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可能！这是何小美伪造的！”
赵以沫又再一次打断了录像。
“电子的质量不能消失，人的质量也要守恒。盘古怎么可能悄无声息进入长留，抹去在真实世界中所有的痕迹？存在就要合理！”
Eric想起在盘古画廊，曾经对张N8说的话。
“长留世界的合理，与真实世界的也许有很大区别。”
Eric停顿了一下说。“要想知道盘古怎么做到的？还要从小美为什么要查那本《宇宙数学》查起。”
赵子轩听到这句，突然犹豫了一下。
“怎么？她难道没有在出发前，录下这次调查的动因么？”
赵子轩沉默了一会儿。“录了！我拉过去。”
赵子轩低头把录像向前拨弄了一段，录像中是钢制帐篷中的何小美，一本正经地对着镜头说话。
“关于盘古书桌上的宇宙时空仪模型的第1905次分析。”
何小美拿出“宇宙时空仪”模型，对着屏幕晃了晃。
“赵子轩说盘古的书桌上，看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对生活的希望和向往，就好像是个流浪汉的书桌。但是这书桌上，却唯独在重要的位置，摆放了宇宙时空仪模型，为什么呢？”
“在近数十年时间，从长留知识的获取中，人类一直都没有看到，关于超光速宇宙飞船知识的奥秘，而这个奥秘的根源，不应该就是宇宙时空仪的基础理论吗？”
“宇宙时空仪，基于宇宙终极公式打造完成，而超光速飞船一直都无法解决的，就是质量和时间的矛盾。当时间不存在的时候，一切宇宙理论都可以用物理公式迎刃而解。”
何小美一边分析，一边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她黑进了赵以沫定义为CX最高机密的CX司法部，查看着人类世界定期从长留获取的知识库的内容。
赵以沫看着这个镜头，脸色变得红一阵白一阵，目光中一层杀意于眼中一闪而过。Eric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赵子轩会犹豫了一下，不愿意给他们看这段录像。
录像中的何小美，紧锁着眉头，查看完成了所有从长留世界下载的知识库，仍是对能打造超光速宇宙飞船的宇宙时空仪，以及宇宙时空仪的基础理论一无所获。
“怎么回事儿呢？”何小美杵着下巴，无聊地用手一下一下敲击着数据库中的文件，突然她的后背直立了起来。
“2035年，长留的原始知识文件中，就早已存在宇宙时空仪模型了！为什么人类世界，没有从长留提取这么重要的信息呢？”
何小美突然露出兴奋的表情，噼里啪啦敲击着电脑，一边对着录像镜头说。
“只有一个答案！人类世界只从长留世界汲取需要的知识，这么重要的知识，没有被down load下来，肯定是人类世界早就已经知道了。那么，赵以沫所说的：人类还无法制造超光速飞船，又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喽？”
何小美又黑进了CX数据库，开始搜索关于超光速飞船的相关信息，很快她看到了一个被三层加密的文件，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一定是赵以沫的最高机密！”
说罢，她开始了破解密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何小美并不是黑客，对一个来自长留世界的人工智能来说，要想破解人类设计的密码，太容易了。
赵以沫看到这里，脸色更黑了。
何小美很快就破解了这个三层加密的文件，里面全部都是长留构建初期的原始资料。何小美搜索了一下“超光速飞船”，屏幕慢慢显示出了一个宇宙飞船的模型。
Eric几乎与录像中的何小美一起叫出了声来。
因为那正是承载长留世界的宇宙飞船。
“长留宇宙飞船就是超光速飞船！”何小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所以人类早就掌握了宇宙时空仪模型！可是，为什么要隐瞒呢？一定是因为，如果地球有灾难，赵以沫会偷偷地带着少数人和长留的高阶文明一起离开银河系！”
“赵子轩，如果有一天，你能看到这视频，肯定是我已经死了！”何小美扭过头，对着屏幕有些气愤地说。“我要在这里骂你一句！你一直强调坚守着你的狗屁规矩，却好像一个傻子！既不知道35年前我想告诉你的长留世界的秘密，也不知道人类早就可以利用超光速飞船前往更加广袤的外太空，鬼知道你还被隐瞒了什么！”
何小美说完这句，突然回忆起什么，又开始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敲击起来。这一次，她进入的是盘古失踪案的数据库。
为了调查盘古失踪的真正原因，赵子轩恨不得翻出盘古家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
他还把盘古书房中的每一本书，都用他自己发明的“微型查案机械人”仔细调查过。“微型查案机械人”夜以继日地翻书，将每一本书中与出版物不一样的地方，都做了详细记录，并记载进“盘古失踪案”的数据库。
何小美在数据库中，输入“超光速飞船”，并没有结果。
