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为民说要考察爱特信,当然只是做做样子,他们国文社不是正经的风险投资公司,连点互联网相关的人才储备都没有,去考察两眼一抹黑,要是连人家介绍的东西都听不懂,岂不是很尴尬?

不过装样子总是要装几分的,林为民特地把雷军叫了过来,算是撑撑场面。

爱特信的公司办公地点在光大大厦,就在西长安街上,是国内最早一批建设的写字楼。

爱特信公司的规模很小,进门过了前台,最醒目的就是办公室里那张写满了项目实施流程的写字板,上面被画的密密麻麻,其中最清晰的就是三个汉字“指南针”。

林为民饶有兴致的问张朝阳:“这就是你们网站马上要推出的那个栏目?”

“没错。马上就会推出,就在这个月。”

说起公司马上要上线的栏目,张朝阳的脸上露出几分自信。

林为民今天来就带了雷军一个人,张朝阳负责给两人介绍爱特信公司现在的情况,两人听完不时耳语几句。

看过了整个公司的情况之后,张朝阳把林为民和雷军请到了他的办公室。

雷军开诚布公的说道:“张总,我觉得你们爱特信的网站太原始了,除了几个与人共用的数据库之外,就剩下和别人合作的一点内容。”

林为民早在来之前就跟雷军交代了他此行的使命,就是找茬,狠狠的找茬。

做生意嘛,你不挑点毛病,怎么砍价呢?

雷军的发言很简单,但却字字如刀,击中要害。

爱特信公司虽然已经有了自己的网站,但并没有什么能够体现出自身技术优势和产品潜力的地方,连服务器和数据库都是与ISI共用的。

网站内容上,也只与《精品购物指南》《小说月报》有一些简单的内容合作,剩下的就是一堆链接,乏善可陈。

雷军的话让张朝阳心中很是不爽,但雷军又说的没什么毛病,他只能辩解几句之后看向林为民,将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

“朝阳啊,技术方面我不太懂,不过你们公司现在的产品看起来确实是有些简陋,还需要努力啊!”

“这一点我承认。不过刚才您也看到我们的那个赛博空间了,这个月它就会变成了‘ITC指南针’,它会实现导航和搜索概念,未来一定会可以给我们爱特信带来大量的用户的。”

林为民听到这话脸色沉静,沉吟不语,张朝阳见状心中紧张不已。

“朝阳,你给你们爱特信的估值是多少?打算要多少钱?”

沉吟良久,林为民终于开口,张朝阳如聆天音,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喜色。

他尽量克制着自己,小心翼翼的说道:“估值300万米刀,我们可以出让20%股份。”

300万的20%,那就是60万米刀,折合人民币近500万元。

小伙子看起来胆子小,胃口是真大啊!

林为民没说话,看了一眼张朝阳,又看了一眼雷军,雷军立马知道自己要干活了。

“张总,恕我直言,我虽然不是很懂风险投资,但林老师跟我说过,你们公司的第一轮天使投资融来了22.5万米刀,投资人拿走了30%的股份,估值就是75万米刀。

你们公司这一年的发展成果我们也看到了,你觉得值300万估值吗?”

雷军的话毫不客气,他今天来就是唱红脸的。

张朝阳当然也知道现在的爱特信不值300万米刀,但做生意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嘛。

见雷军态度强硬,林为民沉默不语,他便放软了话风。

“那林老师您的意见……”

林为民还未开口,雷军说道:“张总,林老师是你们公司主动请来的,难道不是应该你们主动表现一下合作的诚意吗?”

张朝阳见林为民迟迟不表态,雷军又咄咄逼人,心中打鼓,他犹豫着说道:“那260万米刀。”

雷军不等林为民表态,摇了摇头,说道:“80万米刀。”

张朝阳听到这个数字,差点跳起来,“不行不行,80万米刀太低了。”

……

两人交锋了半天,雷军寸步不让,张朝阳心中急切又无奈。

他忍不住看向林为民,眼神中带着几分恳求说道:“林老师,我们是很有诚意合作的……”

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林为民这才开口道:“这样吧。按150万估值来算,我们要30%股份。”

林为民一下子将估值从80万米刀提高到了150万米刀,张朝阳自然是高兴的。

可一下子就要30%股份,有些超出他的心理预期了。

如果拿出这30%的股份,他的股份稀释后只剩下49%。

林为民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淡然说道:“做公司就像做蛋糕,盘子如果不够大,也没什么前景,何况我们国文社与米国那几个投资人又不认识。”

他的话让张朝阳心中一松,张朝阳咬了咬牙,说道:“150万米刀估值,25%股份。”

林为民的眼神望过来,张朝阳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但他还是硬撑着表情,貌似自信从容。

“好!”

