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拖延症可以成为一种自我保护方式一样,很多人之所以停留在由社交恐惧症营造出的“安全地带”中,同样是为了自我保护。
只是很多时候,这两种自我保护方式都是自欺欺人式的,它们只会让一切变得越来越糟。
在上文中,我说很多人的社交恐惧症的本质就是他们的身体虽然已经长大成人了,但他们的内心却没有长大成人,依旧停滞于孩童状态或青春期状态。
这种停滞又是如何形成的呢?原因可能有很多,而童年时或青春期时遭受的某些伤害是形成这种停滞的最常见原因。
心理学专栏作家武志红在他的著作《为何家会伤人》中曾指出,如果6岁前,一个孩子的自发行为基本上都没被压制,那么这个孩子就会成为一个心智模式非常健全,而且极富有创造力和自主能力的人。除此之外,武志红在书中还指出:“父母与孩子的关系模式,是孩子与其他人建立关系的基础,也是孩子的人格和情商的基石,这比知识更重要。”
如果童年时我们和父母的关系很正常、很健康,我们因此会拥有安全感和内在的信心,长大后我们自然就会拥有与其他成人建立良好关系的能力。而如果童年时我们和父母的关系不正常、不健康,那我们就会缺乏安全感和内在的信心,长大后极有可能成为不懂得如何与其他成人建立良好关系的社交恐惧症患者。
在《为何家会伤人》中,武志红还转述了胡慎之对于青春期心理的一些观点。例如胡慎之说青春期的孩子会开始尝试脱离对父母等亲人的心理依赖,努力让自己变得更独立。但我们的文化却不鼓励孩子的独立性。关于这一点,胡慎之这样说道:“我们的文化,喜欢好孩子。经典的好孩子,在家里听父母的话,依赖父母,在学校听老师的话,依赖老师。这样一来,这个孩子的独立空间就会受到挤压,他会觉得自己不是为自己而活,并因此缺乏动力。他可能会出色地完成老师和家长交给他的任务,但他却表现得比较麻木,对很多事情都缺乏欲望和热情,这也是抑郁的一种体现。”
父母对于孩子的严格控制可能会导致孩子极度缺乏热情和活力,还有可能导致孩子的叛逆期推迟,即在三四十岁时,原来的“好孩子”忽然变得叛逆起来,甚至还有可能一直叛逆到死。
因为童年时或青春期时遭受的某些伤害,进而变成社交恐惧症患者,其根源病灶通常和童年阴影型拖延症一样,都是因为一个异常强大的“超我”在作祟。
如果我们的“超我”异常强大,那我们就会习惯于总是通过别人的眼光和言论来评价自己的言行,我们会觉得自己完全是在为别人而活。
人类的很多利他行为都可以让他人获益,但人类之所以愿意实施利他行为,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利己,因为利他行为可以让人心情愉悦,还有可能因此直接或间接获得很多物质利益。
而对于一个因为“超我”异常强大所以总觉得自己完全是在为别人的活的人来说,无论他做什么,他都会觉得自己是在为别人辛苦,为别人拼命,因为这样一种心理,他整个人会变得越来越没有活力,并因此患上拖延症或社交恐惧症,或是患上社交恐惧型拖延症。
当然,也有一类人,他们被自己异常强大的“超我”牢牢控制住了,但他们看上去挺擅长社交的,而且看上去也挺勤奋的。也就是说,他们看上去既没有社交恐惧症,也没有拖延症。
对于这一类人的社交和勤奋,我是这样看的,他们的社交其实是一种“假社交”,而他们的勤奋则是一种“假勤奋”。
什么是“假社交”?王小波在《青铜时代》中曾写过这样一段话:在我的身边,总有一股热乎乎的气氛,像桑拿浴室一样,仿佛每个人都在关心着别人。你千万别把这当真,因为如果他们不关心别人,就无事可干。
在中国,到处都能看到这种不关心别人就无事可干的人,他们看上去很热情,很擅长和别人交谈。但事实上,他们早已经变成那种没有心、没有真实情感的“非人”。这些人的社交就是最典型的“假社交”。
至于“假勤奋”,这个就更常见了。在这颗星球上,有无数人日复一日地奔波忙碌,谨小慎微,循规蹈矩。对于这种人,你不能说他们不勤奋,因为他们的确一直都在忙,只是他们忙得就像一群疲于奔命的无头苍蝇。他们的勤奋效率极低,价值也极低,而且几乎毫无乐趣可言,回报也因此少得可怜,这使得他们可能从未真正活过,就已经不可挽回地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