,所以沧澜宇,一定会被她吸引的。到时候记得来找我哭。”

花小倦转身,淡淡的笑了起来:“我会贴出告示,全天下招贤纳士,寻求能解这奇病的人,到时候不劳你费心,沧澜宇自会找到她。”

也许就如楼云所说的,她到时候会哭。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没有永无波折的爱情,没有一帆风顺的道路。

走了几步之后,身后又传来了楼云的声音。

“明天夜里,午夜之前来见我。”

花小倦的手自话颤动了一下,默默的走开了。

待到她离开之后,楼云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银白色的花瓣落在肩头,如雪一般,他不拂开,就那么静默着,很快那些树叶落满了他的肩头,就如同落雪为白一样。他那样站着,仿佛马上就要天荒地老了。

“明天呵,又是月圆。”抬起手,在手臂上,又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那是他曾经一直到现在都舍不得抹掉的划痕。

早就应该恢复的,他这样的身体,其实什么痕迹都留不下来,只是这疤痕,他一直故意不让其愈合。

久而久之,他已经混淆了,这些伤口到底是为了记住恨存在,还是为了留恋她而存在。

他不知道,也许永远都想不出答案吧。

关于凤儿,他也永远都找不到答案。

花小倦疲惫的从落雪归宅出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向王府走去。

“驾,驾。”

才刚到王府门前,就听到了沧澜宇的声音,回身,花小倦问:“怎么样,有对策了吗?”

沧澜宇面容严肃的勒马,翻身下来道:“没有,但现在只能先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