片刻后,一声决断。

张朝阳心中忍不住欢喜雀跃,刚才鼓着的那股劲,瞬间泄了下去。

他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朝林为民伸出了手,“林老师,谢谢您对爱特信的信任。”

林为民起身,轻轻握住了张朝阳的手。

“不是信任爱特信,而是信任你张朝阳。朝阳啊,可别让我失望。”

林为民的话语重心长,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欣赏。

闻言,张朝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神坚定,“林老师请放心,我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林为民点了点头,“恩,我相信你!”

从爱特信公司出来,林为民对雷军说道:“这回辛苦你了!”

“林老师您太客气了,这回我也是开了眼界。风险投资我以前光听说过,还没参与过呢。”

林为民笑道:“我们这可谈不上正规。”

“国文社投资爱特信,这已经是开国内风气之先了,别的事业单位和国企可没有这种魄力。”

这话并不是雷军的恭维,而是他发自内心的。

现如今国内的这些国营企业,如果能够有林老师和国文社这种视野和格局,也不至于发展到现在非改革不可的地步。

回到国文社,林为民将老周和老程叫到了办公室。

开大会,办小事;开小会,办大事。

老周和老程十分自觉的静静聆听林为民今天去光大大厦的成果。

事前林为民早已跟两人通过气了,这回开会只是说一下最后的谈判结果。

听到最后要用“37.5万米刀换爱特信公司25%股份的时候”,老程忍不住问道:“听你说的,他们那么大点的公司,所有家当加在一起还没30万人民币,就值150万米刀?”

“互联网行业实体资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是想法、是idea。”林为民说道。

老程道:“我不管啥爱爹,37.5万米刀换算成人民币,那就是300万,你可想好了。”

“就300万,瞧你这德性,我都懒得说你。”林为民鄙夷老程同志的小肚鸡肠。

一旁的老周也附和道:“就是。你啊,得改改你这毛病了。咱们一部《英雄》就赚一个亿,还差这点钱?做大事,得有格局!”

老程将从林为民那收到的鄙夷抛给了老周,“就你有格局?你懂什么是互联网吗?”

老周嘿嘿笑起来,“我不懂,可为民懂啊。”

老程更加鄙夷他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先别吵。”林为民劝了一句,说道:“投资爱特信,算是我们国文社在互联网方面试试水。互联网和计算机的发展一定是未来的重要产业方向,并且将深刻影响实体经济,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三百万元并不多,就当是在互联网领域先插个旗。”

老程嘟囔道:“我又没说不同意。”

“是是是,我明白,你考虑的是价格问题嘛!”

老程精打细算了一辈子,国文社如今虽然成大户了,但他那根筋还是没适应过来,林为民对此是充分理解的。

三巨头开完会,投资爱特信的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当然了,大会还是要象征性的开一开的。

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不同意呢?

可惜,事实证明,三巨头的决策是无比英明的,受到了诸多同志的一致拥护。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林为民代表国文社签署投资协议,打钱,最后再工商变更。

花了两天时间,国文社一跃成为燕京爱特信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经历了第二次融资之后,爱特信目前的股权结构是创始人张朝阳52.5%,国文社25%,爱德华·罗伯特教授、尼葛洛庞帝教授等外国投资人共同占股22.5%。

张朝阳要引入新的投资人,肯定要征得爱德华·罗伯特教授和尼葛洛庞帝教授等股东的同意。

不管当初在融资的时候张朝阳从他们那里拿钱有多困难,但他们终究是张朝阳的伯乐,而且融资也少不了他们的配合。

说服几位米国投资人的工作并不困难,两人当初投资爱特信时,这个尚未创立的公司估值不过75万米刀而已。

现在过了一年,估值变成了150万米刀,等于两人手中的股份价值一下子翻了一倍,他们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毕竟这一年,爱特信确实没拿出什么令人信服的成果。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人愿意投资,只能证明这个投资人跟他们当初一样,都是看中了张朝阳这个人,以及中国市场所蕴含的巨大潜力。

国文社投资爱特信的事尘埃落定,爱特信公司的粮草充足起来,张朝阳踌躇满志的将他们网站原本的赛博空间更名为“ITC指南针”,准备正式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