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等十分钟过后楚慕川优哉游哉找到她，炫耀手机里新增的一连串号码时，姜烟只能囊中羞涩地展示出绝无仅有的一个，还是她假装迷路的游客问铁塔下安保要的。
“知道自己为什么输吗？”
“嗯？”姜烟看他藏着促狭笑意的眸子，不禁怀疑自己上了当。
“是因为你总是爱和我作对，”楚慕川微低下头，薄唇靠近她耳边，语气傲慢，“你这辈子就乖乖听我的话，绝对是你一生中最明智的选择。”
姜烟烦躁地推开他，自顾自打开翻译软件，将楚慕川打出的那两句话复制粘贴进去，翻译出来的结果让她险些吐血，“有多远闪多远——她老公留！”
姜烟瞪圆了眼，怒吼，“楚慕川你这个......”
还没吼完，对方就自觉把双手举在半空中，夜晚沾上凉气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个最有灵性的小孩子，“要怎么罚我，愿打愿挨！”
“罚你请我吃顿大餐，”姜烟颐指气使地指向头顶塔尖，最高最亮眼的地方。
楚慕川笑的促狭，“你模特不想做啦，回去称称这一趟长了几斤肉！”
“......那就陪我打拳击，打到你站不起来。”
“你来巴黎把全部衣当都带来了，还会带拳击手套，生拳头砸下去，疼的可是你自己！”
姜烟满腔热血被浇灭，耸拉着脑袋，倏地又想起折磨他的最好办法，提高嗓音威胁道：“那就取消约会，各回各房！”
楚慕川深深望了她一眼，而后淡定打了个哈欠，“明一早赶飞机，刚好能早点休息！”
“......你是不是算准了我会饶了你？”回酒店路上，姜烟瞥向笑得灿烂十足的楚慕川，满心愤恨。
楚慕川望向石板路面两人一高一矮的倒影，徐徐向前，“我只需要算准一件事就够了。”
？
“你比我傻！”
......
姜烟不放弃，接着追问，“不觉着可惜吗，好多想做的都没做，就这么回去了。”
“我们才二十多岁，”楚慕川带着笃定，望向姜烟，“以后还有几十年呢，还怕没机会？”
也是，不过姜烟想到S市到巴黎的机票钱，又犯了难，“我现在模特事业还是一片漆黑，万一将来闯不出成绩，是不是要靠你资助才能再到这儿了？”
为了不让姜烟达成这个目的，楚慕川一下飞机，就拉着姜烟直奔火星，和Lisa的签约在十分钟内就已完成。
“她台步基本功不扎实，你先带她练几天基本功，再接商业活动。”收好合同后，楚慕川把姜烟拉到身后，和她现任Boss面对面交流。
“放心，姜烟可是我这几年亲自签的唯一新人，就算为了我自己的名誉，也得让她练到一流水准再见人。”
楚慕川总算露出今天第一个笑，“这我就放心了。”
姜烟却是看的毛骨悚然，“你放心什么，我怎么觉着，这情状像是小时候被我妈送进了课外补习班？”
“这还不够你笑三天的？”Lisa拍了拍她的肩膀，望着姜烟还懵着的眼睛，笑，“毕业后还有人给你补习就不错了，大多数都是自己使尽浑身解数才能偷学到一点皮毛。”
姜烟有些被说服，刚点了个头就被Lisa风风火火拽到了排练室，才进门头上便多了本厚重牛津词典。
Lisa的说话声就飘**在她耳边，“你台步虽然不差，但有一个最大的毛病——不自然！教你的老师肯定是个退役模特，在模特学院呆了几年后，跟不上流行趋势。”
“五年前模特都是像你这样，如同吊着跟钢丝直杵杵朝前走，但最近却是要你自然朝前走，让人看不出你头顶的那根钢丝！”
怎么可能自然！秀场的高定服装大多都是重工制作，加上脚上踩的高跟鞋，一身行头至少有三公斤重，虽说不算太夸张，但头顶闪光灯一打，旁边还有数百双眼睛盯着，能绷着脸不苦大仇深就算了，还得保持自然！
姜烟顿觉无爱，但想到方才楚慕川临走前望着她时鼓里的眼神，还是决定按照Lisa的指导：穿高跟鞋朝前走，保持书在脑袋上平稳无澜。结果，走了一会儿，姜烟咣当一下撞到了墙。
她捂住吃痛的额头，泪眼婆娑的看向一旁双眼落在她身上的Lisa，抱怨，“你怎么都不提醒我一句？”
Lisa望着这个毫无悟性的徒弟，也是一阵头疼，“保持自然行走的首要条件，是你眼睛要直视前方！”
“我当然知道，”姜烟也无奈，“可这房间什么都是白色的，让我有些分不清哪儿是哪儿。”
Lisa错愕的望着视线正前方的灰色墙壁，嘴巴里灌进好些空调冷风，大有种想找楚慕川退货的冲动。
“我当然看得到这墙是灰色的，”姜烟见被人误会成了智障，立刻出声解释，“刚刚走的时候，我幻想自己是站在韩黎时装秀的T台上，纯白色的。”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
姜烟想着当时看过的画面，又思索刚刚Lisa讲的自然自然，幡然顿悟：就跟那天走Ending秀的叶青萌一样，明明使了最阴的一招，却穿着最白的那条裙子，伪装的让人完全看不透。
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就是模特的职业精神。
Lisa不懂得发生了什么，但看她蓦地发亮的眼睛，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走。
她坐在了靠墙的高脚椅上，眼神凌厉地望着姜烟，让姜烟觉着自己仿佛重回到了模特大赛录制时分。
不！比那时可怕多了，有摄像机在旁，Lisa好歹会保持微笑。如今凶神恶煞的，如同一只看到她犯错就会扑上来撕咬的母狮。
姜烟想：“还是幻想白色T台吧，撞墙也比步步心惊胆战着要好......”
