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33看着乔达在自己面前面色沉下来，又倏地笑出声。
“还是说，妖怪也会身体不舒服的？”
妖……怪。
乔达发狠又发怂的样子着实矛盾，也着实好笑。他死死地握着手机，眼睛瞪大地冲着D33，余光不时地瞟向门口似在计算自己逃跑的速度和距离。
“我，我有说错吗？你不是地球人，你来自哪里我不知道。就算你说了我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是哪里。你会超能力，你力大无穷，你看似长着和我们一样的身体一样的脸，可是你完全不是和我们一路人。说不定你还会变身什么的……那你不是妖怪是什么？”乔达在觊觎上D33的商业价值后，第一个困扰他的就是如何控制D33。肯定是不能比超能力的，但好在D33不是那种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文盲妖怪，于是他试图在这方面钻研钻研，让她受命于自己的一套逻辑。
简单来说，就是精神控制。
当然，他也没把握哪一句话会刺激到她，为了路彬彬为了他自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没两样。
“对，我是妖怪……”D33没有生气，而是拧眉咀嚼着乔达的这话，陷入一阵茫然。她是外星来的闯入者，她本就不属于地球，以地球人的眼光当然是妖怪，换个地方在R星球看到地球人的话，她也会这么认为。
如果路彬彬知道，他也会这么认为吧。
“我，是不知道你们那一块是怎么办事的，反正你答应了我当你经纪人，你答应了会听我安排，你现在又突然撂挑子，你这就是出尔反尔！”乔达屏气继续说道，“出尔反尔的人最讨厌了，拿谎言出尔反尔的人更更更可恶！我跟彬彬合作的时候他从来不会这样！”
拿路彬彬压她，应该会有效果……乔达紧张地看向D33。
如果D33坚持不去，他也没有办法，可是已经答应好的节目安排，突然开空窗，其他的安排也一定会收到消息，对D33的后续是很不利的。
“我……”D33看向乔达，“……去。”
乔达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语气也放缓不少，“那你赶紧换衣服吧，我刚才……也不是故意那样说你，我只是不喜欢你说谎。”
D33垂眸：“等等。”
人类真矛盾。
明明自己总是经常说谎，可是又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别人说谎。
她其实没有说谎。
突然中断的联系，让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一股冷风吹进了漏风的胸膛。领导为什么没有回答？而是下了最后通牒。
是生气了……
是因为她问了莫名其妙的问题……
还是因为她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D33不清楚，不确定。
乔达扭头：“怎么……”
一秒间，D33竟换好了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咳咳！……了？”
D33：“跟我说说我之前的事。我不是失忆两次了吗？”
乔达：“……”
……
萧冉的休息室。
路彬彬回来的时候，她正准备出去，看到他拄着拐杖出现，愣了一下赔笑道：“彬彬，你去哪儿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随便走走。”路彬彬面无表情地越过她往里。
“你的腿受伤了……”
“我知道我的腿受伤了，不用你提醒我。”路彬彬握过轮椅坐上去，打断她的话。
萧冉背着身子，压眉不悦。
“既然我是个伤患，那我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了。如果你没什么其他的事要我配合的话，我先走一步。”路彬彬推着自己的轮椅要往外走。
此时休息室里，没有外人。
路彬彬对萧冉的态度和在有人的时候大相径庭。
萧冉暗暗地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拦住路彬彬半跪下来重新施展笑容：“彬彬，对不起，我知道今天辛苦你了，是我任性，不该让你来帮忙跟我一起拍情侣视频的。”
路彬彬看向墙壁不说话。
“我保证，这段视频我不会马上PO上网的，我会尊重乔达对你的安排，说了，先各自工作就各自工作，不蹭彼此热度。等你腿伤好了，你要当我幕后的追拍摄影师了，考虑到时候肯定没空帮我这个忙，所以我才……”
“真的不是因为今天孟梦也来这里拍摄，故意当着她的面彰显占有权吗？”路彬彬睨她楚楚可怜的小白兔模样。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他也曾被她的落落大方温柔可人所欺骗，后来遭受了她给的致命一击后他便再也不能从她这张越发漂亮的脸蛋上找到任何可亲近的理由。
