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阿·托尔斯泰著 任溶溶译

从前有个老头儿,有个老太婆。有一回,老太婆切卷心菜,不小心切掉了一个手指头。她把手指头用布条儿裹起来,放在凳子上。

她忽然听见有人在凳子上哭。她赶快打开布条儿,看见里面躺着一个手指头那么大的孩子。

老太婆很奇怪,害怕起来了:“你是谁?”

“我是你的儿子,我是你的小拇指变出来的。”

老太婆把他拿起来,看见这孩子小得只有一点儿,放在地上简直看不见。老太婆就管他叫小拇指。

小拇指在他们的身边过日子。这孩子的身体一点儿也不见长大,可是他的脑子比大人还灵活。

有一回,他说:“我的爸爸在哪儿啊?”

“他下地去了。”

“我去找他,帮帮他的忙。”

“去吧,好孩子。”

他走到地里:“你好啊,爸爸!”

老头儿东张西望。

“多么古怪!能听见声音,可是看不见人。这是谁跟我说话呢?”

“是我啊,是你的儿子啊。我帮你耕地来了。爸爸,你坐下来吃点儿东西,歇会儿吧!”

老头儿很高兴,就坐下来吃中饭。小拇指爬进马耳朵里,叫马耕地。他又告诉他爸爸:“如果谁想买我,你就大胆地卖吧。你用不着怕,我不会丢掉的,过后我就回家。”

这时候,有一个老爷打这儿走过,看了看,觉得很奇怪。他只能看见马走着,用木犁耕地,可是看不见人在后面驱赶。真是怪事啊!

“马自己会耕地,这种事情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老头儿对老爷说:“哪儿的话,难道你眼睛瞎了吗?这是我的儿子在耕地呢!”

“把他卖给我吧!”

“不行,我不卖。有了小拇指,我的老婆子才快活,才开心。”

“卖了吧,老头儿!”

“也好,给我一千个卢布吧。”

“怎么这么贵呀?”

“你自己看吧。这孩子个子小、胆子大、跑得快,使唤起来灵活!”

老爷给了他一千个卢布,拿起小孩子,放在口袋里,就回家了。

小拇指在口袋里咬了一个窟窿,离开了老爷。

他走啊走,一直走到天黑。

他在路边的草叶子底下躲起来,睡熟了。

一只饿狼跑过来,把他一口吞了下去。

小拇指活生生地坐在狼的肚子里,一点儿也不发愁。

那大灰狼可倒了霉啦。它看见一群羊正在吃草,看羊的人睡熟了,正要偷偷地走过去拖羊,小拇指却扯着嗓子大叫:“看羊的、看羊的、看羊的!你还睡哪,狼来拖羊了!”

看羊的醒过来,拿起棍子去赶狼,还放狗去咬它。狗把它乱扯,扯得狼毛满天飞!大灰狼好容易才脱了身。

狼连力气都没有了,只好等着活活地饿死。它求小拇指说:“你爬出来吧!”

“你把我送回家去,我就爬出来。”

没办法,狼跑进村子,一直跑到老头儿的房子前。

小拇指马上从狼的肚子里跳出来:“打狼啊,打大灰狼啊!”

老头儿一把抓起拨火棍,老太婆一把抓起铁叉,抡起来就打。他们打死了狼,剥下了皮,给儿子做了一件皮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