连续走了三小时下来，姜烟觉着像是浑身脱了层皮。看对面坐着的Lisa，双眼依旧犀利。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迈开有些哆嗦的腿。
那旁，楚慕川日子也不太平。
陆立开完会，就一鼓作气冲到有楚慕川在的摄影棚，也不看对方一本正经修图的模样，唰得手机屏幕亮到他眼前。
“微博什么意思，我一看就明白是写给姜烟的，”陆立语气揶揄，一点都没有平日和火星高层开会时的庄严，“这姜烟都跟火星签约了，您老还不赶快的！”
楚慕川揉着眉心，感叹：他这消息倒是真灵通。
“怎么样，你们关系有没有新进展？”陆立抓到大好机会，怎可轻易放过，他马上翻动手机，“我签约合同都给你准备好了，和姜烟一样签五年，刚好还能和她同日入社，正好借这个‘巧合’给你俩办场迎新会，增进增进关系。”
不劳烦您撮合我跟我女朋友了，楚慕川歪着嘴笑。趁陆立低头功夫，调出电脑微信界面码出一串字符，点击发送，一系列动作在几秒内完成，看到发送成功后， 他的表情才自在了不少。
陆立抬头时，楚慕川还在纹丝不动地调整图片色调，黑白滤镜让他本就清冷的眸子倒影上一层阴影，显得整个人越发不好亲近。
眼角瞥见陆立看他脸色不敢说话的模样，楚慕川找准时机，重叹了口气，“我跟她在巴黎大吵了一架，从此势不两立。”
他这才第一次抬眼看陆立，语气让人不容置喙，“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提她名字，我明天就从火星出走！”
“怎、怎么可能？”陆立指着他鼻子，笑的鸡贼，“你楚慕川这么孤绝于世，好容易喜欢上的女人，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一定又是你给我耍花招。”
楚慕川心头一跳，险些要绷不住。
陆立敏锐的察觉出异样，“难道，她已经答应你了？”
......
排练室氛围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也让姜烟能敏锐察觉到自己手机的震动声，“有人给我发信息了！”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姜烟飞快拿掉头顶字典，往放着包的储物柜那边走去。
Lisa见她找了半天才找到包包最深处的手机，无奈摇了摇头，想：最好是要紧事联系，不然待会儿让她加大练习量。
想偷懒，哪有这么容易！
“楚慕川让我跑趟腿，把服装室F牌新到的衣服拿过去。”
Lisa眉头一跳，眼睛瞪圆了数倍，“你都是我的人了，他怎么还拿你当小喽喽使唤？”
“就是，这个楚慕川不要太过分！”姜烟握紧手机，“我必须当面和他说清楚，不然这人眼高于顶，怎么都记不住！”
说完，她就一溜烟儿冲了出去。
留下一个被姜烟带动的风吹乱了头发的Lisa，感叹，“楚慕川平时说话做事太霸道，搞得手底下员工都要揭竿起义了。”
“我说你！”姜烟一冲进摄影棚，便一把揪开黏在他身旁的陆立，吹鼻子瞪眼地指着楚慕川的鼻子，“还要我帮忙拿什么衣服，真把我当你的终身丫鬟使唤了？”
说话声音之响亮，连一旁站着的陆立都心脏骤然加快。
楚慕川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冷冷望着她，“今天徐然休公假，摄影棚缺人，让你这个前任助理帮个小忙不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