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算是真正参与了一次狩猎,虽然意外频发,却也让骆祥文他们三人又变得兴奋起来。
听陈安说下边山沟里还有水獭,骆祥文就更按耐不住了:“陈安,下边那只水獭,交给我们打,你莫插手,得不得行?好歹也看到你们打过好几只了,让我们过哈瘾撒。
豹子、黑娃子之类的不放心我们弄,一只水獭,应该没得啥子问题。”
陈安沉吟一会儿:“不要小看水獭,这东西看上去不大,但凶得很,哪怕几只猎狗围过去,它也敢硬刚,说了你们可能不相信,水獭甚至能够咬死猎狗。”
鼬科动物,没一个是善茬。
齐庚在一旁插了一句嘴:“这就有点夸张了……你是怕我们损伤到那张值钱的皮毛吧?”
“我可没有夸张,也不是因为皮毛……我说的是实话,一般点的狗真不一定能对付。”
陈安郑重其事地说道:“这可是标准的淡水凶兽,不要看着外表人畜无害,但报复心强得狠,惹毛了那是真拼命。”
江习却是笑了起来:“你就让我们仨打一次撒,在水里边,只能用抢打,如果上岸的话,我看它跑起来,挺笨,两棒棒下去也能打死了,应该没得问题。
放心,我们尽可能不弄破它的皮毛,要是被咬到了,又不会缺胳膊断腿,绝对不会怪你。
这两天也听你们说过不少东西了,总要让我们尝试哈撒,我看粮食不多了,顶多明天一天,后天怕是就该回去了,这一走,都不晓得啥子时候再有进山的机会。”
见三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话也说到这份上,陈安点点头,将事情答应下来。
他将放了血的狗獾和狐狸,砍了根木棒,拴挂在两端挑着。
主要是不想狐狸的那股子臭味沾染到身上,拿回去水洗都不容易洗掉,老是有一股子狐臭味随身,绝不是什么良好体验。
他领着三人顺着来时的脚印返回到山沟里,指着上游不远处石头上的粪便说道:“那就是水獭的粪便,你们不是要尝试的嘛,自己去找!”
三人各自提着猎枪围过去,细细看了看那团水獭粪便,又看了周围爬过的痕迹,见水獭是顺着山坡方向上去的,三人立马也随着上去。
陈安则是将猎物放在沟边雪地上,也提枪跟着,小心防护。
那水獭并没有往山坡上上去多远,更多的是横着在林木间穿行,一路在雪地上留着一串小脚印和一些贴地滑行的痕迹。
期间看到水獭又顺着林间雪地滑到山沟里,在沟里一个不到两平米的小水潭里待过,应该是捉到过里边的小鱼,陈安在雪地上看到有滴落的淡红色血迹,然后,那水獭顺着对面山坡爬了上去,继续顺着山坡方向往上游走。
又跟了十数分钟后,跟在陈安身旁的招财忽然朝着前方的林木间呜呜凶叫了一声。
“应该就在前边了!”陈安在后面提点了一句。
“晓得……让我们自己来,要是真搞不定了,你再上!”
骆祥文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陈安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招财的脑袋,招财也随即止住了凶叫。
他将坤枪取下来,检查一下子弹后,提着跟在骆祥文三人身后七八米的地方。
往前走了三十多米的样子,坡地上忽然传来枝叶晃动的声音。
紧跟着就看到骆祥文他们三人提着枪一路追赶上去。
陈安也紧走几步,看到一只水獭从山坡上笨拙地扭动着妖娆的身段往山坡下跑,助跑一段,一下子匍匐下来,顺着雪地往下滑行,很是丝滑的样子,一滑三四米。
三人一路狂奔过去,弄得枝叶哗啦作响。
眼看着三人靠近,那只水獭也急了跑动中甚至用了翻滚的法子。
但速度终究还是慢了一些。
很快被三人分三个方向围住,几次突击没能跑脱,那只水獭干脆以尾巴和一双短小后脚撑地,站了起来,嘤嘤嘤地叫着,跟几人对峙着。
成功将水獭围在雪坡上,齐庚立马笑了起来:“也不难的嘛!”看着小东西古灵精怪的样子,他伸着枪管去戳了戳。
谁知道,那水獭滑溜,身子一矮,让过捅来的枪管,迎着齐庚就滑了过去。
不当回事的齐庚伸脚就踢,结果被水獭在脚踝上咬了一下,惊叫着后腿,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
他的位置一空出来,水獭立马趁机突围,几步助跑,顺着雪地继续往下方山沟滑行。
江习忙着去拦截水獭,骆祥文则是连忙跑过来问:“啷个回事?”
骆祥文平日里看着在三人中最是霸道,但关键时候,又挺关心两个兄弟伙,这大概是齐庚和江习两人,明明身世背景不比他差却又以他为首的原因。
齐庚脱下长筒皮鞋,拉下袜子看了看,见脚踝处有两个小小的血洞,正在冒血:“狗日勒,隔着长筒皮鞋和袜子,都能咬到老子,这牙齿厉害!”
陈安也快步赶到:“都跟你们说了,莫小瞧它,凶得很,你们不信。”
他蹲下身帮忙检查下:“小问题!”
“问题不大就行!”
