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承暄倏地转头去看，在看见走进来的是陆泽川时，向承暄眼里的怒气已经燎原。
陆泽川却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对医生说：“请你先出去，我和向总还有一些话要说。”
医生那是如释重负地赶紧从病房出去了。
随着病房门的关上，向承暄的目光阴鹜的可怕，他始终定定地看着陆泽川，冷笑出声：“现在，你满意了？”
陆泽川并不看向承暄，他静默地走到病床前，他目光紧紧地看着病**昏睡着的顾若初，深邃的眼里满是心疼。
“你现在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她根本看不到。”
向承暄满腹火气，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陆泽川：“你根本就不适合她，她在你的身边也根本不会有幸福。”
“所以，你不惜捏造一个所谓的身份给她，只因为你觉得你可以给她幸福？”
陆泽川轻笑出声：“这就是你对最爱的人的亲人，该做出的事情么？”
“你！”
“泽川……救我……泽川……”
**顾若初虚弱的呓语，让向承暄浑身被雷击一般，一下子呆住了。
就连陆泽川也惊喜般地忍不住伸手握住顾若初垂落身旁的手：“顾二，是我。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在的。”
向承暄目光沉沉地看着此刻那两人，心中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块般，寂静空无。
终究，他沉默地从病房出去，只是并没有走远，他沉默地靠在病房门外的墙边，目光空无。
终究，他还是什么都没有了。
连个做梦的机会，也终于失去了。
时间对向承暄来说，似乎已经无所谓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病房的门被打开，向承暄却懒得侧身去看。
“顾二醒了，她想见你。”
向承暄沉寂的眼有光亮划过，却被陆泽川接下来的话再次变得灰暗：“她恢复记忆，包括催眠时的那些事。”
“所以，她还为什么要见我呢？”
向承暄自嘲般地笑出声：“我害她失去了原本幸福的生活，从此变成一个傀儡，她居然还要见我？”
猛地，向承暄的衣领被揪起，脖子上传来的勒缚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但他依旧笑着对上眼前一脸震怒的陆泽川。
“别以为这些事我就会这么算了，向承暄，你对顾二所做的那些事，我都一定会让你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是么。”
陆泽川一把甩开手，向承暄重重地撞到身后的墙。
“快滚进去！如果你还想知道真正的顾念到底是不是还活着的事。”
这话，无疑是给向承暄仿佛坠入地狱的灵魂，有了一丝救赎的希望，他震惊不已地看了看陆泽川，终究转身进了病房。
病房里是安静的，只有床头一盏昏黄的灯亮着。
就像陆泽川所说的那样，原本昏睡着的顾若初已经醒了，正背靠着病床坐。
灯光之下，向承暄看着顾若初那张熟悉的脸，目光有些恍惚，他迈着步，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这每走出的一步，他仿佛都听见了自己年少的梦，在一点点地碎裂开。
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顾若初低垂的眼睫慢慢抬起，目光缓缓朝向承暄投去。
在看清楚顾若初那张还带着苍白的面容，对他扬起的是真诚的笑容时，向承暄甚至是恍惚的，以至于他下意识地唤道：“阿念……”
顾若初却极轻极轻地摇了摇头：“不是的。向总认错人了。我不是阿念姐。”
像是一直做的美梦，被梦里那个朝思暮想的挚爱的人亲手打破一般，向承暄觉得心口痛如刀搅。
他自嘲般地走到顾若初的病床前，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目光幽幽地看着顾若初：“你都想起来了？”
“嗯，都想起来了。”
向承暄轻笑出声：“所以说试验果然只是试验，封其那小子还说他都很难让你再重新变成从前的顾若初了。”
“不是的。或许他并没有骗你。”
顾若初眸光定定地看着向承暄：“只是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阿念姐，她告诉我，她不想再看你这么痛苦下去了，所以，她回来了。”
向承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十年前那一场火灾带走了阿念，她不可能回来的，回不来的！”
“所以，你其实不是很清楚么。又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呢？”
向承暄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原本，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了。可是顾若初，你不该出现在我的眼前，你不该和阿念有着如此相似的一张脸，更不该让我看到了希望。”
看着面前这个因为失去挚爱而变得偏执的向承暄，顾若初心里一时间百味陈杂。
其实在今天骤然陷入昏迷的时候，顾若初确实没有想到自己会恢复记忆。
甚至于在很长的几个月时间里，她都很确信地认为自己就是向承暄所爱的那个顾念。
她很清楚，和向承暄相处的这几个月里，向承暄的深情都不是假的。
“我想，或许这就是奇迹吧。”
顾若初语气里带着释然：“向承暄，也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其实阿念姐真的没有死。顾若兰就是阿念姐。”
向承暄满目愕然：“顾若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顾若初目光之中都是认真：“或许准确来说，三个月前的顾若兰只是顾若兰，可是三个月后的顾若兰，并不是顾若兰了。也是你觉得很匪夷所思，但是向承暄，到底是不是我说的这样，你完全可以自己去确定。”
“你是说，现在在隔离病房里躺着的那个人，是我的阿念？”
向承暄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可偏偏他从顾若初的脸上，看不到半点作假玩笑的痕迹。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可梦里，阿念姐真的是这样告诉我的。只是现在，我是不能去确认这件事的真假的。只能你自己去了。我想，阿念姐从昏迷中醒来，一定希望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向承暄。”
向承暄静静地看着顾若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