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英语老师阿元不知为什么很喜欢和我还有君乐聊天,甚至还会请我们去酒吧喝酒,但阿元是不喝酒的,她只喝一些饮料。和我们聊天的时候,阿元从来不会和我们说什么学习上的事情,这让我们都很奇怪。本来我认为阿元这么做只是为了她工作上的便利,后来证明我这个想法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后来我慢慢地发现阿元是个很难得的老师,如果在你上学的期间,能有幸碰到一位这样的老师,那绝对是你的福气。如果每个学校里有七八个这样的老师,校园也会变得可爱许多。

林小雪有时会来我们学校找我,这可让那帮长舌妇有话说了,她们毫不犹豫地告诉了我的父母,而我的父母又毫不犹豫地告诫早恋是错误的。那时不管什么人都在议论早恋这件事情,好像这是件多么道德败坏的事情。什么是早恋呢?难道恋爱还会有早晚之分吗?真有意思。其实那时我们的感情是比较纯洁的,并没有什么门第之分也没有想到上床**之类的事情。那时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能陪我们聊天互相倾吐心声的异性伙伴而已,反倒是那些所谓的大人们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了。后来我长大了,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想,因为那时我已不再相信纯洁这种东西,我所见到的人们都是为了生理或某些方面的需要才结合到一起的。后来我也学会了说:那些天真的孩子!

如果我能那么轻易就被我的父母说服的话,我也不会被别人称做“叛逆”,其实我是很讨厌别人这么评价我的,什么是叛逆啊?染五颜六色的头发、扎四五个洞、穿件破烂的仔裤就叫做“叛逆”的话,那么人人都能叛逆。

我和林小雪还是像以前一样,每个星期都会在一起。在金庸的武侠小说里,我最欣赏的是杨过,这个被世俗迫害的敢爱敢恨的人,他敢于爱上自己的师傅小龙女,可惜杨过只是个小说中的人物。

阿元知道我有女朋友的时候,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觉得这是多么不应该的事情,她对我说,爱情是美好的,一定要珍惜这份感情,以后长大了你就会知道拥有一份这样的感情是多么珍贵的事情。阿元就是这样,从没让我失望过。

天气忽然寒冷起来,冬天要到了。北京的天气典型地像女人,莫名其妙地发生着变化,在你不直不觉之间就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于是我就莫名其妙地穿上了厚厚的棉衣。

冬天到来之后,我决定冬眠一阵,因为北京的冬天真他妈的冷,冻得人没有任何欲望。当然还是有些欲望强烈的人,不顾严寒地在三里屯出没,君乐十分欣赏他们,因为他们的身体真的很好。我倒是觉得他们更是像一群苦力。他们是一群成功的苦力,白天瞎鸡巴忙晚上鸡巴瞎忙。一语道破天机。

在我们这个生活的范围之内,总会有一些所谓的成功人士,通常衡量他们的标准是看他们拥有多少金钱,穿什么牌子的衣服,于是便有了金领、白领和蓝领之分。这是可以理解的,有些人就是喜欢把东西分成几类,然后贴上标签卖出去,从字面上我们可以轻易地看出金领的分量,他们拥有很多钱和女人,至于他们的钱是怎么弄来的只有上帝知道,也许上帝也很郁闷这个问题。至于女人,我想只要有钱那么女人也会有的。我们的身旁总有一些人梦想着做白天瞎鸡巴忙晚上鸡巴瞎忙的成功人士,于是他们又成为了偶像。这是一个缺乏偶像的年代。

冬天带给我最大的乐趣就是我觉得上课的时间好像忽然之间少了很多,我总是一觉醒来之后就发现马上就要放学了,然后在昏迷的状态下去吃午饭,接着荒废掉下午的时光,这样一天就过去了。惟一让我郁闷的是在我昏睡的状态下君乐这小子常一脸迷惑地问我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这个问题要花费我很长的时间来解答,当我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答案的时候,君乐这个王八蛋却又睡着了。

如果生活是这样子的,也是可以接受的。但生活并不会按我们的思维去发展,它总会给我们开一些玩笑。正当我在享受冬天给我带来的乐趣的时候,却忽然收到消息说伟哥又被放出来了,而且还扬言要把所有的账算清,那个时候的我们用一句比较傻B的话来说——我们正当红。所以对于伟哥的这些事情我们并不感到害怕,这个社会已经教会我害怕是不顶用的,有事情就要想办法去解决。

