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个大头鬼，姜烟被一群小鲜肉围绕，周身满是热气匍匐快要溢出来的青春朝气，但她心中直觉一阵厌烦，脸上虽仍旧笑嘻嘻，心中却在默默吐槽：到底小孩子，太吵太闹一点儿，只可远远观看，稍微离得近点儿便觉出诸多问题。
老阿姨就该找个老腊肉才匹配。
姜烟让经纪人找了套干的衣服，给变成落汤鸡的楚慕川送去。却在走到更衣室门前时，倏地停住了脚步。怎么会那么不赶巧，刚好赶在人要褪去上衣时进来。
姜烟礼貌地紧闭上双眼，徒伸出拿着衣服的双手，口齿不清道：“赶快换上吧！”
“你这是......害羞了？”楚慕川说话声透着隐隐笑意，就算闭上眼也能想见此时他脸上的揶揄。
“我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害羞的？”姜烟强令自己张大眼睛，一眨也不眨，伸着脖子一副要盯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心里却在默默吐槽自己：这该死的胜负欲，偏偏这时候涌上来了，承认输了又有什么的？
“你确定要看？”兴许是被她的强悍气势吓到，楚慕川气场居然一下子弱了几分。
原本有些打退堂鼓的姜烟，见此情状瞬间又鼓起了勇气，“看啊，才这点尺度有什么好害羞的，除非你自己......”
还没说完，楚慕川便一把脱下了上衣，也不急着换新衣服，就这么赤果果的把自己展示给姜烟看。
姜烟眼睛一眨都不眨，不是因为面前比那些小鲜肉们还好的身材，而是......这白皙皮肤上面一条条像蚯蚓一样黏在上面的疤痕，几乎占据了他整个上身。
姜烟皱着眉头，小心伸出手，指尖贴近其中一条最鲜艳，貌似才刚刚愈合的伤疤，沿着它缓缓移动，像迷路了一样，许久都找不到出口。
每触到一寸不完整的皮肤，姜烟便觉自己手指像被灼烧过，伤痛直达心底，痛到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直到自己的手指从腹部绕到锁骨，姜烟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讪讪将手收回，视线却停留在他像陷入深海的眼眸里。
楚慕川皱着眉头，呢喃，“这是消失的两年，我经受的。”
“我不会再怀疑了，”面对这些触目惊心的疤痕，姜烟想不信都难。
原来，先前他在那些小鲜肉面前的犹疑，是为了这个。早知道，不该拿这件事开玩笑的。
他看姜烟垂下的眼，犹豫地问：“你......”
“其实你不要觉着，这些疤痕丑的需要一辈子将它们掩藏，”姜烟勉强挤出一丝笑，直直望着他的眼，语气分外诚恳，“相反，我觉着它们是美的，浸染着男人的刚硬和坚毅。”
楚慕川听到这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了她一会儿总算将拧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笑的有些傻：“我不觉着丑，就是担心你害怕。”
“怎么会，”姜烟脱口而出，抬眼看楚慕川朝她投来的灼热视线时才觉不妥，讪讪转过了头，“我只争取来了十五分钟休息时间，现在就得去拍摄了。”
“嗯，等会儿，我这就把衣服换好！”
“喂！喂！”姜烟手捂上眼睛，红着脸大叫，“我这人还没走呢，你耍什么流.氓！”
“抱歉，”楚慕川讪讪将裤子上的皮带系了回去，“我这不是怕被你甩掉么，你一定得保证，待会儿让我跟着！”
“知道了！”姜烟红着脖子掉过头，听到身后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响，越发加快了脚步。
楚慕川换衣服的速度，迅捷到让姜烟险些跌破眼镜。还没等她从经纪人手上接过待会儿拍摄用的衣服，对方就率先打开了更衣室的门。
“你这是什么操作？”没等姜烟接受这个事实，楚慕川便大吵大叫地冲到两人面前，迅速夺过她的衣服。他一手提着没几块布料的轻薄泳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喂！”姜烟一双杏眼瞪得极圆，眸中满是怒意，“我只是允许你跟着，没让你到处挑事！”
楚慕川眼里的怒意不比她少上分毫，“火星巴黎分部的经纪人怎么这样不靠谱，居然逼自家模特拍摄十九禁照片，我现在就给陆立打电话，让他把这个不负责的人开除！”
“你闹够了没有！这是运动馆的宣传照，拍摄泳装很正常。”姜烟夺过泳衣，看他仍旧拧紧着眉头，十分不解，“况且，我是一个模特，又没有身材缺陷，为什么不能接这些？”
“你也做过摄影师，如果听到哪个模特要拍泳装就这么大吵大闹一次，只怕陆立早就被你吵到怀疑人生了吧？”
楚慕川胸口上下起伏，看她无动于衷的一张脸，愤愤然离去。
至此，经纪人总算明白前些天徐然提前告诫的一句‘如果楚慕川突然出现，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是什么意思了。这还没正式拍摄就闹上了好几出，原本只需半天的行程只怕要耗到天黑也完不成。
好在，她家模特也不是吃素的，给人骂到直接气走了......
