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李毛仔手下的苦役的确死了两人,但这两人一个是在工地上被毒蛇给咬了,后来没等医护人员赶到就嗝屁了。另一人则是死于肺炎,在这个时代基本是无药可治的绝症。三亚的卫生部药品仓库里倒是还有一些能够治疗肺炎的抗生素药物,但这种宝贵的东西显然不可能用在这些苦役身上,得了病之后扛不过去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虽出这种事并不是李毛仔的责任,但按照苦役营的管理条例,苦役死亡必须要进行登记,并且每个工头手下的人员折损率也是有名额的限制,以免工头对苦役的压榨和刑罚过于残酷。而李毛仔的限额早就到了,再死人就只能领受惩罚了。
那名归化民干部摆摆手道:“制度里只规定了苦役死亡人数的名额和对应的处罚,没有规定是谁的错……不对,规定了只要死亡名额超标,这错就是工头的!李毛仔,你就不要再狡辩了,照章办事,自己去登记!”
李毛仔又厚着脸皮求了半天情,然而并没能起到任何作用,最后也只能耷拉着脑袋去营部登记了。按照苦役营的制度,在死亡指标超额之后,直接负责的工头也要接受相应的惩罚——每多一人,便要增加半个月的刑期。
李毛仔当初被抓回来的时候是判了三年苦役,由于表现良好,在获得提拔的同时也在靠着劳动积分不断地减刑,截止目前他已经只剩下半年刑期了,熬一熬不定四五个月就能重获自由。然而昨天这两个倒霉鬼一死,李毛仔的刑期立刻就得再增加一个月,这对他而言的确有些难以接受。但他也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什么,毕竟这苦役营的规矩都是清清楚楚,条理分明,也没什么空子可钻,要怨也只能怨这些猴子奴隶身体太差,根本经不起折腾。
这种埋怨当然并不止李毛仔一个人有,事实上近段时间苦役营有不少的基层工头都受到了类似的惩罚,比李毛仔领受更长刑期的人还有大把。而这种情况自然也反应到了乔志亚这里,不过他所担心的倒不是因为苦役死亡率过高无法对执委会交代,而是这样的状况会影响工程的整体进度。毕竟每一批新苦役送来之后并不是马上就能上工地,还得经过简单的检疫,视情况分配工作岗位,再送去内陆的石碌第一线工地,这个过程本身就得好几天时间,太频繁的话很容易就会造成劳动力需求的脱节。
11月7日,葡萄牙人运送了两船奴隶到昌化港,但这两艘船上一共500多名奴隶,就只有不到二十人的黑奴,超过八成是从南亚海岛上大量捕获而来的土人,剩下的则是来自中南半岛和印度半岛。
乔志亚当场就表示了拒绝签收,因为按照当初双方的协定,葡萄牙人运来的奴隶至少要有三成以上非南亚海岛土人才行,而这次送来的“货色”显然成色严重不足。
“你们是不是不明白?这些土人除了浪费我们宝贵的粮食,什么事都干不了!你们把这些垃圾货色送来,还有脸找我们收钱?”乔志亚冲着葡萄牙船长竖起了中指:“这些玩意儿你拉回去自己用吧!”
葡萄牙人当然不会傻不拉唧地再把这些奴隶带走,便委婉地表示这批奴隶可以适当降低一价钱。
最后经过了双方的一番协商之后,海汉这边最终以半价接收了土人奴隶,并且约定了下次运送奴隶时南亚土人的比例不能超过六成,乔志亚才总算悻悻地熄了火气。
“还是得想别的办法才行啊!”看到昌化地区发回来的情况汇报,陶东来不禁感慨道:“靠着他们运来这些奴隶,真的是杯水车薪啊!”
旁边宁崎接话道:“民政部这边也已经在想办法了。目前主要有两个办法,第一是吸纳琼西、琼北山区的黎苗山民,让他们离开山寨,为我们打工。另一个路子就是从我们现在占领的琼北地区向西部移民,把那些没有土地的民众,送到琼西去培训成产业工人。”
“第二个法子应该没那么快就能实现吧?”陶东来追问道。
“的确需要时间。”宁崎头承认了陶东来的观:“琼北那边愿意迁往我们统治区生活的民众,其实在前两年大部分都已经挪窝了,剩下的人大多都是在当地有土地房产,没那么容易离开。即便等我们完成了土地清理工作,会迁往琼西的人口规模也还是不容乐观。”
陶东来意味深长地道:“海南岛上就这么二十来万人,移来移去,终究也还是拆东墙补西墙。要从根子上解决,那还是得从大陆上想办法。”
按执委会的规划,琼西的工业区建成之后,至少需要上万的产业工人才能保证当地的钢铁和其他金属的产能达到预期水平。而实际在当地生活的人口规模可能会达到工人数量的三四倍,但目前在昌化石碌这一带生活的民众,即便是加上几千苦役奴隶,都还没到万人规模,距离执委会的期望还相差甚远。如今昌化至石碌的陆上通道就快贯通,开发石碌铁矿已经可以进行倒计时了,然而人力上的缺口却依然还是这个超大型项目的短板,而且很可能会影响到项目的实施进度。
琼北虽然是海南岛上人口较为集中的区域,但正如宁崎所的那样,想要将琼北现有的人口迁往琼西定居,还是存在着一定的操作难度。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还不宜采用公开的强制性措施,否则极有可能会加剧海汉与当地民众之间因为土地所有权关系而产生的矛盾。
而从岛外迁入的移民就完全没有类似这样的后顾之忧了,这些外来人口大多是为了谋生而来,到达海南岛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家产可言,被安置在什么地方,获得什么样的工作,都是由海汉进行统一的安排,这些移民也只能依赖和服从海汉,否则他们将很难在这个岛上生活下去。因此对于执委会而言,从岛外迁入移民虽然过程比较麻烦,初期费用也比较高,但从长期的成本和效果来看,其实较岛内的移民反倒是有一定的优势——至少他们转换成产业工人的比例,要远远高于本岛出身的移民。
当然,这个任务又顺理成章地交到了驻广办,或者准确地,现在叫做广东地区管委会的新机构手里。
“老马,这么急把我叫回来,是有什么急事?”何夕跨进书房,对愁眉不展的马力科问道。
“还能是什么事,催命符呗!”马力科将手上的电报递了过去:“大本营刚发过来的电报,要我们设法扩大移民的规模。”
何夕接过来摊开看了一阵,皱眉道:“大本营这次催得挺紧啊!”
