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烟尘慢慢散尽启东老板艰难的从地面站起，和他一同的鬼怪慢慢从黑暗中现身，忌惮的后退了一步。
“抓住他们！”启东老板声音嘶哑，“把那个女孩抓住！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然而，漂浮在他背后的鬼怪并没有行动。
这极大程度上引起了启东老板的不满，他眼眶鲜红，带着丝怒气道：“我把灵魂卖给你，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在关键时刻退缩的？”
缝合怪一样的鬼怪发出低吼，朝站在最前方的天殊雪冲去。
它伸出利爪，行动快的不可思议，只是扎了一下眼睛，就瞬间移动到天殊雪前面，等陆苏然想出声提醒的时候，爪子已经甩到面前，差一点就要打中天殊雪的面孔。
但是——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天殊雪抬起头，黑色的瞳孔倒映出了鬼怪扭曲的面庞，但是她没有害怕也没有出现任何一种恐惧的情况，只是这么平常的看着鬼怪。
这奇怪的表情，让原本就不是很想出击的鬼怪顶了一下。
下一秒，天殊雪跑去，整个人扑到鬼怪的怀里。
那是和它们不同的，温暖的人类的体温。
鬼怪停下，垂下了头，就看到一把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
寻常刀具是伤害不了鬼怪的，可是被插中心脏之后，它居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灼烧感从心口泛滥，直到波及整个身体，它在大火之中被烧成灰屑，随风飘去。
看到这一幕，启东老板面色颓败，垮坐在一边，自嘲似的笑了笑，也不管已经走到他面前，举起匕首的天殊雪。
很突然的，废弃工厂里面，居然出现了大火。
这片火焰从外往里面包围，将所有人为困在中心。因为地势偏远，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报警。
启东老板等人都被熊熊火舌缠住，无法脱身。
陆苏然正想让大家快点逃跑，抬头却看到天殊雪妈妈平稳温和的脸。
她什么时候都不会慌张。
“别担心。”似乎是注意到陆苏然的担忧，天殊雪的妈妈侧脸微微一笑，“我们是收不到伤害的。”
火焰愈演愈烈，而在无法烧灭的火焰当中，一群人慢慢的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雁鸿中学的校长，身后跟着学校的老师，已经穿着校服的学生。
浩浩****的，火焰无法伤害她们，这更给足了启东老板威慑力。
“你们……”启东老板知道自己大局已定，没有扭转的机会了，垮下肩大骂，“你们这群疯子！都是你们！鬼就好好待在鬼的世界！凭什么要杀我的爸爸！他和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
烈火之中，雁鸿中学的老师学生们全都平静的看着他，一点都不在乎他的狗叫。
最后，还是慈眉善目的老校长开口：“如果没有怨恨，我们特意去寻找某个人类，将他杀死。”
躲在老师们身后的学生眼眶发红，其中一个学生忍不住了，冲着启东老板大喊：“他就是个人渣！杀了他怎么了？！”
“你胡说！我爸爸宽政廉洁，对外一直和气生财，根本不可能得罪你们这种女鬼！呵，不过就是不愿意自己是故意杀人的，所以找借口罢了。”启东老板冷笑。
事到如今，他已经走投无路，只能用最后的一种办法了——他提前在这里埋了炸弹，只要引爆炸弹，那所有人都会同归于尽。
“那你或许真的应该去问问你爸爸。”某个学生冷酷的说道。
校长抬手，止住了他们的不满，轻轻开口道：“四十多年前，农村地带还很少有学校，我们是第一所建立起来的学校，而且只供女孩上学。你的爸爸极力反对，因为原本和他结婚的姑娘，现在要来学校读书了。他到处散播女子读书有什么用的言论，企图来侮辱我们。”
“期间，我们已经一忍再忍，可是他们对我们的骚扰从未停止。”
