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商量过似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自动承担了责任。关于“依法办事”的条幅,调查的结果是,跟“篮河第一楼”的设计、修建到起火没有因果关系。他们几乎是同一句话:王副省长是提醒我们依法办事。结果呢,不听省长言,吃苦在眼前。我们认了,愿接受法律的制裁……

就连“天下第一楼”的始作俑者朱坤荣,也一口咬定,他代人求过王副省长的字,但送条幅、求字,跟工程没有任何联系。至于设计修建木头楼,就为一个目的,弘扬古典建筑文化,突出仿古建筑公司的特色。造成今天这种后果,只是失误,没有故意。愿意接受政府的任何制裁。

木料供应商梁平山,也是一句话,就是为了多赚点钱。问及谁给他和朱坤荣牵的线搭的桥,梁平山回答跟朱坤荣的一模一样,他本身就是卖木材的,听说朱坤荣的仿古建筑公司需要木材,就主动找上门来的……

一切都天衣无缝,一切都有理有据。

这在汤小泉的办案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一次。汤小泉知道,这些人一定在这之前,订立过攻守同盟。而且,这些人的幕后,一定有一个手眼通天的高手。这个高手是谁呢?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个人不是别人,一定是王迪书。他本以为,拿着省委的尚方宝剑,就可以突破这个看似简单实际非常复杂的案子。但是,他想错了。通常情况下,在副省长王迪书没有被采取措施之前,只要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调查王迪书的问题,这些人一定会感到王迪书出问题了。可是,他们明明感觉到了这一切,可就是不开口。你简直拿他们没有办法。

汤小泉又一次看起了这一大串人的名单,看到梁平山这个名字时,他眼睛一亮。听调查梁平山的同志讲,梁平山有个亲戚在省城,马力大得很。梁平山有今天这个成色,跟这个亲戚的帮助是分不开的。他当时疏忽大意了,没有多考虑这个问题。现在看来,这个案子的突破口就在梁平山身上!

他马上把专案组副组长高久辛叫到了办公室。高久辛根据他的提示,把梁平山和田婷玉的档案及调查材料带来了。汤小泉看完两人的材料后连声叫好。高久辛问:“唐检,好什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带梁平山!”

两人来到了审讯室。

“梁平山,田婷玉跟你是什么关系?”

“她,她是我外甥女。”

“为什么现在才说?”汤小泉狠狠地盯住了梁平山。梁平山一下子瘫软了,他以为外甥女供出了他。他慌乱地说:“我,我,忘掉了。”

“那好!”高久辛说:“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如果再不说实话,不但会害了你,还会害了你外甥女。”

“这……”梁平山脑门上渗出了汗珠子。

“快说!朱坤荣多给了你多少钱?这些钱都哪里去了?”

“我说,我说。朱坤荣多给了我一千万,一千万给我外甥女了。”

汤小泉一听这话,松了一口气:“田婷玉把这些钱存放到哪里了?她给了别人多少钱?”

“存在我姐夫的名下了。”

“你姐夫?是田婷玉的爹?”

“就是的。这钱她一分都没有花……”

“存折呢?”

“在家里呢。”

“家里啥地方?”

“杂役房的梁上。”

汤小泉冲高久辛说:“高检,你让刘团长配合一下,派辆军车,再派上几个人,让省市检察院的处长们带着梁平山,马上去梁平山家中!”

“办三件事。”高久辛和汤小泉走出了审讯室,来到了汤小泉的办公室:“一是把田婷玉以她爹的名义存的一千万冻结,然后把存折带回来。”

“还要到派出所把田婷玉、她爹和她舅的户口证明带来!”

“好的。第二,把梁平山的五百万以及其他全部存款冻结,并取回相关证明。三是,在周围的所有银行里查一下,看梁平山和田婷玉有没有其他存款。”

“好!高检,马上布置!”

“好的,唐检,等会儿见!”

送走省市检察院几位处长后,汤小泉和省纪委检查员丁一满、省检察院副检察长兼起诉处处长高久辛继续审讯田婷玉。

“田婷玉,你存在你父亲名下的一千万巨款是哪里来的?”

田婷玉这下傻眼了:“这……你们都……”

汤小泉心平气和地说:“都知道了!…田婷玉,这样,虽然你前面拒不配合办案,但是只要你现在改变态度,还来得及!我们等待你立功赎罪!”

田婷玉先是惊恐万状,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她当然害怕了,受贿一千万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是朱坤荣供出来的,还是舅舅害怕说出来了?朱坤荣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他说出一切来,他必死无疑,不说,背后有大人物在暗中帮助,说不定还能拣条活命。一定是舅舅坏事儿了!舅舅啊!你个老糊涂,你害死我了!你不说,谁能知道这一千万?你这一说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高久辛见田婷玉这个样子,早就来气了。他要发作时,被汤小泉拦住了。

“你咋回事?说话呀!”丁一满也来气了。

田婷玉想,既是一千万暴露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钱是朱坤荣给舅舅的,跟我有什么相干?我让舅舅存款了谁能证明。要是别人,这也许就是死罪可我田婷玉不怕,祸从口里出,我姓田的来个死不承认,再加上王迪书的庇护,你汤小泉本事再大,又能把我怎么样?

汤小泉又一次耐心地说:“田婷玉,立功赎罪吧!”

“立功赎罪?”田婷玉冷笑:“立什么功?赎什么罪?我有什么罪?”

高久辛、丁一满气得拍桌子骂娘了。

汤小泉望着田婷玉,冷冷地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吧!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