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瑞才计划把噬元兽和侦探绑定在一起,而且还在尝试围绕着赫尔克里做一个项目——他的危机感意识促使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也许能得到助力的机会。
要是赫尔克里这时出了事,他就将失去一个重要人才,再加上巨大的沉没成本。除此之外,他还要考虑钢铁侠、蝙蝠侠、噬元兽、甚至是康斯坦丁的态度。
哦,噬元兽有神盾局的一份功劳,康斯坦丁也许习惯了。
但剩下两个绝对不好对付。
啧……总觉得侦探出现的时间虽然不长,交友圈却意外地可靠。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托尼大惑不解,难以置信,还有点怀疑弗瑞是在耍他玩。他都没看赫尔克里,咄咄逼人地对着神盾局局长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迫不得已?”弗瑞公允地说,“我们目前还没讨论出任何一个可以替代的、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目前总结出来的两种方法都有一定隐患。
首先赫尔克里可以学着老船长的方式丢弃身份、或利用可能存在的代价更小的魔法来转移‘海’的进攻目标。
这样等同于转嫁伤害,让别人成为牺牲品。有趣的是,假如赫尔克里同意了这项选择,某种意义上他也不再会是‘海’承认的对手。所以究竟是内心屈服的人得到了苟且偷安的机会,还是魔法真正取得效果蒙蔽住了‘海’呢?没人能够确定。
第二种方法是使用希比达的铃铛。
但这个铃铛有个问题,当它激活后,隐藏气息的效果并不是对着固定人选,而是无差别屏蔽所有人。猫哥已经证实了这一点——它躺在垃圾桶上睡大觉的时候,所有路人和神盾局特工都对它视而不见。
也就是说,‘海’会因为找不到目标短暂地偃旗息鼓,赫尔克里却要为此耗费无数时间、乃至于一辈子做个别人眼中的隐形人。毕竟对人类潜意识负面集合体形成的‘海’来说,百年又有多长呢?它只需灌注些许注意,便足以塑造一个无名牺牲者的短暂一生。
赫尔克里的特殊之处在于,他声称自己或许并不会死。
会议桌上,他向所有人发表自己的观点:“这个情报蝙蝠侠应该知道,罗宾曾经在颠倒世界中受到了一份特殊力量的保护。”
他们现在可以算是一个小型联盟了,被点名的蝙蝠侠顿时开始接收来自四面八方的队友的视线。
“……我知道。”他神情自若地说,“罗宾说他在颠倒世界中和一个自称是‘哥谭’的存在进行了对话,但他不确定自己当时是不是在做梦。”
康斯坦丁还是头一次听说:“他在颠倒世界里睡着了?在一个空气中散发着致命毒素、遍布可怕怪物、又到处是超乎想象的神秘力量的异空间失去了意识?你的助手居然还活着?”
扎坦娜跟着问:“你检查过了吗,B?罗宾从颠倒世界出来以后仍旧是本人?他有没有被邪恶生物寄宿,成为它们的爪牙?”
蝙蝠侠简单地说:“我验证过了。罗宾在侦探那件大衣的保护下毫发无损。”
人们又有志一同地扭头看向赫尔克里身上几乎从不离身的反季节大衣。它依然那么陈旧,深色表面洗得褪色发白,袖口还有点毛边,显得毫无特殊之处。但这也确实是一件多功能大衣,它肉眼可见的最突出的优点是,口袋非常能装。
之前赫尔克里就把他的烟斗和枪塞在大衣里面,显得鼓鼓囊囊。尽管衣服不修身,却足够实用。
托尼看着它摇摇欲坠的纽扣,终于说出自会议开始以来的第一句话:“超自然力量就不肯挑点好的?如果我赞助一件阿玛尼,附在这件大衣上面的鬼魂、幽灵……随便什么东西,能考虑换个地方住吗?”
“我想不行,它们通常是一体的,你可以将这件衣服想象成某个无名之灵的化身。它自己状态堪忧,于是呈现出的就是破破烂烂的状态。”
康斯坦丁走过去,旁若无人地摸了摸赫尔克里衣领,拍拍口袋,还试图把衣摆掀起来看里衬上有没有标着特殊符号。明明目的很正经,他就能因为吊儿郎当的态度显得举止粗鄙。
为了满足康斯坦丁的研究欲,赫尔克里干脆把衣服脱下来放在他手上:“您自便。”
“不不不,你得穿着它。”法师烫手一样连忙把衣服甩回去,“一方面你正在被海盯着,这好歹是层保障。另一方面,指向性非常强的守护魔法可能会伤害到强行抢夺它的人。比如沙赞之力你们听说过吗?若是我从它的宿主身上盗取它,就必须承受这份力量带来的反噬。”
“可是这就怪了呀……”他捏着下巴不解地问,“就算你的衣服确实了不起,但在颠倒世界中时你把它脱下来递给罗宾,那么当时又是谁在保护你?如果说你能免疫所有伤害,明显不对。我们在艾瓦保护区时,你从天上掉下来也摔得不清。”
扎坦娜说:“罗宾提到了哥谭。有没有可能是城市本身的力量?”
