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陶紫在病**的那一幕,苏薇薇不再犹豫。她双手抓住围栏上的钢筋,用脚紧紧踩住一旁的石柱,用力把自己的身子支撑起来。
苏薇薇终于跳进院子。她猫着腰停顿了有几秒钟,然后沿着围栏的一侧向刚才那人消失的小楼西墙走去。
苏薇薇把小楼的西面墙,从北头到南头整个看了一边,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难道那人真的是从窗户进去的?”苏薇薇大惑不解,她又看了看那几扇窗户,发现都是从里面紧紧的锁死了。深色的厚重窗帘,将室内的一切都阻挡在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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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鬼,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鬼呢?”苏薇薇再一次给自己打气,“好你个杜雨辰,今天本小姐一定要扒下你的那层鬼皮,看你还敢再装神弄鬼!”
苏薇薇想到这里,也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豪气,挺着胸脯向小楼的大门口走去。
当她走到小楼的门口,正准备伸手摁门铃时,突然发现,门似乎并没有关严,一道漆黑的门缝静静的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苏薇薇用手推了推门,大门慢慢地开启了。
进,还是不进?苏薇薇看着那道幽暗的门缝,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
苏薇薇再次给自己鼓了鼓气,迈步走了进去。
客厅里依然亮着那盏昏黄的壁灯,所有的景象都和以前一模一样。而且那种熟悉的、淡淡的香味依旧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苏薇薇慢慢地走到客厅里,眼睛不住地朝四下张望着。
“杜雨辰,你在吗?”苏薇薇略显发颤的声音在客厅里清晰的回**着,但,没有人回答她的问话。
苏薇薇抬起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更是昏暗幽冥,什么也看不清。
“杜雨辰。”苏薇薇再次喊道,但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人回应她。
顺着楼梯向楼上走去,当苏薇薇来到二楼时,她看到了那间自己曾经呆过的屋子。
她推开房间的门,看到那盏苟延残喘的台灯,依然在那张靠墙的桌子上,向下散射着模糊不清的光晕。
苏薇薇看到了那张自己曾经躺过的床。床单依然惨白得令她心颤。当她正准备离开这间小屋时,突然看到在床下的地板上,有一个东西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走过去,捡起了那样东西。当她放在自己的眼前看时,禁不住大吃一惊!
这是一个女孩子戴的手链,苏薇薇看出来了,是陶紫的!
苏薇薇记得很清楚,这串银质的手链是陶紫去年买的,她也很喜欢,陶紫曾几次要送给她,但她并没有接受。
拿着这串手链,苏薇薇禁不住怔怔地发起呆来。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陶紫在跑出这栋小楼前,一定是遭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事情,甚至是更恐怖。不仅如此,从这串手链来看,陶紫也一定在这张**躺过。
当苏薇薇拿着手链刚走到房间的门口时,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一楼的客厅里传来!
心猛地剧烈跳动起来。
起初她以为是杜雨辰,但仔细一听,却又不像。
这个人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又很犹豫,像是在没有目标地寻找着什么,踩踏地板的脚步声忽左忽右,似乎并不是朝某一个既定的方向走。如果是杜雨辰的话,他绝不会在自己的家里,漫无目的地来回徘徊。
苏薇薇正想着,突然发现脚步声停了下来。但仅仅过了几秒钟,脚步声便在楼梯上响了起来。
她吸了口冷气,急忙重新走进了小屋,然后轻轻地把门关上。
苏薇薇迅速地在屋子里看了一遍。她不知道外面的那个人会不会进来,她此刻必须给自己找一个藏身之处。
但屋子里连个柜子都没有,桌子下面肯定是不行的,只要外面的那个人一进来,就会发现她。苏薇薇最后把视线转向了床下。
小屋的门果然被外面的人推开了,苏薇薇躲在床下,紧张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来人走进小屋之后,在床边停住了脚步。
苏薇薇看到,这个人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男式皮鞋,鞋面上光滑的皮革在晦暝的房间里,闪着幽幽的光。
黑皮鞋在床边站了片刻,便转身走出了屋子。苏薇薇长长的松了口气,但她还不敢从床下钻出来,因为她听到,那脚步声仍在门外徘徊。
大约又过了一分钟,门外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了。苏薇薇在床下又呆了一会儿,在确认外面那人真的走了之后,才从床下钻了出来。
她打开门,轻轻地走到二楼的栏杆处向下看了一眼。客厅里静悄悄的,这种令人窒息的沉寂让苏薇薇觉得无比压抑。
她本想直接下楼,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当她转过身时,看到旁边的一间屋子的门虚掩着。
好奇心驱使着苏薇薇推开了房间的门。屋子里同样有一盏台灯,光线也同样的昏暗。苏薇薇在门口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走了进去。
当她走进房间之后,立刻被里面的景象吸引住了。在这间屋子的一面墙上,并排挂着三幅油画。
由于光线太暗,苏薇薇只能走近油画才能勉强看清。
第一幅油画上面,画着一个短发女孩儿。当苏薇薇把视线移向画中女孩儿的脸上时,不禁惊呆了!
