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高大庆是真恨死了马玉林。
这人也绝对是顶级精于算计之辈,但唯一一次在小阳村吃个巨瘪。
这个小阳村妇女同志,愣是不按套路出牌,把他这个“武林高手”给狠狠的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现在再聊起这些事情,两人倒是难得的开怀大笑一回。
勾心斗角,日夜算计,高大庆总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马玉林握住了他手说了句:“高老师,不管怎么样,我们在长宁县这个窝子的时候,可以相互内斗。”
“但,出了长宁县后,我希望我们能够团结并行,有时候一个人想得到什么东西。”
“真不一定要算计。合作,也是可以共赢的。”
高大庆忽然一阵心虚。
余耀龙的这件事上,马玉林在算计高大庆,高大庆何尝不也是将计就计,顺带着把马玉林给算计了一番。
只是这种相互算计,最后没有损人利己,而是达到了双赢。
两人都是精于算计的高手,不需要多说话,只是相互一笑,你懂,我懂,就行了。
一番寒暄后。
高大庆又提了长宁县这些个国营厂的事情。
这回,这个善于隐藏自己的前世一省首富,总算是暴露出了自己真诚的一面。
不停地提醒马玉林说:“这中海人跑到我们这个小地方,突然一下丢了这么多单下来。”
“你要留个心眼,不要翻车了。”
马玉林哈哈大笑:“谢高老师提醒,我心里有数。”
“不过高老师,煤矿开始搞了后,我想你也没时间去学校里教学了吧。”
说到底,高大庆还是个老师。
听到这里无奈的笑了笑:“上课肯定是没法上课了,以后赚到钱了,把我们学校重建一遍。”
“然后给学生们免费午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还真出乎了马玉林的预料。
在他眼里,高大庆就是那种算计,吃不得半点亏的主。
但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份心思。
想了想说:“等你真打算这么做的时候,记得跟我讲下,算我一份。”
高大庆同样没想到,马玉林竟然也会这么说。
很快,两人马上找到了共鸣,契合点。
“感谢马老板,到时候我一定会通知你。”
王麻子在边上也笑着说了句:“高老师,我王麻子现在跟着林哥,也算是见识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但你知道我认为长宁县最贼,最深不可测的人是谁吗?”
高大庆一阵尴尬,因为王麻子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你这个鸡贼!
而且王麻子和小阳村的那些长舌妇,也有共同的特性,那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经常能把你搞的灰头土脸的。
毕竟,他当年就是在田间和长舌妇辩论长大的,简直就是毒中之毒。
当既心虚的回了句:“你总不会说是马老板吧。”
“我觉得你们马老板比我贼。”
“放狗屁!”王麻子一口吐沫星子覆盖了过去:“最贼的人就是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也算是不择手段了。”
“不过,后来我听说,你班上几个贫困学生一直都是你支助的,你早几年偷偷搞“投机倒把”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给学校学生买一套桌椅。”
“我又突然觉得你这人虽然鸡贼是鸡贼了点,但你却又有让我很敬佩的事。”
“你到时候重新翻盖学校,算我王麻子一份。”
“我王麻子吃亏就吃在没读过书,有能力帮这些孩子,就帮。”
高大庆更是没有想到,这种毒中毒,竟然也会说出这话。
于是盯着他:“王麻子,那你这话是在骂我呢,还是在夸我呢。”
“还有,以后能不能别一见面就鸡贼鸡贼的,我一人民教师身份,迟早要被你给搞臭!”
看上去是好像要理论一番。
但相互之间的心结,算是打开了不少。
马玉林则是盯着高大庆上上下下的看。
这么矛盾与复杂集中在一起的人,还真不多见。
最终伸出手:“煤矿的事情,就看你了。”
“希望高老师能恪守原则,现在昌哥那边压力有点大,别背后摆了昌哥的刀子,毕竟他对你也算是不薄了。”
高大庆笑了笑:“我这人虽说有时候把钱看的太重,但也要分情况。”
“你放心吧。”
两人握手了下。
马玉林则带着王麻子走向了门口。
高大庆相送,一看外边停着的拖拉机。
以及王麻子从车斗里拿出来的大摇把。
标志性的动作,一脚踩着拖拉机头,一手摇。
高大庆没忍住说了句:“马老板,以你现在省个人改革先锋的身份,以及实力,还开着这玩意儿到处兜呢?”
“不搞台小车?”
马玉林望着他:“那高老师为什么明明有这个实力,怎么也不搞一台?”
高大庆愣了下,随后尴尬的哈哈大笑,不知道该回啥。
马玉林一脸笑容的望着他:“高老师,我们都合作关系了,就没必要这种小事都算计了吧。”
“哈哈哈,那是那是,那咱们等,等别的人发家致富后,再买!”
没错,高大庆其实一直特想买台小车,这家伙,煤矿股权让他出钱的时候,他哭爹喊娘的说自己没多少钱。
但实际上,他就是不想掏太多钱出来。
余耀龙垮了,虽然有很多非法生意被没收。
但他一些合法生意,全被高大庆给吞了个干干净净。
可能就这十来万的底子?
这也是一个非常懂得藏富的人。
他不买车的理由,和马玉林一样。
绝对不出这个风头,长宁县第一个买车的民营老板。
听着好像挺光宗耀祖的,但身上聚光灯有多少,在这样一个风时而紧,时而松的特殊年代里。
随时都可以摔的粉身碎骨。
他就一直在等马玉林买车,只要马玉林买了,他马上就会去提回来。
可惜的是,这个小算盘还是被马玉林一眼看的透彻。
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找到了浓烈的挫败感。
一直到马玉林上车离开。
他望着马玉林他们二人的背影。
感慨了句:“这个人,年纪轻轻的,心思城府如此之深。未来只怕要超乎所有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