即便她口口声声地说她错了，即便全世界都对她加了美好的滤镜，他对跟她的每一次接近都从心里觉得反胃。要不是她有利用价值，他才不会……
“我真的不知道她今天也来这里拍！”萧冉委屈地替自己辩解，“我一直都在这里拍，不信你问我团队的人。她不过是第一天，怎么可能是我撞的她？明明是她故意来撞我的呀！彬彬，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想的这么坏？就算……就算我真的要彰显你是我的。我有什么错吗？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你答应跟我交往了，我恨不得把你介绍给全世界！”
路彬彬望着她无比卓越的演技，把他的手捧在她的脸庞：“彬彬，你是可以理解我的，对吗？”
他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理解。”
然后他把自己的手抽回：“我累了，要回去休息。”
“我送你。”
“不用了。”
路彬彬说着推轮椅到门口，伸手开门。
不想门外站着刚准备敲门的D33，还有乔达。
“我们还有下一个行程要赶，所以先走一步，特地过来打声招呼。”D33看向路彬彬，“看你有没什么需要吩咐的。”
她补充道：“我还是你的助理，这一点我没有忘记。”
萧冉微笑地半跪下来，握过路彬彬的胳膊：“彬彬你看，孟梦还有行程要赶，不如我们先回家吧？”
路彬彬皱眉看向乔达：“乔达，我怎么没见你把我的行程排的这么满？你这叫喜新厌旧吗？”
乔达一愣，摆手汗道：“怎么会，等你腿好了，看我不累死你。”
路彬彬收回目光，越过D33：“忙完赶紧回家。”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就跟随手丢出来的一句礼貌的客气一样。但起码是关心的言语……
“还有一堆家务等着你。”
D33眼底的期许泯灭大半：“知道了。”
她望着路彬彬和萧冉的背影，呼吸开始变疼。
她不能把真实的身份告诉他，也不能把离开的事情告诉他。
路礼礼说的真心相对，她一样也做不到。
D33想要节目的录制时间过的快一些，可是这一次，D33碰到了更加奇怪的情况——路彬彬的情绪值维持在正常水平，自己的超能力却使不出来。
她不知道是不是领导层下了最后通牒的缘故，感觉自己的身体能量在一点点地下降。像那天在金大飞和陆大彪的仓库里那样，无法自控的虚弱。
而在虚弱的情况下，她的双脚好像有一股力量在脱离着她的身体和地面。
D33努力维持注意力，看着主持人那两瓣红唇一张一合地问着她各种有的没有的问题，乔达站在灯源后面的阴暗处不停地朝她比手划脚的。
她不知道这场访谈节目是怎么录制完成的，只知道导演喊卡结束后，主持人讪笑地看着D33：“你真的可以列入我比较难访问的嘉宾名单里了。”
乔达上来各种解释：“我们家孟梦第一次上访谈节目还请多多包涵哈，平时性子内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今天说了很多话了，真的……”
D33咬牙从椅子上起来走到背景板外边的位置，用最后一点意念封印住现场的动态，主动给领导层发去返回的时间。
晚上的十二点十二分。
只有如此，她才可以跟路彬彬做最后的道别。
至少，她想要跟他，好好地说一声再见。
领导层那边没有回复。
只是D33感觉自己的脚底重新找到了和地面贴合的感觉，泛白的嘴唇也在逐渐回色。
封印悄然收回，所有人没有发现一点异常，没有发现刚才时光停滞了十多秒。
D33坐着乔达安排的保姆车，去买了蛋糕和很多吃的，回家的路上她贴着车窗一声不吭，乔达则忙着发微信，对接今天的工作成果，再加忙着上传视频没空注意旁边的D33好像异常安静了些。
乔达对于之前两次她的失忆，没有隐瞒但也没有说过多的细节。毕竟他不是路彬彬，以他的旁观者角度来看，只给D33透露了两个重要消息——
一是她两次失忆的间隔时间是一个月，二是路彬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失忆和记忆重启的原因，但可以确定的是每次失忆她都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发生的。
越来越多的消息，让D33开始怀疑自己。
可是现在没有时间容她弄清楚了。
快要到家的时候，乔达笑呵呵地把手机亮给她看。
她新开的账号，今天拍摄的自我介绍的视频一发上去就引来很多人的转载和点赞，她的粉丝量也从零肉眼可见地往上攀涨。
“你看你看，你的人气还是很不错的！看到没？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有几十万粉丝了！”
“这个趁热打铁说的就是没错，我跟你说，每天按部就班地上传视频，不能荒废。当然了，现在的定向还不明确，我们呢，唱歌啊，跳舞啊，施展你的怪力啊都得试着来。看大家更喜欢哪个。我们摸索着来，再找到主线持续发力持续输出……”
“什么时候能赚到钱？”D33打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