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可以肯定是血,”蒂姆说,“从颜色就看得出。在紫外光下变得漆黑。”他后退两步,看着他们用反光板照出的完整文字。
他们已经找到我们
痛苦 必须藏起来
保护卡瓦奇
保护这个世界
文字靠近地面。最顶上的一行齐胸高,最底下的一行离地板仅有两英尺。
内特站在厨房里,牢牢地抓着泡沫塑料反光板,眼睛盯着这些文字。他叫醒了蒂姆,把他拉进自己的房间。“有人用血在我的墙上写字?”
蒂姆点点头,“似乎是的。”
“为什么?”
“要我猜,”蒂姆说,“写字的人知道就算大部分被擦掉,写的内容也会一直留在这儿。”
“不,我是问为什么用血?”
蒂姆指着“痛苦”二字说,“我猜他们只能用这个。”
内特顿时浑身冰凉。他扭头看看厨房窗户,确认窗户关着。“如果是血,为什么肉眼看不见?”
蒂姆朝那面墙挥挥手,影子暂时遮住了文字。“清理的人动作不够快,有很大一部分渗进了灰泥,后来刷了十次二十次涂料,所以咱们看不见。”
“但实际上还在?”
蒂姆耸耸肩,“正如希拉所说,多半被封在了涂料底下。就算大部分水分已经挥发,关键的化学物质还在那里,足够触发光化学反应。”
内特放下反光板,文字陡然消失,“狗娘养的。”
蒂姆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能不能安慰你,但我认为那些文字是一百多年前写的。多半和其他这些东西是同一个时代,”他指了指另外两面墙上的算式。
“你认为有人在这儿被杀?”
“假如是被杀,我觉得他们恐怕不会有时间写字,”他又耸耸肩,“除非他们杀了另一个人,但这又不符合用血写字的事实。”
“你说得倒是轻松。”内特说。
“这不是我的公寓,”蒂姆说,“我不需要想着一百年前有人死在这儿就心惊胆战。”
内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去找希拉,”他说,“应该拍照留下来。”
蒂姆看看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你确定她还醒着?”
内特点点头,“她是夜猫子。”
“我等着。”
内特顺着走廊到希拉的门口。他轻轻敲了两下门。没有反应,他加大力气又敲了一下。他来回踱步,等待希拉。
黑影扫过窥视孔。“稍等。”希拉喊道。
他又踱了一会儿,从走廊窗户向外张望。窗外能看见大楼的前草坪和肯莫尔大道。街上万籁俱寂。要是马路对面的人没有恰好动了一下,内特就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他。
他看着那男人靠在绿色金牛车上。正是受雇监视蒂姆的私家侦探。侦探用死鱼眼看着他。
希拉打开门,内特顿时忘了侦探。“你不是因为罗杰而来打探的吧?”她说。
内特摇摇头,眼睛忍不住上下打量她。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蓝色显得更深了。特大号的T恤松垮垮地挂在她的肩头。T恤浸得透湿,他看得出里面没穿其他东西。
他的眼睛终于回到希拉脸上,她瞪着内特说:“明早我要见导师,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需要你帮我再拍几张照片,非常重要。”
“拍什么?”
“我的公寓里还有东西。”
“更多的文字?”
“用血写的。”
希拉的脸色变得苍白。“我去穿裤子。”她说。她回到公寓里,没有关门,抓起一条涂满颜料的裤子套上。内特转过身去,但还是看见她把T恤撩到腰间,亮出了臀部。片刻之后,她拿着折叠三脚架出来,相机还装在三脚架上。
两人走进内特的公寓,蒂姆的脸贴着墙壁,正在研究文字所在的那面墙。没有黑光灯的照射,那些文字无影无踪。“绝对清除过,”他说,“你只能看见刮墙面的痕迹。干得很潦草。估计和写字的人一样匆匆忙忙。”
“哇,”希拉说,“正牌福尔摩斯啊。”
蒂姆微笑道:“法医鉴证剧看得太多了。”
希拉环顾四周,“薇科不在?”
内特摇摇头,“她在忙新的兼职项目。”
“你没有去告诉她?”
“明天再说也不迟。”
希拉摇摇头,露出苛刻的笑容,“她会生气的。”
她架起三脚架,内特调整反光板的角度,把紫外光打在那面墙上。暗色文字如烟雾般摇曳晃动,时隐时现。
“我的天哪,”希拉喃喃道,她的脸色毫无血色,“那是血吗?”
“对。”蒂姆说。
她看看蒂姆,看看内特,“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同时摇头。
“‘他们’是谁?”
内特耸耸肩,“完全不知道。”
“‘保护卡瓦奇,保护这个世界’,”她念道,视线在文字之间跳动,“保护这个世界?”
内特点点头,“无论卡瓦奇是谁,有人肯定认为他非常重要。”
“重要得足以为他杀人。”蒂姆说,“或者为他而死。”
希拉深吸一口气,弯腰去调整相机。她拍了二十几张,跑下楼去把照片拷到电脑上。她回来时向内特竖起大拇指。“几乎完美,”她说,“这些字母颜色很深,比荧光字母容易拍。有三张拍得非常清楚,比发光文字还清楚。”她说着用大拇指指了指厨房。
内特点点头,“那就好。”
希拉看了几眼其他的墙壁,“还有吗?”
内特摇摇头,“我试过用紫外光照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东西。”
“又一条可以在星期六告诉大家的消息。”蒂姆沉思道。
蒂姆和希拉走出去,剩下内特守着涂血的墙壁。
内特看着灰泥墙面。没有反光板,文字无影无踪。他想象着写下这些文字的那个人。他想象这个人身穿老式服装——细条纹马甲、大礼帽和雕花皮鞋,也许还留着海象胡——跪在书架前的地板上。在他脑内的画面里,这个神秘人有一条受伤的胳膊,不过也有一两格画面中流血的是腿部。男人用手指蘸着伤口的血在墙上写字。走廊里有脚步声吗?他写字的时候有人砸门吗?
写字的人为此而死吗?
谁是卡瓦奇?他的上司?朋友?
内特抓住蒲团沙发的底部,展开沙发。他把毯子铺在床垫上。他通常把枕头放在书架旁,但今晚他换了另一个方向。
牛仔裤和衬衫扔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他把枕头折成两半,靠在枕头上看着那面墙。他闭上眼睛,陷入无梦的睡眠。
敲门声叫醒了他。来的是奥斯卡和油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