“石碌项目就快要投产了,缺劳动力啊!”马力科一语道破天机:“花了这么多人力财力物力在这个项目上,执委会当然是希望从一开始就能发挥出百分百的产能。”
“可我们一时半会去哪里弄这么多人口?”何夕放下电报,坐到了马力科对面的椅子上:“现在番禺的移民营地每个月就一千到两千人的样子,执委会要求我们尽快把移民规模翻番,这多出的一两千人去哪里找?”
“广州附近是肯定没什么办法了,现在外地过来逃难的流民都不用我们去宣传,进了广州府的地界,就会有人指路去番禺。”马力科摇头叹道:“方便倒是方便了,但今年广东又没什么天灾发生,根本就没多少流民了。”
“那要不……我们人为制造一事故?”何夕顺着马力科的话问道。
马力科望了一眼何夕道:“怎么制造?”
“你是真想知道还是好奇问问?”何夕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他道。
“哟,看来你还真是有计划,那我倒是真得要听听了。”马力科先前以为何夕只是打趣这么一,听了这话之后便直起了身子:“你来听听看,如果真的有可行性,我们就好好谋划一下。”
何夕没有急着答话,而是先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朝外面看了看,然后对门口的哨兵道:“我跟马主任开个会,任何人没有得到允许之前,不得擅闯进来。”
“是!”哨兵一个立正,向何夕敬了一个礼,然后带上了房门。
何夕这么郑重其事,马力科也看出来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当下打起了精神,要听听他究竟有什么主意。
何夕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开口解道:“前年在李家庄打完那一仗之后,我们安全部就已经开始在广东境内和各地的民间武装进行接触,从其中筛选一些可以利用的势力,秘密给予他们一定的帮助和支持。”
马力科愕然道:“你们安全部做这种事情,执委会知道吗?”
“当然知道,不然这费用从哪里走?”何夕头道:“执委会从一开始就知道安全部的这个做法,而且每年给执委会的工作汇报中,也有这部分的相关内容。对于这个事的合法性,你就不用担心了。”
马力科笑了笑道:“好,那你继续往下。”
何夕继续道:“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安排,一是考虑到增加我们的情报来源,避免我们的据和人员遭受民间武装的攻击,不至于像前年那次,直到李家庄快要被打上门的时候才收到风声。二来争取收编一些民间武装为我们所用,在我们不方便自行使用武力的时候,能够有另外的解决方案。”
马力科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大半,头道:“所以你们这个套路,其实就有类似于灯塔国在世界各地扶助武装的意思了?”
“这不叫套路,这叫工作思路!”何夕义正辞严地纠正了马力科的法:“你的理解虽然不是很准确,但也比较接近事实了。我们跟大明虽然有很深的贸易合作关系,而且在现阶段必须要支持大明在大陆地区的统治地位,以抵御北方野猪皮的入侵,但从长远来看,我们来到这个时空的目的还是为了取代大明在远东地区的地位,所以终究还是有根本性的利益冲突存在……”
“行了,老何,你什么时候开始转行当政治老师了,要讲课就省省口水吧,这些理论拿去给张千智、龚十七他们洗洗脑就行了。”马力科笑着打断了何夕的长篇大论道:“赶紧的,正事。”
马力科笑了笑道:“好,那你继续往下。”
何夕继续道:“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安排,一是考虑到增加我们的情报来源,避免我们的据和人员遭受民间武装的攻击,不至于像前年那次,直到李家庄快要被打上门的时候才收到风声。二来争取收编一些民间武装为我们所用,在我们不方便自行使用武力的时候,能够有另外的解决方案。”
马力科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大半,头道:“所以你们这个套路,其实就有类似于灯塔国在世界各地扶助武装的意思了?”
“这不叫套路,这叫工作思路!”何夕义正辞严地纠正了马力科的法:“你的理解虽然不是很准确,但也比较接近事实了。我们跟大明虽然有很深的贸易合作关系,而且在现阶段必须要支持大明在大陆地区的统治地位,以抵御北方野猪皮的入侵,但从长远来看,我们来到这个时空的目的还是为了取代大明在远东地区的地位,所以终究还是有根本性的利益冲突存在……”
“行了,老何,你什么时候开始转行当政治老师了,要讲课就省省口水吧,这些理论拿去给张千智、龚十七他们洗洗脑就行了。”马力科笑着打断了何夕的长篇大论道:“赶紧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