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尖叫声惹得众人纷纷扭头。
可是一时间竟没发现咖啡厅外面有什么不对劲，依然是正常的车水马龙，人行道上人走来走去的。
不一会儿的时间，刚才的尖叫声再次响起，紧跟着很多人附和：“啊——有人跳楼——有人跳楼——”
靠近落地窗的客人似乎发现了目标捂嘴抬头，激动地说道：“哎呀，是不是那个？！那个小点是不是一个人啊？！天哪，他，他，真的要跳吗？！”
“那里是哪里？！那栋楼是哪里啊？！赶快报警！快点报警！”
“那里……我知道！那里是第一医院！”
因为路礼礼的关系，路彬彬对听到医院总是格外敏感。
当注意到不对是从哪里来的时候，大家纷纷躁动了。
路彬彬中断谈话，第一个冲到落地窗边顺着别人的指点仰头望去。
原本隔了两条街是看不到医院的位置的。
但是那栋楼特别高，所以高楼往上的地方从不同的角度看去，还是望得见的。
人站在上边的确像一个小点，身上穿的衣服只能窥见其一点点的颜色。
很费劲地看，都不能确定这人到底是男是女。
在大家手忙脚乱中，又一波的尖叫此起彼伏——
这个人跳下来了。
胆小的女生一个转头被旁边的男士护在怀里，一些男生本能地也把眼睛闭上，但想到即便是血腥场面，以自己这个位置也是看不到的，于是又把眼睛睁开。
萧冉跟乔达也凑上来，注意到这种情况。
萧冉是网络红人，但也不喜欢这种哗众取宠的死法，不由地皱眉暗骂了一句：“晦气。”
路彬彬却转身冲了出去。
乔达赔笑道：“这个路彬彬……哈哈哈，就是喜欢看热闹，哈哈哈……”
他边赔笑他边挪动肥大的身躯也迅速跟着路彬彬离开咖啡厅。
搞不清楚重点的这家伙，真是没得救了！
而被打断道歉的路彬彬只是拼命地穿过马路，朝医院的方向着急赶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小点一跃而下的瞬间，他的心紧了一下。
……
“她人呢？”
一个小时前，他回医院的路上接到乔达的电话，说孟梦已经退病房了，不用再找她。他还是去了，发现孟梦的病床真的空空如也，护士已经在整理。
护士也跟她确认孟梦早就退了房。
“那她有没有留下什么口信？”
“没有。”
路彬彬没想到对他死缠烂打的人竟做到了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完全不像她的作风。
他不由地想到送医院之前孟梦对他突然而来的陌生目光，他搞不明白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更不懂的是，这本来应该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却在真的发生后，自己变得怅然若失了起来……
萧冉最介意的存在，他最讨厌的麻烦，闯入的如此之快，消失的也如此之快。
路彬彬害怕这种怅然若失，更害怕自己的心好像真的被某人烫上印记了。
“路彬彬，你别告诉我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孟梦了。”乔达来接他，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
他没有回答。
他甚至没有回答自己。
路彬彬一路疯跑，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用力跳动，似乎要跳出身体之外去了！
完全听不到危险的车鸣，和撞到路人后被骂的声音。
他只是想第一时间确认那个人不是她才好。
或许，他一开始明明都把门关上了，还是重新出来把躺在他家门口的她捡进来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经被她种下蛊。
讨厌和冷漠，只是努力去否认的方法罢了。
D33跳下的地方恰巧是远处的清晰，近处的盲区。
这栋楼下的人反而没有发现异常，更不可能无聊到有人特地仰头去看，就算真的这么做也不可能看到站在天台的人。
路彬彬和其他看到的人从远处赶来，看到的是——
D33完好无损地从地上爬起来。
而包围她的就近的这些人纯粹是用疑惑的“你从哪儿跳下来”的眼神看着她。
当近处和远处的人汇聚到一起，彼此的错愕进行交流。
大家才反应过来，D33从医院的天台，23层楼高跳下来，做到了毫发无伤。
警车和救护车陆续赶到，着急地询问跳楼者的情况。
没有人能回答出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说明……
而D33只是环顾四周，看着手机和摄像机的各种密集扎堆，走到气喘吁吁半天都缓和不下来的乔达跟前问：“我红了吗？”
乔达：“啊？！”
自然是没有人相信科学以外的事情的。