启东呆滞了一下。
“你胡说！我爸爸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是不是，你可以下地狱问他。”校长声音苍老，带着几分威慑，“你父亲对这所学校怀恨在心，就趁着我们上课的时候，一把火将学校烧的干干净净，雁鸿中学的所有人，都是被你父亲害死的。”
“你……你放屁！”启东老板面目赤红，拳头咯咯作响，“我爸爸不会……”
他开始后退，一点点摸索着地面被甩到一边的爆炸遥控器。
启东老板挪动着身体，终于在不远处的废品堆里摸到了开关。
启动！
有个炸弹，启东老板反倒是不怕了，拍拍身上的灰，冷哼一声看向众人：“那又怎样？如果我爸爸真的有罪，那就让法律在制裁他，这是我们人的事情，变成鬼了就韶关！”
校长轻呵，“这位老板，你觉得你们人类的法律，真的可以照顾到所有受害者吗？”
雁鸿中学化成灰烬之后，校长老师和学生的灵魂却无法安息，永远被困在残骸之中，重复着火焰的煎熬。
如果不是天殊雪的妈妈为了寻找合适的家人同伴而在废墟里找到他们，他们恐怕这辈子都是在火焰上燃烧的地缚灵。
因此，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凶手。
人类有人类的规矩。鬼魂也有鬼魂的规矩。
“他必须为自己做的罪孽付出代价。”校长的声音苍老而有威慑力。
然而启东老板却突然一笑。
“那你们呢？你们今天是想杀我？就因为我是我爸爸的儿子？哪怕我没有对您做任何坏事？”
校长闭上眼睛：“有没有做坏事，你心里清楚。”
启东老板不再说话。
他已经彻底投入最后一种方法了，他要和这里的怪物同归于尽！反正这里还有活人，不管怎么样，和雁鸿中学牵扯上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全都给他死！
在心里念过倒计时三秒之后，臆想之中的大爆炸却没有发生，启东顿时慌了。
怎么回事？那些炸药可是他花了好多钱才买回来的怎么会没有动静？
此时，另一名男士踩着皮鞋走来，脖子上立着的黑色折叠伞揭示了他的身份。
“啊。邻居先生来了。”天殊雪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微微有放松之色出现。
“嘿雪雪，各位事情做的怎么样了？那些炸弹挺难拆的，不过对于邻居先生我来说只是小问题哦。”
炸弹？启东跑到这里，是因为这里他埋伏了炸弹？
陆苏然神情复杂，不愧是天殊雪的娘家人，解决事情和闹着玩似的。
见最后的炸弹计划都失败了，启东瘫坐在地上，疯狂的抓着头皮。
“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如果不是你们！爸爸也不会死！”
“他背负了这么多的人命，既然人类惩戒不了他，那就由我们来。”校长抬手：“动手吧。”
整片学生化作火焰，融于火焰。
然而下一秒，天殊雪却快速抽出匕首，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匕首插进启东老板的天灵盖，让他当场停止呼吸。
死了。
天殊雪拔出匕首，看着启动的尸体倒在边上，眼里没什么波动。
对她来说，这不是伤害自己朋友的坏人而已，她从来不会在自己关注之外的地方倾注感情，所以哪怕是杀了人，天殊雪也没有任何排异现象。
她的妈妈来到了她身边。
“妈妈？”天殊雪抬头。
“做的很好哦。”妈妈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吃饭了。小陆也一起吗？”
陆苏然这才回过神，赶忙鞠躬：“不了，我要把父母先送回家。”
他下意识去看启东老板的尸体，没想到杀一个人如此轻而易举。
注意到他的视线，妈妈眼里划过一道亮光然后道：“他召唤诡异签订契约，想必已杀了不少无辜百姓，作为他们的精神食粮，他今天不死，以后还会做出更可怕的事。”
陆苏然点点头。
他只是……还有点没办法适应鬼怪们对于生死的态度罢了。
回家吧，希望明天可以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