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潺一张俏脸气得像调色盘一样,看那样子,她真是恨不得把沐清欢弄死的。

沐清欢倒了杯水给自己,一派安之若素:“对不起又让你失望了,你好不容易盼到我离开,现在我又回来了,你一定很想宰了我吧?”

被说中心事,苏潺毫无隐瞒,说道:“我就是想宰了你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沐清欢淡淡道:“被一只疯狗咬了,我还能咬回去不成?指不定肉没咬到,沾了一身狂犬病。”

苏澉脸色变了几变之后突然一笑:“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对祁墨来说,你不过是个棋子罢了,你真的以为他会喜欢你么?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吗?你知道祁墨为什么一直不来找你吗?因为除了你,谁都不会相信我哥哥会为了一个棋子背叛朋友和亲人。祁墨之所以今天才来,是早就知道七重门的门主会来找你,他只是想利用你活捉七重门门主。”

沐清欢握着杯子的手一紧,随即她睨了苏潺一眼,冷冷一笑。

苏潺不知道这个时候她为什么还笑得出来,觉得她的笑容格外的刺眼:“至于孩子,他根本不稀罕你的孩子,他跟司落之间,没有人能够插足,你别做梦了!”

孩子两个字就像一根刺扎进沐清欢心里,令她一瞬间变得尖锐:“我做梦还是你做梦?看得着吃得着的不是你么?祁墨说要跟我过一辈子,他跟你说过么?苏潺,不要以为祁墨是你们心里的香饽饽我就会稀罕,你们视为珍宝的人在我这里轻如鸿毛。你想来激我还不配。”

苏潺没把她气着,倒把自己气得半死。她恶狠狠地道:“沐清欢!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消失!”

沐清欢扬了扬眉,浅笑:“你现在就可以试试。”

苏潺根本不敢试的,现在虽有司落为她撑腰,但是她不确定自己如果伤了沐清欢,祁墨会不会直接弄死她。加上沐清欢在手术室时墨帆和祁墨的反应,令苏潺根本不敢尝试。

她脸色白了又青,终于愤愤转身离去。窝了一肚子的气,她本来是来找沐清欢的晦气的,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苏潺走后,沐清欢缓缓放下了杯子,嘴唇止不住的颤抖。

她来到窗边,打开了窗子,被冷风一吹,顿时冷静了许多。

就在这时,对面门诊大楼里的某个人影迅速一闪,等她定睛看去,那里又什么也没有了。

枫荛背靠着墙,知道沐清欢正在望着这个方向,他苍白的脸色划过一丝苦笑,拢了拢帽子。等到他再看过去时,那病房里已经没有了沐清欢的身影。

夜色正浓,月色正好。

医院的公园里,这个时间其实没有多少人。再加上晚上温度不低,所以有人在这里,几乎一眼就能看到。

沐清欢听护士说祁墨往这边来了,便找了过来。

有些话,她需要他亲口说。比如苏潺说的那些话。她不信苏潺的话,苏潺的话怎么能信?可是整件事情的发生,却是深埋在好心里的一根刺,她不相信祁墨会卑鄙到这种程度,这根刺她需要祁墨亲自替她拔掉!

月色落在草坪上,犹若轻纱。

沐清欢远远的就看见了祁墨,她加快了脚步,可是才走到一半,两只脚就像钉在了地面上一样。

凉椅处,祁墨背靠石柱而立,背脊挺立一如往昔。司落正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吻着他。那长发像丝绸一样在她身后翻飞,两人像是月色下的精灵,美的惊心动魄。

时间似乎停在了这一刻,沐清欢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是未语泪先流。

她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回去,面上除了眼泪,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有人对她说什么,只是她什么也听不见,痴痴的望着那人,连脸都看不清。

那人走了,又有谁来过,没多久,又走了……

她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双腿重若千钧,走着走着,她终于走不动了。跌倒在楼梯上,她四肢并用的往上爬着,胸口的伤口崩开,染红了病服。

爬到力气全失。

她静静地靠着楼梯扶手低垂着头,呼吸声如同破烂的风箱一样破碎沉重。

从祁墨相遇开始,悲喜忧欢,每一幕都像黑白电影一般在眼前划过。她缓缓抬起眼,从挡着视线的发丝看仿佛看到了冷漠的祁墨变成了雪地里认真的堆着雪人的祁墨;看到了那日在唐家孤立无援时他伸过来的温热的手,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却是摸到了一团空气。

她看到了……除夕的那外晚上,烟花漫天时,他嘴角温柔的笑,他说:我喜欢你,沐清欢。

是了,说的应该是这句话。因为这句话,她大度的接纳了司落,接纳了苏潺,她觉得那是一个承诺,一个她为之付出一切受尽委屈也甘之如饴的承诺。

因为她始终相信,总有一天,她与祁墨之间再也不会有隔阂,横亘在她与祁墨之间那些她不曾参与过的过去,总会有那么一天会消逝。

她笑扯了扯嘴角,低笑出声。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嘶哑而涩耳。她笑得全身颤抖,笑自己太天真,笑自己太愚蠢,笑自己永远记不住疼痛。

曾以为秦琛是幸福,后来以为祁墨是幸福,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明白,相信别人的人,永远都不会幸福!

犹记那夜,他抱着她,用冰冷的声音说着她听过最温暖的话:“沐清欢,除了我,谁欺负你你都可以还回去!”

仍记得那天,他紧紧地将她揽在胸前,恶狠狠的说:“不管你,让你去死吗?”

不会忘记那一个瞬间,他站在一片艳红的红绸之下,隔着人数扬起俊颜望过来时的柔情……

“沐清欢,你怎么这么蠢?”仿佛祁墨就在眼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底满是鄙夷。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惨然而尖锐,她剧烈的呛咳了起来,越是咳她笑得越是大声:“沐清欢,你就是蠢货,任何人都可以把你玩弄在手心,任何人都可以对你随意践踏,任何人……都不会爱你的,别……做梦了……”

静谧的楼梯,只有她一个人凄然而悲凉的声音,久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