乔达也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D33的问话让他敏捷的神经迅速反应过来，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她囊括进自己艺人的范围，编造说D33表演了一场高空艺术。
远处的人只看到D33的一坠而下。
近处的人听到身后落地的巨响，缓缓回头。
两拨人打了一个漂亮的时间差和空间差。
没有人说的清楚D33的身上到底有没有做保险措施。
这样的不清不楚配合乔达的说辞，似乎变得更加合理一些。
毕竟现在一说到网红为了博关注度和点击率，多少荒唐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大家自然就见怪不怪了。
于是，D33众目睽睽之下的跳楼，“顺利”收场。
她也真的如她预料的那样红了。
虽然没有了超能力，但是她的特殊身体基能还是在的，从23层高跳下来就像她在R星球从空中飞行提前落地那样轻松。就算自己的预估错了，跳下来摔死了，那也不吃亏。
她本来……就是一个将死之人。
在身体失灵，遇到这个真的路彬彬之前，她刚刚让乔达做了自己的经纪人，刚刚经营“怪力少女”这个人设账号，现在不过是“重操旧业”，重新联动起来罢了。
“孟小姐，不如我做你的经纪人吧？”
车上，乔达熟练的台词再次响起。
“你看你现在有了关注度，你要好好利用起来。你看你长得好看，还有超高的运动天赋和胆量。虽然我不知道你这高楼跳下具体是怎么做到的。不过你放心哈，我知道，这种事情跟魔术师一样，技艺不外漏。我会非常尊重你的！我们可以好好地设计一下，接下来走什么路线。我发现了，你的镜头感很好，你之前有没有做过直播什么的？或者有没有想过走这个方向呢？网红萧冉你知道吧？就是路彬彬的女朋友，你见过的。她是跑酷流量的第一女网红啊，我觉得你跟她有的一拼！不，我有信心让你超越她！你做内容，我做营销，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搭配的很好。所谓术业有专攻，只要你同意我当你经纪人，咱们提成五五分账，我保证！你有机会比萧冉还要红！”
D33看着前方，直接回答：“好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乔达像是看着宝贝一样地看着D33，现在她就是提出要他摘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
“我不要见他。”D33指着旁边盯着她看有很多话想要说的路彬彬。
车里，顿时安静下来。
乔达的眼神有些尴尬地在后视镜和前方来回跳转。
路彬彬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下来。
D33冷声问:“怎么？办不到吗？你不是也希望我不见他的吗？”
乔达赶紧答应：“当然，不见不见。你只需要见我一个人就好。”
“你凭什么提这种要求？”路彬彬看着从刚才他出现开始就没拿正眼看过他的她，很生气地问。
他让她不要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一次也没听过。
凭什么……乔达让她不要见他，她就这么乖巧地不要见他了？
主动权，明明在他的手上，不是吗？！
D33把脸侧向车窗边，用后脑勺对着他。
乔达用力咳嗽，冲着后视镜用力瞪眼。
路彬彬：“……”
他也把脸凑向了另一边。
在路彬彬看来，D33这是在赌气，耍任性。
只有D33知道，她没必要跟这个路彬彬有任何交涉了。于她而言，这个讨厌她的路彬彬毫无意义，她也不需要再得到他的讨厌值回R星球。
她把自己从天台上跳下来，她答应乔达要朝着红人发扬光大，就只有一个目的——让真的路彬彬看到她。
在地球上，这是最好的最快地找到一个人的方法。
D33相信路彬彬也一定在找她，当两个人失去联系的可能时，让对方先看到自己未尝不失一个好办法。
车窗外的风景在急速后退，走在路上的人都模糊成了背景墙。
D33在他们的脸上一目千里，心里默念路彬彬的名字：
路彬彬，你到底在哪里？
我想回到你的身边，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
……
菲尔酒店。
本市最大最豪华的酒店。
在这里普通住上一晚都需要花掉四位数。
萧冉把订婚现场定在这里，以黑气球和红玫瑰做主题，偏暗黑特别的风格一些，她希望在直播的时候让自己的这份与众不同成为大家的记忆点和谈论的话题。
路彬彬抱着试穿定制小婚纱的路礼礼来到酒店盯一下布置的情况，酒店主管非常热情地过来跟他打招呼：“路先生，您的未婚妻特别嘱咐的玫瑰香薰已经到了，您要不要帮您未婚妻试试香味如何？”
路彬彬听到“未婚妻”三个字的时候，眉头不自主地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