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残阳颓丧的悬在远处,映得天空一片血色。
我看一眼身旁时不时擦着汗,眼神游移焦躁的中年男人,从上车开始,这位雇主就是这副惊弓之鸟一样的模样。
他紧攥着手中的保温杯,怯怯看了我一眼:“那个,苏钰小姐,你们家真的是祖传的风水师?那那,那你,有没有见过……”
他咽了咽口水,环顾一圈四周,许久都没敢说出那个字。
我摩挲着指尖转头看向他:“鬼吗?”
他明显打了个寒噤,周身抖得更厉害。
“我家的确都是风水师,但据我所知并没有祖辈见过鬼。”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用这么紧张:“你是我直播间的观众,应该也对我们这个行业有些了解了,许多所谓的凶宅都只是风水的问题,用科学是可以解释的。”
“所以,您要开发的那块地皮,应该也是一样的原因。”
“不,不一样!”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起来,死死抓住了我的手,几乎将我手背挠破:“我……我真的看见了!很多人都看见了!那个幼儿园真的有鬼!”
我家祖上的确都是风水师,但因为近几年破除封建迷信的思想愈演愈烈,这一行也逐渐变得生意惨淡,我只好另辟蹊径,做了一名凶宅试睡员,在平台上开了直播后,倒也有了不少顾客。
像他这样的“顾客”,我也见过太多,因为家里的一些灵异事件吓得六神无主找上门来,不过这位名叫周伟峰的先生似乎格外着急,直播刚结束就联系了我,直接给我转账了20万,要求是我当天就要赶到他所在的茶山镇。
据说,他是一个负责开发的房地产公司中层,这次邀请我过去,是要开发的地皮出了问题。
“周先生,您别害怕。”
看见他惨白的脸色和不断颤抖的手,我也猜到事情恐怕是有些棘手,却只能继续安抚他:“这个世界上其实并没有……”
我话音未落,刚刚还在正常行驶的轿车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急刹声。
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嚎声,挡风玻璃上溅起一片鲜红的**!
是血!
周伟峰发出一声更加刺耳的尖叫,司机也呆住了,僵硬的坐在驾驶座上:“这,这……”
“下车看看,是不是撞到了人?”
我脸色凝重的打开车门,大步走向车头,脊背一阵寒意上升。
一只黑猫倒在车轮边,除开头部还保持完整,身体已经被车轮压成了肉泥!
可是碾到了猫,怎么会溅起这么高的血,按理说,血只会在车轮上才对。
黑猫圆睁着金色的眼睛,瞳孔映出我有些许苍白的脸。
周伟峰也下了车,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迹,哆嗦着唇说不出话:“黑,黑……黑猫……”
都说黑猫探头,祸事临头。
黑猫这种东西,似乎在任何时候中出现,都预示着不祥。
可我不信鬼神。
我很快镇定下来,小心翼翼上车从包里拿出一张手帕,将黑猫的尸体轻轻裹住。
可手指却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我倒吸一口凉气,才发现那只黑猫竟然抽搐一下,狠狠咬住了我的拇指!
出于本能,我一把将它甩开,可手指上还是出现了一道深深的齿痕,红色的血水正慢慢渗出来。
周伟峰盯着一张惨白的脸,指着我的手浑身发抖:“那那只猫……”
“这是正常的,身体被碾碎后,脑干可能还会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
我挤着手指上的血,平复下心情安抚着他,心里却有些没底了起来。
的确有些诡异……
“那、那上车吧。”
周伟峰抹了一把汗,小腿肚似乎有些发软。
我扶着他上了车,司机发动了车子,发动机轰鸣一阵,却忽然熄了火。
连着试了好几次,车也没有发动起来。
我忍不住皱紧了眉:“车子出了问题?”
“好像是发动机坏了哦。”
司机表情古怪,看着远处那只黑猫的尸体咽了咽口水:“要不你们,你们自己走过去?穿过这条路就是茶山镇了,镇口有很多摩的,拦一个就去了。”
还要走?
我忍不住按了按眉心,看向身旁的周伟峰。
“那……那就走吧,是没多远了。”
周伟峰的声音比先前更加惶恐了:“苏小姐,我,我给你加钱,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你,你别……”
他怕极了我临阵脱逃,手攥着我的包带,好像捏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只得点了点头,拖着行李箱下了车。
天色越发暗了下来,国道上没什么人,连车辆都稀少,只有旁边茂密的树丛中时不时传来一声凄厉的鸟叫。
周伟峰眼神游移,左顾右盼的看着四周,每当有什么动静,他都会打一个寒噤,死死攥着我的包带,一刻都不放开。
这样紧张的雇主,大概也算头一个。
我不想跟陌生的男人靠那么紧,可他一定要紧贴着我,那副不安的模样,让人看着又是好笑,又是怜悯。
等到我们俩赶到镇上时,天色已经擦黑。
镇口的确有不少摩托车,看见我们俩走过来,极为热情的一拥而上,操着一口乡音询问:“妹儿,走哪嘛?坐不坐车?”
我看一眼旁边的周伟峰,他哆嗦着冲着司机开口:“去……去明星幼儿园。”
“明星幼儿园?”
刚刚还很是热情的摩的师傅们都愣了愣,脸色逐渐僵硬,都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一开始打招呼的那个男人惊疑不定的看着我和周伟峰:“你们,你们去那个鬼幼儿园搞啥子?”
周伟峰听见鬼字,又是一阵颤抖,像是快要晕过去一样。
我只好勉力扶着他,试探着问那些摩的师傅:“那个地方为什么不能去?”
听见我一口外地口音,那师傅眼神古怪的看着我:“妹儿,你不是我们这的人,不晓得以前那些事情……那么多娃娃死到里头,冤魂不散啊!”
“娃娃些的脑壳,到现在都还找不到,进去那个幼儿园的人,就没得出来的!”
那一口乡音,我听得不甚明白,只猜到自己要去的那个地方,竟然是死了许多个孩子!
司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脸色都很是忌惮,嘀咕了几句就纷纷散去,再也没有打理我们。
“那周先生,现在怎么办?”
我看一眼周伟峰,他紧紧捏着手机左顾右盼,好像根本听不见我说的话一样。
“周先生?”
我又催促一声,周伟峰才回过神:“那,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等明天白天坐大巴过去?”
“行。”
我只得点了头,拖着行李箱打算跟着他寻找宾馆,后背却忽然人狠狠推了一把,踉跄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