对于伟哥之事,我的主张是不要搭理他,用行动告诉他伟哥已经过时了。而君乐这个战争贩子的主张是趁热打铁再去揍他一顿。对于有暴力倾向的战争贩子我也只好不搭理他,没有我的支持君乐的主张没有成功。于是我们静静地等待一场打斗。也许是伟哥想考验我们的耐心,从他放出豪言壮语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让我们的君乐白白地兴奋一场。

在我和君乐认为这只是伟哥的一次做秀表演而已的时候,伟哥出现了,但很奇怪的是只有伟哥一个人,并且没有携带砖头铁棍之类的礼物。伟哥现身显然不是为了和我们清算什么债务,而是很客气地请我们去吃饭,对于这样的邀请我们是无法拒绝的,因为当时大家有这样的规矩,当你的仇家邀请你吃饭的时候就是说他已经退出了。为了不让这个曾经在校园中风光过的人太没有面子,我们还是接受了邀请。

伟哥把我们领到一家不是很大的酒店之后便去点菜了,我和君乐正在疑惑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事情又出现了意外,当然是出乎我们的意外。出去点菜的伟哥不知道从哪儿拿了把菜刀回来,当我们想明白那把菜刀并不是为我们切菜用而是准备切我们的肉的时候,忽然又出现了一批打手。我们又一次轻易地相信别人了!

我们被包围在一堆人之中,伟哥掂着那把菜刀站在我的面前说:“饭不是那么好吃下去的。”

我看着伟哥的眼睛告诉他:“是该清算一下的时候了。”

伟哥又用那种让我恶心的表情说:“你想怎么算?很好算的,你们两个我们一群想怎么样吧?”

君乐在我的后面说:“有种就他妈单挑!”

“单挑?这话我听着耳熟啊,你他妈的《古惑仔》看多了吧!今天你们不留下一根手指别他妈的想出这个门!”

我看着伟哥说:“一根手指是不是少了点?”

我刚说完脸上马上挨了一拳,然后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我的身上,君乐的脚还没有踢出去就被人给踢倒在地,正当他们打得开心的时候酒店的老板出现了,他的出现是为了保护他的财产不受损害。然后我们被拉到酒店外的一条小胡同里,这个时候我和君乐身上都已经伤痕累累,可是伟哥他们并没有想休息一会儿的意思,于是我们的肉体继续受着折磨。正当这些混蛋商量着要谁的手指的时候,我们的救星黑哥忽然出现了,这时出现的黑哥简直就像传说中的战神一样立在他们中间,他指着一个满脸是洞的小子大骂,“有他妈你的事吗?没你事赶紧滚蛋!”

那个耳朵鼻子和眉毛上都有洞的小子好像见到自己的老子一样听话,转身就走了。

接着黑哥又指着那些和满脸是洞的小子一起来的人大骂,“说他没说你们吗?还他妈不滚?找他妈抽啊?”

后来我知道那几个小子在黑哥年轻的时候他们还是一堆**,至于为什么那么听黑哥的话,这就是老炮的威力了!

最后黑哥把我们扶起来问:“怎么回事?这么多人打你们俩?”

我把事情的前后说了一遍,黑哥指着伟哥说:“小丫挺的,要是以我以前的脾气非抽你丫一顿不可,我他妈打你别人说我欺负你丫的!你他妈说怎么办吧?”

伟哥看了我和君乐一眼说:“这事就这样算了,以后谁都别过界。”

黑哥还是忍不住抽了伟哥一巴掌,“就他妈这样算完了?你把人打成这样,这么多人打他们俩,要不这样,我叫几个人打你一顿算扯平了,怎么样?”

伟哥这点智商还是有的,他马上乖巧地说:“要不我给他们医药费?”

君乐马上告诉伟哥说:“你的钱留着买药吃吧,老子不需要!我操!”

我看着伟哥说:“我说过今天是我们清算的时候了,现在是我们的人多,但老子不会像狗一样欺负你人少的!你和我单挑,赢了我你可以走,输了自己把手剁下来!”

