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科领着他走向后楼梯,两人爬下混凝土台阶,穿过防火门走进大楼后的小停车场。她挥动手臂,“你看见了什么?”

内特扫视一圈,“你要我看什么?”

“最好让你自己看出来。”

内特端详着楼后的停车场。铁丝围栏隔开了这幢楼和马路对面的另一幢楼。停车场的两个角生着两棵小树,树干顶破了混凝土地面的裂隙。地上有几道褪色的轮廓线,勾勒出红、蓝、黑色喷漆画的什么东西。

他望向大楼背面,这一面没有混凝土装饰物和装饰性的廊柱。一块煤渣砖顶着门,墙上是另一段防火扶梯,最底下一级离门口有几英尺。他顺着扶梯望向他的厨房和曼迪的工作室。“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要我看什么。”

薇科脱掉牛津衬衫扎在腰上,露出黑色T恤。“那好,”她说,“咱们到前面去。”

两人穿过大楼走回去,经过空置至今的五号房间和永远不管用的电梯。她领着内特走下前门廊,站在第一级台阶上,“现在你看见了什么?”

“我还是不明白重点在哪儿。”

“你仔细看,”她说,“等你看见了,你会痛揍自己,骂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注意到。”

他耸耸肩,再次望向大楼。正面和背面同样是斑驳的红砖墙壁,只是正面有两块混凝土,前门左右有廊柱装饰。“消防梯的曲折方向不同,”他说,“是这样吗?”

“不,继续看。”

石头门楣上用黑体雕着“卡瓦奇”三个字,除此之外,内特什么也没看到。他眯起眼睛望向奥斯卡的窗口以上、希拉的窗口以下的那一方混凝土,上面没有字母或数字,只有一幅盾徽。他走向台阶,望向奠基石上的花体字母——他仍旧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数着窗户,用双手确定窗户是对齐的。他望向屋顶边缘,寻找滴水怪兽或天使雕像或其他也许被他漏掉的东西。又过了几分钟,他耸耸肩,“完全看不出。”

“走。”

“去哪儿?”

“过街。”她说,打开大门。

“为什么?”

“我说过了,最好让你自己看出来。”

“对,”他嘟囔道,“谁也无法向你形容母体是什么。”

她“扑哧”一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穿过肯莫尔大道,她领着内特走上另一幢楼的前台阶。这幢楼是这条路上比较明快的建筑物之一,深受西班牙风格影响,以前多半是谁家的小型宅邸,后来改建分割成公寓。他抬头望向自己那幢楼,“来这儿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为什么?因为站在台阶上?要是有人问起,我们是在看自己的住处。”薇科朝马路对面打个手势,“现在呢?”

他望向公寓楼,又看看左右两侧的两幢大楼。北边那幢楼,也就是从他窗口俯视的那幢楼,大约是维多利亚风格,涂成亮蓝色和白色。南边那幢楼位于山坡的更高处,也是西班牙风格。再过去是一幢宽体红砖建筑,看起来和他们这幢楼也许是远亲。

“还是什么都没看见。”他说。

“这幢楼的屋顶有什么?”

“这幢楼?”内特转身仰起头。有个带花箱的小阳台遮住了视线。他后退一步,但好几簇通向大楼的电线挡住了屋顶边缘。他能看见屋顶的橙红色瓦片,但其他就看不清了。“什么也看不见,”他说,“能给个提示吗,到底要……”

内特突然停下,扭头望向自己那幢楼。他又望向那幢半维多利亚式建筑,通向大楼的电缆和电话线呈扇形排开。他望向那幢比较大的红砖建筑,楼下的电线密如蛛网,电话线杆林立。

他穿过马路。薇科离他几步跟着他。他走到大门口,仰望卡瓦奇大楼。红砖和混凝土也瞪着他。

“没有电缆,”他说,“完全没有。”

薇科指着从电话线杆伸向屋顶的孤零零的线缆说,“太平洋贝尔和康卡斯特,”她说,“中间一根是电话线,绕着电话线走的是有线电视。”

内特还在仰望天空,“但其他的呢?”

“没有其他的了,”薇科说,“根本没有电线通进大楼。楼后和地下室也没有电表。大家不注意是因为他们不需要付钱。别人没注意到是因为事情和他们没关系,”她朝大楼点点头,“我们没有接入洛杉矶电网。”

“那电从哪儿来?”

薇科耸耸肩,摇头道:“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