总算穿好泳衣裹上浴巾到了泳池，马上就能进入正常拍摄状态。经纪人环顾四周，没发现楚慕川身影，这才放心了下来。
“姜小姐，我突然想到一个绝妙idea！”摄影师没站在相机前开始准备拍摄，反倒走近姜烟，这又让经纪人心中隐隐感到不安，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到了意料之外的消息。
“咱们不穿泳衣，该穿正常衣服拍摄吧！”
“why？”经纪人摊开双手，不禁觉着是那个人给摄影师灌了迷魂汤。
摄影师说到让他为之惊叹的想法，双眼蓦地发亮，“让模特穿正常衣服跳下水池，我在水下拍摄，营造出一种落难需要营救的画面，不更能刺激男性的保护欲，吸引他们的注意？”
“听起来不错，”工作状态下的姜烟，可以将私情完全抛诸脑后，只想把事情做到最好。
“OK！”那我们就开始拍摄吧！摄影师朝坐在角落里的男人比了个‘OK’手势，心里仍在感谢他的慷慨解囊。
直到反反复复‘栽进’泳池里五次，姜烟才意识到不对劲，“你按快门的时间为什么总是慢一拍，我都快在水里淹死了你才找好角度！”
“不好意思啊，”摄影师抱歉朝她低了个头，“我水下拍摄经验不足，而且这种摄影机不好对焦。”
“信不信，我拿傻瓜相机拍出来的结果都比你好！”楚慕川一举抢过相机，翻看了几张满眼都是不屑，“一切关于机器的质疑，都是你本身能力的不足！”
摄影师登时怒上心头，好歹他也算巴黎时尚界数一数二的人物，被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质疑能力，即使这男人刚刚才帮过他，也不能够忍......
“怎么，想用武力解决？”楚慕川挑眉，没多废话，马上掀起上衣，露出一身证明自己实力的‘勋章’，“我从生下来就开始打架了，你确定有能耐打得过我？”
姜烟强忍住笑意：想他方才还因为身上的伤疤不敢露，如今反倒当成个优点用来炫耀，克服的还真是快速。
只见那旁摄影师被吓到白了脸，把防水相机丢进泳池转身就跑，楚慕川笑到不住拍打水面，任水花把衣服溅湿也毫不在意，简直像个智障少年。
姜烟却是满脸愁云，质问，“你都两年没拿相机了，行吗？”
“怎么不行？”楚慕川当机立下跳进水里，像手捧奖杯一样拿起相机，“凭你我之间的默契，有什么不行？”
姜烟翻起一阵白眼，但看到握住相机的修长手指，莫名对他多了分信任感。
带着这份信任跳下水后，姜烟看到摄下的照片，不禁感叹：楚慕川还是楚慕川，无论变成了什么样子，中间经历过什么，只要拿起相机，就会重新变成摄影师界的王者。
连一旁带着不服气等着看笑话的巴黎摄影师，看到他将女生的美捕捉到一方照片里，展现的淋漓尽致时，瞬间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要被惊掉。
仅跳了两次，楚慕川就拍到了满意的照片。拍摄时间比经纪人预想的，还要提前半小时结束。
她正要带着表现优秀的姜烟赶快奔赴下个工作地点，心里计划今天还能再加个行程之时，却听那旁扑通一声，传来有人跌进水里的声音。
本来这儿事她也不用担心，运动场设施完善，救助人员就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听到动静便立刻跑了过去。
可偏偏在她身旁的姜烟看起来比那些人都要着急，见楚慕川上衣一角飘在水面上，便不顾一切地第一个跳进泳池里。
等姜烟把人救上岸时，对方已经晕了过去，眼皮紧紧阖着，脸色分外苍白，“楚慕川，你怎么样？”
她着急地拍打对方的脸，可他还是没任何反应。姜烟心中越发慌乱，眸子里隐隐闪烁出泪意，“刚刚我不该丢下你直接走掉的，要不是这样，你哪儿会变成现在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