“奇怪，这宇宙飞船不是盘古发明的么？”她琢磨了一会儿，又输入了建立“超光速飞船”理论的“宇宙终极公式”，屏幕上出现了一本《宇宙数学》，这里面夹着盘古的一页草稿。
微型查案机械人，已经将草稿的内容做了识别，并标记成“宇宙终极公式”。
何小美放大了那个标识，歪着脑袋，小声嘟囔说。“为什么这个标识的后面是个问号，不应该是句号么？莫非这内容还有什么疑问的地方么？”
她突然对屏幕打了个响指。“赵子轩，我再去查查看，也许这一次我们可以突破了！”
“回到刚才盘古给小美那草稿纸的镜头！”Eric突然喊了一声，赵子轩十分准确地一下拉了回去。
Eric点击放大了那一页草稿纸，仔细查看了上面的四行公式。那确实是人类已知的几个科学家接力完成的部分。
靠这个公式，是绝对无法建立宇宙时空仪模型，也无法设计出超光速飞船的啊！
Eric又找到桌子上那宇宙时空仪，放大了一下。
这次换了赵子轩咦了一声。
“35年前，这宇宙时空仪模型下方，并没有这么多奇怪的符号啊！”
“这里是长留的盘古住所！也许是某个人类意识，在长留写上去的！”
Eric看了一眼那时空仪下方的符号，突然将屏幕中刚才那页草稿的公式抓在了宇宙时空仪的旁边。他按照“宇宙时空仪”上符号的顺序，规规矩矩地在草稿上划掉又添加了相应的符号。
新的公式出现了。
“这是优化后的宇宙终极公式吗？”赵子轩惊讶地问。
“不全是！”Eric摇了摇头，脑袋里是妈妈在黑板上给她写的一连串公式和符号。“这不仅是创造超光速飞船的关键，还是四维空间理论的基础。在以时间为光轴的象限中，质量可以成为变量。”
“他解决了以零质量进入长留世界的问题？所以，35年前，盘古真的不是失踪，而是真的进入了长留世界？”赵以沫也吃惊地问。
“比这个更糟糕！”Eric阴沉的脸说。“应用这个公式，长留的意识还能以零质量进入真实世界！这才能解释，为什么长留在之前的三十多年，一直没有行动！而在他们终于破译了优化的宇宙终极公式的时候，才开始疯狂行动！”
“什么？”这次赵以沫不但踏踏实实相信了一切，更是急迫地对赵子轩要求说。“快回去看看，他们接着说了什么？”
赵子轩拉回到刚才录像的暂停处。何小美那吃惊的脸又出现了，她正立着眉毛，厉声质问盘古说。
“你的意思是，你要毁灭真实世界的人类，然后让长留的意识走出那宇宙飞船，在真实世界对人类取而代之？这就是你要创立新世界的目的？”
“不破不立！”盘古说话之间，面具上的蝴蝶变成了血腥的红色花瓣纷纷飘落。
“我曾憎恨过长留的罪恶意识，因为他们伤害了真实世界的我的同胞，犯下了无耻的罪行。但是，当我后来私自进入长留，了解到那些罪恶意识行凶的原因，去想根本性的解决方案的时候。我真切地看到了人类的自私，贪婪和利己，对自然无所顾忌又几乎竭尽全力的破坏！我开始犹豫了。如果这世界真的有救世主的话，你能否站在救世主的角度上想一想。人类世界和长留世界，就好像是两个同胞兄弟。但随着他们各自长大，越来越不一样了。如果只能留一个，你要留谁？救哪一方世？”
“人类是有缺陷的，长留也有。但是，想要拯救人类的精神，比拯救种族要难太多。我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我发现，当年我所建议的长留世界2。0时代方案，不过是让人类少受到一些伤害，苟延残喘地活着。可是，我能拯救他们的生命，却没法拯救他们的精神！他们越来越让我失望。以至于我认为：用牺牲长留那些宝贵又聪明的人类意识来拯救那些，生命本就没有意义的酒鬼和暴徒，是多么不公正的事！”
“所以，你就在35年前进入长留，并开辟了长留3。0时代？所以，你要在灭绝人类种族之后，让长留意识走出宇宙飞船，到地球的土地上，以他们没有偏见的，曾经被清零的，进化了的头脑，创立一个崭新的家园！可是，你这样也太是偏激了吧？你就对那数十亿个活生生的生命没有感情吗？那些可爱的孩子，年迈的母亲，那些不遗余力为长留奋斗过的科学家们呢？所有的一切都一起毁灭吗？您可真是我见过最冷血的人！你不配叫盘古！”
“不破不立！”盘古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面具上，出现了Eric熟悉的可怕的几何图案。
此刻Eric惊诧莫名的表情，没比录像中何小美的好上多少。
在他心中，盘古一直都是高瞻远瞩的创世神，可如今，他却变成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恐怖的灭世者！
35年前，盘古失踪，正是盘古科技有限公司成立。盘古虽然去了长留，但是他在真实世界留下的公司和力量，仍然不可小窥！
这个公司，也正是彼得谋杀案中，shirly留给自己那张名片的内容。
豆豆爸爸，彼得，shirly的死亡，无不与“盘古科技有限公司”关联，而“盘古画廊”中“复活了的达芬奇”的画作，怪异的《莎士比亚文学集》，这一切的不合理，突然就因为这个录像，都变得合理起来。
所以，盘古才是赵子轩声称的那个无比强大的，能让一切都毁灭痕迹的真正力量。
Eric正在思考着，录像中的盘古突然眯起眼睛，用Eric熟悉的声音，冷冷地抛出了一句，暗藏杀气的话。
“何小美，你一个人工智能，竟来说一个人冷血。这可是我所听过的，最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