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运气的事儿,自然是碰,而不是刻意追求。
心里有想法,并不意味着陈安会花大把的时间去寻找这些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有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还是山岭中明眼可见,只要用心去找去追寻就能弄到的药材和猎物更实在。
对于陈安的提议,宏山没有意见。
两人一路闷头进了深山,在所见的未被采摘的山茱萸渐渐多起来的时候,两人分头行动,各自找着挂满通红果子的山茱萸就是一阵撸。
当然,在转移阵地的时候,路上见到别的药材,只要能换钱的,适合采挖的,也都带上。
几条猎狗也没有闲着,在山里搜寻着,碰到猎物洞穴,或是乌梢蛇之类,也会出声吠叫进行提醒。
接连十数天下来,收获不菲。
冯丽荣在家里带娃,也多了不少事情,她每天都需要花不少时间来处理陈安带回来的草药和猎物。
盘龙湾的院子里,架子上放着的簸箕,晾晒东西的晒席上,铺满了红彤彤的萸肉,还有党参、天麻、柴胡、黄芪、黄连、黄精之类。
碰到猎物,只要合适的就打,隔三差五,总会带回一些。
收购站收购的皮毛、獾油之类的留下,其它的肉,吃不完的就腌制后烟熏腊起来。
兔肉、竹溜子、黄毛野猪、獾子、果子狸、还有麂子的肉,在仓房里挂了不少。
遗憾的是,一直没有遇到过黑娃子、豹子,香獐子倒是遇到了两只,一公一母。
虽然已经进入**时节,但那只公的香獐子还未**,没有麝香的香獐子,陈安记下了地方,等过一段时间再来猎杀。
猴子见到过一群,稍微有点动静,就呼啸着窜进林子里。
在找天麻这事儿上,几条猎狗建功不小。
天麻有着的特殊气味。
家种的天麻有一股酸味,而野生的则是一股子尿臭味。
正是利用这一点,陈安在山里找到一棵天麻以后,就让猎狗嗅了气味,将它们撒了出去。
往往在遇到有天麻的区域,它们总能及时找出来。
这让陈安获得天麻数量,远超宏山所找到的,惹得宏山好一通羡慕。
这天,在穿过一片松林的时候,陈安忽然停了下来。
“蛋子哥,上来一哈,今天教你认识一下新药!”他冲着在山坡里挖柴胡的宏山喊道。
“来咯!”
宏山几下挖掘,将那蓬柴胡揪起来抖抖泥巴,塞到背着的蛇皮袋里,朝着陈安快步跑了上来:“是啥子药?”
“你先看看这里跟别处有啥子不同!”
陈安没有直说,而是让宏山自己观察。
宏山转着扫视四周,除了看到几个干枯的松树桩子和几棵显得有些枯败的松树外,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于是摇摇头:“到底是啥子,我实在看不出来!”
陈安笑笑:“这里有茯苓!”
在中药材中,向来有黄金白银之说,黄金指的是黄连,而白银指的就是茯苓。
它可是华夏九大仙草之一,药用价值极高,一向是药材中的上品,也是最常用的中药之一,有十药九茯之说,另外,就是其棕褐色或是黑褐色的外皮揭开,里面呈现的白色的茯苓肉,也正是因此,有了白银的美称。
无论是茯苓皮还是内部的茯苓肉,都是药材。
这些东西,平日里闲聊的时候,陈安跟宏山说过,他当然知道其价值。
“野生的茯苓,一般生长在比较老的松树林里,一年四季都可以采挖。你注意看,生长有野生茯苓的树桩周围的松树,有明显的枯萎或衰败迹象。你看这几棵松树,是不是半死不活的?”陈安指着前面这几棵松树说道。
宏山微微点点头,这一点,他已经注意到了,和周围的松树一比对就能明显地看出来。
“还有,你看那几个树桩……”
陈安领着走了过去:“这个树桩靠近地面的部位,有这种白色或淡棕色的菌丝,揭开树根皮,可见黄白色浆液渗出来。”
他说着,用手中药锄铲掉树桩根部的树皮,果然有黄白色的浆液渗出。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有的树桩腐烂后有黑褐色的横线裂纹。长有野生茯苓的树桩周围地面,常有白色或淡棕色的菌丝或菌丝膜状物。
小雨后,这片有茯苓的地方,地面干燥较快,有不长草的地方会龟裂,敲打地面可发出空响声。
这种地方,若是用削尖的木棍插入地下再拔出,若发现其中上部有芋状块物或顶端沾有茯苓的粉末时,那下边肯定有茯苓。”
陈安说得详细,领着宏山在松树根脚和几個腐烂的树桩周围,一样样地将判断这地方有没有茯苓生长的方法说了一遍。
“你只要记住这些特点,就会找茯苓了!”
宏山转着四处看看,自己也尝试了一下,记住这些特征后,他问道:“啷个不见藤子,我之前见有人挖回来,那是有藤藤嘞!”
陈安笑了起来:“伱说得应该是土茯苓,那种东西有藤藤,还会开花,但我跟你说得是茯苓,这是一种菌类,另外还有一种叫猪茯苓,功效和茯苓有些相仿,那模样长得跟猪屎差不多,也是一种菌类,喜欢长在枫树的根脚,要分清了,不是一样的东西!”
