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抬手抹了一把脸,眼眶通红,他一开始确实是被白子骞高薪聘请过来的,虽然他的名气比不过傅时寒,但也是医学上的大能,当时听到自己要为一个孩子服务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只不过碍于白子骞的势力,不得不低头。
但是和白子骞渐渐相处,他已经被白子骞的魅力所折服,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如今看到白子骞落到这样的下场,还要被误会,他是真的替白子骞抱冤。
“沫沫半夜进抢救室,情况很不好,我让他做好心理准备,那是我第一次见白总掉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囚禁你确实是他的不对,但是他只是太爱你了,想留住你,你不能因为白总做错了一件事,就抹杀掉他的所有,这对他不公平。”
“所以,艾莉,算我求你了,你去看看他吧,他真的很可怜……”
后来约翰还说什么,陆婉兮都记不清了,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大脑一片混乱,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白子骞病房门口。
林茹依正拿着手帕拭泪,抬头就看到了陆婉兮,哭的红肿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她,一巴掌挥了过去,“你竟然还有脸来?!”
席慕宸将陆婉兮护进怀里,伸手拦住林茹依,周身煞气弥漫,寒声道:“找死?”
“她就是个害人精,小骞就是被她害成这样的,你还护着她?早晚有一天,小骞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林茹依挣脱开席慕宸的钳制,指着陆婉兮,悲愤道:“为什么中枪的不是你?为什么昏迷不醒的不是你?你该死!”
“闭嘴!”
没有人知道‘死’这个字对席慕宸的刺激有多深,他的兮儿一定会长命百岁,她答应他的,任何人的恶意诅咒他都不会放过。
眸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可怕的红血丝,周身散发着恐怖的戾气,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恶鬼,阴森又恐怖。
林茹依感受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杀意,一瞬间,后脖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液,声音颤抖,“你……你想干什么?!”
陆婉兮一下子抓住席慕宸的胳膊,用力到手指骨泛白。
“兮儿?”
席慕宸脚步一顿,黑沉沉的眸子里翻滚着浓稠的黑雾。
他一向知道陆婉兮有多么渴望亲情,虽然她没说,但当她知道陆瑞德不是她亲生父亲,而是另有其人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陆婉兮内心的雀跃。
可是现在,他宁愿她不知道真相。
有些人生而为人,却不配为人,更不配为人父母。
他的宝贝那么好,他都舍不得让她受一点点伤害,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她?
席慕宸只觉得心口的地方难受的要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死死的遏制着他心脏的跳动,令他难受的几乎要窒息。
“我……”
陆婉兮张了张唇,就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来人是白子骞的专属律师周进,周进看了一眼病房内的场景,伸手推了推眼镜,径直朝着陆婉兮走过来。
“周律师,你怎么也过来了?”
林茹依面色很不好,她明明下过命令,没有她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来,可现在,前有陆婉兮,后有周进,她却没有收到医院的任何通知,所以这些人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周进眼镜下的眸子闪了闪,因为boss很早之前就给医院这边打过招呼,某个特定时候会放他进来。
很显然,现在就是那个特殊的时候。
周进停在陆婉兮面前,恭声开口:“艾莉小姐,您好。”
陆婉兮心里咯噔一声,从脚底板升上一股凉意,一路顺着血管往上窜,她浑身发冷,抓着席慕宸胳膊的手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就在这时,病房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又杂又乱又快,没过多久,白氏旗下的所有高管全部出现在这里。
一个小时之前,他们收到了白子骞发的邮件,准确的来说,是由周进代替白子骞发的。
除了周进,没人知道,白子骞在决定对席慕宸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破釜沉舟。
所以他才会在陆婉兮回国前一段时间,疯狂的加班,剔除公司不稳定的因素,定下公司的发展方向,规避所有风险,只是为了给陆婉兮铺路,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既然都到了,那就开始吧。”
周进视线在那些后来的高管身上停留了片刻,就将那些文件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他伸手推了推眼镜,两片唇瓣张张合合,吐出极其庞大的财富。
这是白子骞的遗嘱。
全是给陆婉兮的,他把他名下的所有都留给了她。
陆婉兮抖着手快速的翻阅着文件,不出任何意外,所有的文件都有她的签名,她抖着手捏住纸张,“这不是我签的,我根本不知道,所以我……”
“四天前,boss把您带回庄园之后,握着您的手亲自签的。”
周进伸手推了推眼睛,又补充了一句,“当时我在场。”
陆婉兮怔了一下。
四天前?
也就是说她被白子骞救回来之后,在她昏迷的时候,就替她签下了这些文件?
他怎么可以?!
“我本人毫不知情……”
后面的话陆婉兮没说下去,因为她从周进的眼神里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无论她的名字是在什么情况下签署的,这份遗嘱的继承人只能是她,也必须是她。
周进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陆婉兮,“艾莉小姐。”
“这是……”
陆婉兮只看了一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进推了推眼镜,“如您所愿,这是一份离婚协议书,boss已经签好名字了,只要您在上面签字,这份离婚协议书就可以生效,也就意味着,您和boss的婚姻关系就可以结束了。”
他顿了顿,“boss说,他放你离开。”
陆婉兮心口像是被针扎过一样,绵密的痛苦蔓延开来,令她的胸口大幅度起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