我擦干脸上的血迹走到伟哥的面前,没等他的回答,抓住他的头发使劲向下按,然后用脚狂踢他的脸,伟哥用手护住脸,用另一只手向我的胸部打来,我用膝盖磕掉向我打来的手,猛地一拳打在伟哥的眼上,此时的伟哥不用准备就可以参加化装舞会。伟哥的眼被我封住之后明显看不清东西了,我抓住他的领子用头猛地磕向他的鼻子,顿时伟哥的鼻子血流如注。我没有给伟哥任何机会,马上又向他的肚子踢了一脚,然后外强中干绣花枕头一样的伟哥就被我放倒在地了。我走上去准备把君乐和伟哥的账清算一下时,谁想这个不中用的东西竟然服软了。我把伟哥扔在地上的刀捡起来扔给伟哥让他自己解决,当时的我还是有些理智的,我也明白这件事情也可能会给我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可是我更知道对待像伟哥这种类型的人是不能心软的,并且我也不能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啊。伟哥拿起地上的刀却猛地向我砍来,君乐在我的后面用一只手臂替我挡了一刀,我看了一眼君乐的手臂,只见一片血迹和翻开的皮肉,我夺过伟哥手中的刀,向他的身上胡乱地砍去。我的眼前只有君乐手臂上模糊的红色,直到黑哥抱住我大声喊让我停下来,躺在地上的伟哥已经没有动静了,黑哥一边拉住我跑一边拿出手机打119急救电话,告诉急救中心有个小子正躺在街上,生命垂危。

我们跑到一家不大的诊所,君乐手臂缝了十二针后,我们走出了这家小诊所。一开始我们都没有说话,走了一会儿后黑哥问我身上有没有钱,我知道黑哥的意思,可我并不想跑路,我不想像老鼠一样过东躲西藏不见阳光的日子,事情是我自己弄出来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承担责任。于是我对黑哥说我不想走,有什么事情我可以扛的,黑哥看了看我说,没钱的话跟我说一声。我们又向前走了一段路,这时黑哥的手机响了,然后他告诉我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他,就先走了。

我和君乐去了三里屯的酒吧,默默地坐在那儿喝酒,喝到四五瓶的时候君乐说:“飞哥,你还是出去躲躲吧!”

我没有说话,因为躲最终不是办法。我喝掉手里的酒之后走出酒吧,找到一个电话亭拨了一通家里的电话,等待他们答话,在那段等待的时间中我忽然想哭,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向我的父母解释,我不知道他们听到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知道他们养我这么大并不是为了让我去监狱,虽然他们让我一直感到寂寞,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牵挂的还是他们。我知道我出事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打击,可现在的我无能为力,我握住听筒不知道该说什么,在电话响过两声之后我就把电话挂掉了。我拿出一根烟点燃,让自己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然后我觉得还是不把事情告诉我的父母好,因为事情他们早晚总会知道的,我何必那么早就让他们为我担心呢?我走出电话亭,回到酒吧里面继续喝酒。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阿妖来了。

阿妖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看到我的脸上的伤痕和君乐手臂上的绷带时问我:“你们和谁打架了?”我没有说话。君乐代我回答了她。阿妖笑着说:“怎么?那么惨,被人打成这样,你们怎么混的?”

我看了阿妖一眼慢慢地说:“被我们打的那个还不知道是死是活,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阿妖愣了一下说:“真的?那你们还不跑路?”

“跑路?能跑到哪儿去?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我看着阿妖说。

阿妖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我们的身旁和我们一起喝酒。我喝掉一瓶酒之后,觉得酒吧太乱,我总觉得有些事情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于是我告别了君乐和阿妖,走出了酒吧。

我走在三里屯的街上,思绪纷乱,我不知道要想些什么,我的脑海中总是闪现出我和伟哥几次冲突的片段。从我上初中开始直到现在,他总是不断地出现在我的身边给我找了许多麻烦。伟哥的出现其实对我有很大的影响,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只是一个不爱学习和不听话的孩子,可是自从他出现之后,我就慢慢地成了“街头霸王”,估计很快就会变成“狱中龙”。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我自己的原因,我的性格直接导致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我不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但我却很厌倦周围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也许明天我就会失去自由了,我突然想到林小雪,她知道后会怎么样?她会不会想我还是否值得她去爱?她还会喜欢我吗?我们还能在一起吗?如果失去林小雪,我的生活会更加没有意义。可是我现在连我明天会在哪里都不知道,又能为我的父母和林小雪做些什么呢?

我走在街上,心情和冬夜的冷风一样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