他说着放下蛇皮袋子,提着药锄,在树根脚刨挖起来。
宏山也找着腐烂的有着菌丝的根脚刨挖。
不多时,陈安从地下刨出七八斤重的一个大茯苓,宏山也刨出一个三斤左右的。
“这个头是真大!”宏山惊奇地说道。
陈安点点头:“茯苓一般扁圆扁圆的,有些也长得不规则,大小不一,重量有的只是几两,有的能长到十多斤大,没得啥子好奇怪嘞。”
两人就在这一小片地方刨挖了大半个小时,又找出六个茯苓出来,加在一起,得有二十来斤。
就这几个茯苓,送收购站,就能卖到三十多块钱。
见宏山将自己刨出来那些茯苓,也全都抱过来往陈安的蛇皮袋里装,陈安不由说道:“蛋子哥,你刨出来你就装起,塞我袋子里边干啥子嘛?”
“每天上山,你教我那么多东西,那不是钱啊?再说了,这又不是我找到嘞!”
宏山笑道:“我晓得方法了,还怕找不到蛮?”
他学这些东西的时候很认真,也总是记着陈安的好。
陈安笑着摇摇头,接着说道:“这片马尾松林子,面积不小,我看树木也都很大,是个有不少年头的老松林,既然这地方有茯苓,林子里边也还有,今天我们就不去别的地方了,就在这片林子里面找茯苓。到向阳坡面上去找,土比较疏松,砂质土的地方会比较多一些。”
“要得!”
两人随即分开,各自搜寻。
没多长时间,宏山就在十多米外的草坡上有了发现,兴奋地叫了起来。
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两人各自都找了一些,陈安找到另外两片有茯苓的地方,大大小小,又弄到三十来斤,宏山运气也不错,找到二十来斤的样子。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收捡好东西,领着猎狗返回。
“回去以后,这些茯苓清洗干净,尽量不要弄破了,然后找个通风的地方,不要直接放在地上,下面放些稻草,将茯苓堆在一起阴干,每天都翻一下,这个过程叫发汗,大概七八天时间也就干透了,这样好保存一些。”
回去的路上,陈安简单说了茯苓的处理方法。
采药,可不仅仅只是从山上挖回去那么简单,还需要知道基本的初加工和保存的方法,有的时候,加工的繁复,比采挖还难。
两人这段时间,一直往北,早已经出了阴地沟范围。
越是深入深山,越能找到好药材,两人不惜每天早早赶路,多往山里走上一段。
二十多里地,是个挺尴尬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要是远一点,直接在山里过夜,省了奔波,可现在这距离,又让两人觉得没必要留在山里,走快一点,两个小时就能到家。
可不是每天都能弄到几十斤的药材,有的时候,一天能弄到几斤都算不错了。
背着采挖到的药材,穿过阴地沟,顺着山道往回走的时候,一路跑在前面的招财忽然停下脚步,冲着前方发出呜呜的凶声。
陈安和宏山相视一眼,警惕地将进山必带的双管猎枪给取下来端着,以为发现了什么野物。
结果,往前走了一段路后,看到山沟里蹲着一人,正在地上拨弄着什么。
看清楚那人的时候,陈安微微愣了下,是这些日子,再没有什么交集的苏同远。
自从那次事情以后,陈安从大村子经过的时候,见到他也像是没看见一样。
宏山也是如此……
苏同远也曾试图靠过来套近乎,往往陈安还没说话,宏山已经一句话出口:“给老子爬!”
后来,他再看到陈安和宏山,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不再靠近了。
这货是铁了心撵山了,准确地说,是铁了心地以这种方法混日子。
阴天在家躺着,晴天就领着长毛狼狗往山里钻,即使土地分到户,也很少下地。
但不得不说,时间长了,也终究有了些经验,所获的猎物,也不仅仅局限于竹溜子、野兔、野鸡、锦鸡之类。
两人时不时也听闻他下了绊脚套,弄到过黄毛野猪,套到过麂子,也打到过果子狸,刨过猪獾。
当然,也听人说起这货为了逮七八斤大小的花毛野猪崽,被母野猪撅得滚下山坡,摔得鼻青脸肿。
那条墓里的乌梢蛇被捕杀后,蛇皮、蛇胆卖了不少钱,用这些钱,他弄了不少八号铁丝和铁夹,成了他获得猎物的保障。
布置起来,那是毫无规矩可言。
可不管是不是幼崽,是不是怀孕母兽,能弄到什么就弄什么。
吴巧花见他隔三差五总能弄点肉回来,一个月也能弄到那么三四十块钱的东西,也就不管她。
对于她来说,只要能赚钱,她就觉得她这儿子长了能耐。
陈安和宏山两家人不理她,不妨碍她在别人面前吹嘘。
好在,她也识趣,不敢招惹两家人。
陈安现如今在石河子村,有威望人缘,也有凶名。
就不是能随意招惹的人。
这次在路上见到苏同远,陈安和宏山自然也没有理会的意思。
听到后面的响动,他回头向后看来,见是陈安和宏山后,赶忙起身让到一边。
两人面无表情地走过,陈安看到路上放着的,还未收拾的物件时,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
他看出,那是一坨锈蚀在一起的古钱币,从绿色的锈蚀上看,应该是铜的。
苏同远在这里就是用石头,将这些古币给敲开
看到这玩意的时候,陈安心里突地加快了跳动节奏。
这是从哪里弄出来的?
附近没听说有古墓,也没见过有什么废弃的老宅之类。
这些古币湿淋淋的,应该是刚捞出来的,路边的坡地上就上攀的痕迹……
难道是在这条阴地沟的岔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