骆祥文应了一声,见追到下方山坡的江习也一下子滑倒在地,水獭钻进灌木丛中,几下不见了身影,说了句:“我下去帮忙!”就往下边赶去。
陈安也瞟了一眼,拿出背包里的止血药,抖出一些糊在齐庚伤口上,用绷带铲了一下,让他将鞋袜穿起来。
齐庚穿好鞋袜后,试着走了两步,见没什么大碍,继续朝着骆祥文和江习跑了下去。
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放弃。
陈安也领着猎狗跟了下去,见三人在灌木丛间顺着水獭奔跑和滑行的痕迹往下找,也没有打扰。
这一走,就又重新回到了山沟底部,那是山沟弯拐处,有个面积不过方圆三丈的水潭,河道里,山石杂乱。
已然不见了水獭的踪影。
三人在山石间跳来跳去,忽然冲着陈安叫了起来:“陈安,你下来看看,这是啥子情况!”
陈安还以为他们说的是找不到水獭的事儿,笑道:“那水獭十有八九躲进水潭里边去了,这东西能在水里边憋住四五分钟,在水里一分钟能游出五六十米,也就是这水潭小,沟里的水流量也不大,不然早就跑了……”
骆祥文出声打断:“我们说的不是那个,是这石头上的鱼!”
陈安微微愣了下,加快步子,连走带滑地下到山沟里,踩着河石到了三人旁边,看见一块河石的积雪上面,并排放着八条木叶鱼,像是有人专门摆放的一样,很是整齐。
但陈安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也听李豆花说过,当即说道:“这是獭祭!”
“啥子?”
三人都有些发懵。
陈安解释道:“如果水獭捕到的鱼太多吃不完,它们会把鱼整整齐齐摆放在岸边或者河里的石头上,古人认为是水獭在祭奠鱼,称为獭祭。
水獭这东西,在古时候还挺神秘。
听说过水猴子撒?相信你们小时候都听老人说过,别到处游泳,小心水猴子把你拉下水。
相传水猴子在水里有种神秘的力量,在水下力大无穷,能在水底快速穿梭,如果遇到游泳或者落水的人,逮着机会便会将人拖入水底淹死。
还有个说法,水猴子都是当年被淹死的人变的,它要找一个人将其淹死,当自己的替死鬼,这样它才有机会转世投胎。
其实所说的水猴子,很可能就是水獭。
就我观察,这些鱼肯定不是刚刚你们追的那只水獭放嘞,这水潭里也有不少木叶鱼,应该还有另外一只水獭。”
陈安说着,四下瞟了一眼,见水潭边上一棵老树根脚,被爬的光滑,他指着老树根脚说道:“那另外一只水獭的洞穴,就在那树桩里,或者是旁边的土层里。”
“我过去看看……”
骆祥文三两下跳过河石,从岸边绕到老树根脚,四下翻找,很快在一蓬被积雪盖住的杂草下边,看到了一个小洞口:“我记得你说过,水獭的洞穴一般有两个洞,一个水底,一个在岸边,有的在杂草下边,有的在树蓬里边,这个应该是咯。”
水獭虽然不少时间生活在水里,但终究还是需要露出水面换气的,洞穴的两个洞口,水底的方便进出,在外面的,则是给洞穴换气或是紧急逃跑时用的。
“把你熏狐狸的‘烟雾弹’给我点撒,我把里边这只熏出来。”骆祥文叫道。
陈安也跟着过去看了下,确定无疑,将“烟雾弹”弄了一点给骆祥文。
他掏出火石打火机将东西点燃后,从洞里塞了进去,然后抓了一把雪,将洞口堵住。
没过多长时间,只见水面有涟漪晃动,透过清澈的水面,能看到一只水獭背着四只小水獭潜入水底深处。
“还是只带崽的!”骆祥文离得最近,看得最清楚。
陈安扫了三人一眼,叮嘱道:“带崽的母兽不打哈,幼崽也不打,这是规矩,不能弄绝种了。”
水獭一年四季都能繁殖,但产仔一般都集中在冬季。
那些背在母水獭背上的幼崽,估计都还不会游泳。
“那我能不能抓回去养?”
江习回头看着陈安问道:“我有一次到河边县城去耍,看到有个老人,用驯养的水獭抓鱼,还能命令水獭帮忙将鱼赶进渔网里边,听话得很。”
这事儿并不稀奇,陈安也看到过,老辈人,尤其是沿着江河居住方便捕鱼的地方,前些年确实有不少人这么做,听李豆花说,湖北恩施那边也有人那么搞,但这些年,已经几乎见不到了。
“这些幼崽估计都没有断奶,除非是把那只母的也一起抓回去,不然你怕是养不活!”
陈安劝说道:“你要想抓回去养,我不拦你,但我觉得,还是算了,你也就不是有那么多时间跑去捞鱼捞虾的人。”
江习想了想,点头道:“也是哈!”
就在这时,陈安看到靠近水潭上方,一只水獭露出头来,那地方够不到,他将坤枪取下,端起来瞄准,准备早点结束这闹剧,想早点回到山脊,继续寻找别的猎物。
他可没忘记,黑娃子沟里,宏山和甄应全还在忙碌着,需要照应,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
看到陈安抬枪,骆祥文立马又跑了回来,被他惊动,那只水獭再次潜入水底,他冲着陈安说道:“把枪给我,让我来!”
陈安苦笑着摇摇头,但还是将手中的坤枪交给他。
又等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水獭在另一处冒头。
这一次,骆祥文瞄得挺准,一枪将那水獭爆头,用一根木棍扒拉出来。
“走了,该回山脊上边去了!”
陈安提着水獭,顺着山沟往下,去拿自己放在山沟的獾子和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