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小泉的判断没有错,强倩是被绑匪劫持到了篮河。
在返回篮河的路上,刘虹倩的手机响了。按事先的约定,司机马上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是篮河的区号,号码不认识,接吗?”刘虹倩问汤小泉。
“一定是绑匪把电话打到你家里的座机上了,接!”
刘虹倩接上了电话:“喂?”
“是刘虹倩吧?”绑匪的声音:“你的女儿在我们手上!”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女儿?”刘虹倩按事先的约定,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听我们指挥,否则我们就杀了她!”
“你说!”刘虹倩急得哭了:“你……你什么条件?要……要多少钱?”
“钱?”绑匪笑了:“我们不需要钱!钱,已经有人给我们付了!记住!不准报案!否则……”
“你们究竟要什么?”
“告诉你前任老公,让他立马结案!”
“结什么案?他……他会听我的吗?”
“他会听你的,据我们知道,汤小泉一直在等着你。他还在爱着你,不然的话,他早就跟她妈找来的小保姆结婚了!另外,他心爱的女儿还在我们手里!你想想,他能不听你的吗?”
绑匪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几次转脸看汤小泉。
“是谁让你们这样干的?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打电话?”
“别罗嗦!照我们说的去办!”
“喂?……断了。”
“赶快拨过去!”
刘虹倩忙把电话拨了过去,是“嘟嘟嘟嘟”的声音。反复几次,都是这样。
军用越野车又驶上了公路。汤小泉立即把电话打给了篮河市公安局新上任的局长陈高年,把绑匪的电话号码告诉了陈高年:“高年同志,马上把这个号码控制起来!”
陈高年说:“我马上布置,然后给你汇报!”
“别说汇报,我等你的好消息!”
汤小泉收起电话时,才发现刘虹倩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天快要亮了,繁星渐渐地在浮着云片的天空中消失了。
军用解放越野车在高速公路上急驶,路两边的金属防护栏杆,在白色的刀一样的灯光下放射出了耀眼的、青冷的光辉。偶尔,也会迎面驶来大大小小的车辆,刺眼的灯光像魔鬼的血盆大口,像要把这路这车一口吞下去。然而,它的对手也不示弱,司机脚下油门一踩,越野车像一把利剑,直刺魔鬼的心脏。对手胆怯了,就在高速公路隔离栏的那边逃之夭夭了。
此时此刻,东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紧接着,霞光从地平线映出,那飘浮在天边的云片,被染成了红褐色。马上,远处还未来得及消雪的、奇形怪状的巅峰,也被染上了奇异的色彩。现在的高速公路、防护栏杆以及路两边的庄稼、村庄和行人,已经是一目了然了。司机早已让车灯闭上了,他要让那睁了半夜的车眼休息一会儿,说不准,今天晚上,还要出车呢!到时,还得让它有充沛的精力来完成指引路线方向的任务呢!
汤小泉没有一丝倦意,他的大脑就像这高速运转的汽车发动机,也像这迅速旋转着的车轮。他和刘虹倩的宝贝女儿强倩被绑架,毫无疑问地与王迪书有关系,也许是王迪书指使的人干的,或者是王迪书的铁哥们干的。甭管是谁干的,王迪书一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他们这样干的目的很清楚,只有一个,那就是阻碍汤小泉办案。这就说明,王迪书急了。王迪书能不急吗?王迪书能不跳出来吗?他怕,一旦时间久了,他们订立的攻守同盟就会解体。这个同盟一旦解体了,他王迪书就会彻底地垮台。
所以,王迪书一定要跳出来,一来给这些或被隔离、或被逮捕、或被双规的“2.6”火灾事故的大小责任人打打气,让他们能看到希望。二来,他也得保护自己呀!因此,现在王迪书的当务之急是,迫使你汤小泉赶快结案!怎么结案?就是在不影响他王迪书皮毛的情况下结案。这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保住王迪书的官位,就能保住与本案牵连的大大小小的犯罪嫌疑人!
王迪书做这一切时,可谓费尽了心机。首先,他让官阶平三天两头地代表省委给你汤小泉、给专案组施加压力。你汤小泉的性格他王迪书太了解了,他不压你,你可能还顾忌点,你一旦感到有了压力,会下定决心把这个案子办个水落石出的。所以,他要想方设法把你汤小泉的精神头儿压下去!怎么样才能让你就范呢?只有在你宝贝女儿身上打主意了!……
汤小泉想到这里,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掌。
刘虹倩被汤小泉的一掌惊醒了,她枕在他肩上真的睡着了。这个男人真是奇怪哟!靠到他身上,枕在他肩头上,就像睡到了家中的大**一样。说实话,自从女儿失踪后,她一直处在担惊受怕之中。这个男人来了,她好像有了主心骨,好像有了某种安全感。他还会要我吗?她反复想着这个问题。
“对不起!”汤小泉歉意地盯了她一眼:“你睡吧。”
一声“你睡吧”,温情暖意充满了她的心头。这一刻,她突然感到,离开这个男人是她今生今世最大的错误!如果这个男人还要她的话,她一定会加倍爱他的!她又枕在了男人的肩头上,她心说:别自作多情了!你在这个男人的心目中,还是个好女人吗?破鞋、烂货、婊子、娼妓……
汤小泉此时此刻根本顾不上刘虹倩的感受。
“然而,这仅仅是一种感觉、一种想法而已!”汤小泉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他知道,在法律面前,如果用想法或是感觉办事的话,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可是,他明明知道,他这种与生俱来的感觉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存在的!但是,存在不等于证据,要想把这确实存在的东西拿到法庭上,你代表国家、代表法律,面对犯罪嫌疑人时,你就必须把铁定的证据拿出来!否则,你就是一位国家公诉人,也不可能把罪犯绳之以法。
田婷玉一伙死不开口,朱坤荣之流口口声声认罪伏法,但是,他们拒不承认他们的后台老板是谁。你这位一号检察官,你这位立党为公的优秀共产党人,能拿他们怎么办?
有一点他十分清楚,他们不开口是暂时的。可是这个暂时,究竟有多久?省委、受害者以及受害者家属,他们能等住这个无休止的“暂时”吗?
他希望前妻刘虹倩能全力以赴地帮助他,如果是这样,很可能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