她在油画里看到了自己,除了发型和服饰不同之外,画中的女孩,简直跟自己一模一样。女孩穿着一件蓝色的连衣裙,站在一个窗户的旁边。背景是漆黑的夜空和窗外繁茂的枝叶。
苏薇薇盯着画中的女孩,看了足足有几分钟。画中的景象,让她觉得是如此的熟悉,此时她真的有一种感觉,似乎自己就是画中的那个女孩,而自己的对面,就是为她作画的杜雨辰。
突然打了个冷战,苏薇薇急忙把视线又转向了第二幅画。
第二幅画中的人物很奇怪,是一个年龄大约在四十多岁的男人。男人的表情很痛苦,着上身,龇牙咧嘴,面容扭曲,佝偻着身子。在他的背上,背着一块被极度夸张的石碑。可以看出,石碑的体积和画中男人的身子极为不成比例,似乎作画人有意要让这个男人承受这种巨大的压力一般,或者说恨不得石碑能把男人在顷刻间压垮。而在男人的面前,则是一个沸腾着热水的池子。男人的脚已经站在了池子的边缘,并且身子向前倾斜。虽然男人还没有跌进池中,但从画面上男人的姿势来看,被沸水淹没也已是无法逆转的事了。
5
“太残酷了!”苏薇薇再也看不下去了,转而把视线投向第三幅油画上面。
当她看到第三幅油画,苏薇薇再一次震惊了!
画面上是一男一女两个六七岁大的孩子。男孩身上穿着黑色的燕尾服,领口扎着黑色的蝴蝶结;女孩身上穿着白色的维多利亚式宫廷婚纱。
男孩和女孩手挽手站在一起,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后,站着一位手拿圣经的牧师。
画面的背景是深色调的,隐隐能够看到牧师身后的十字架。
虽然画面上的场景像是在举行一场西方式的婚礼,但男孩和女孩脸上的表情却是木讷的,脸色也均是苍白异常,丝毫没有婚庆时的那种喜悦。
“就像咱在商店里看到的那种结婚玩偶,漂亮极了!”陶紫的声音突然在苏薇薇的耳边响起!
“啊!“苏薇薇禁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了。
她不敢再看下去了,眼前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苏薇薇慢慢地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她站在房间的门口,用力地晃了晃头,又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她现在不得不承认,杜雨辰和他的这栋小楼,的确给自己带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那么的虚无缥缈,如梦似幻。
她现在才发现,身处这栋小楼里,她的意识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清醒过。而在这种朦胧的状态中,她所看到和听到的,都过于的诡异。她真的希望,自己所遭遇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当自己从这场梦中醒来时,一切又都复归原样,时间又重新回到放暑假之前的那一刻。
但曼曼的死和陶紫的住院,又不得不使她正视自己所面临的这一切。她承认自己是一个感性的女孩,但她从来没有让自己的这种感性过度的泛滥过,从而淹没自己客观看待事物的理性。
既然一切看起来虚幻,但又全部真实存在,那么,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呢?苏薇薇第一次感到了迷茫,感到了无助,感到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