“有——”会议室里禁烟,康斯坦丁只能来回踱步,“我们假设哥谭或者纽约能提供这份庇护,夏威夷呢?不对,向海献祭要在大洋正上方进行……那么,亚特兰蒂斯?”
赫尔克里慢慢说:“我对魔法一窍不通,不过在我看来,亚特兰蒂斯似乎有个显著的区别:它不是人类居住的城市。”
蝙蝠侠拿着笔敲敲桌子:“据我所知,亚特兰蒂斯居民是人类和魔法师的后代,只是进化路线不同。”
钢铁侠:“这你怎么也知道?算了。”他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说道,“无论如何,我投反对票。假如一场行动需要有人牺牲,这是在座的各位、包括我的无能。比起研究用什么办法保住赫尔克里·雨果的命,我更想知道怎么才能——”
他举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直接解决掉源头。”
噬元兽希比达一直趴在桌子上,听得昏昏欲睡。它唯一听懂的单词是‘赫尔克里·雨果’,于是竖起耳朵爬起来在翻译器旁边呼噜:
“他叫你全名啊!人类的社交礼仪中,这种叫法是不是代表你们关系不好?”
赫尔克里不知道跟一只猫解释钢铁侠尚未消气还气上加气的问题。
最终他为了避免被人听见,在翻译器上打字回应:“只是他喜欢这么叫。”
希比达恍然:“所以全名是一种昵称?”
对哦。
以它和侦探的关系,似乎也应该互相有个特殊叫法。
黑猫站起来,试图捏着喉咙发出人类英语。但它注定在做无用功,尝试过很多次也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像是的前三个字母,还得是个不喜欢翘舌的英国人。
最后它不满地磨了磨牙,退而求其次:“赫赫!”
很怪。
赫尔克里转过头,尝试委婉地对托尼说道:“‘海’是不能被杀死的,钢铁侠。”
其实他就不该开口。
安抚失败,托尼甚至被气笑了:“因为人有极限吗——我发现你好像一直在尝试告诉我这个道理:你不是无所不知,我也并非无所不能。受教了,侦探。”
赫尔克里又想抽烟了。他到底从蝙蝠侠那把没有装填烟草的烟斗拿过来叼在嘴里,心中充满一种难以描述的愁郁:我们的确有时候会伸手触摸到天花板,而后再无寸进。即便将属性点点到最高,难道就能万事无忧么?
正是知晓了世间总有无法翻越的山峰,才正该不计后果地奋力一搏。
然而这也许是他性格中,堪称冷漠的洒脱。
只是即便不认同,面对托尼,赫尔克里还是思量着说道:“不,也许有朝一日我们真的能解决掉海。不过现在有些来不及了,而我还不想死——你看,这世上有那么多秘密等着我去逐个揭开。”他笑了笑,友好地说道,“所以先研究怎么暂时性地让海放过我,你说呢,钢铁侠?”
钢铁侠不回答,他熄火了。
赫尔克里便继续说:“我的烟斗上面寄宿着一个枉死的灵魂。他生前有穿梭心象世界、驾驶方舟的能力,却从未输给过‘海’,我认为他留下的力量在面对海时有特殊优势。而且,我还要补充一个猜测,兴许去到心象世界后,我们需要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并非是海。”
他将特工发来的照片拽到身前,指着第三幅壁画上的黑色传送门说道:“——它让我想起了悬挂在海平面上的黑太阳。”
黑洞洞的、只有边缘带着些微光芒的传送门,宛如日全食,又像一只空茫的眼睛,透过照片看向外界。
这个想法格外特别,但由于只有赫尔克里和黑太阳打过照面,其他人没法说出什么建议或反驳。
康斯坦丁其实有些犹疑,并且他的担忧非常现实:“如果你的到来反而刺激了海呢?我们目前知道三条情报,一,第三幅壁画上画着被黑门吞噬的人和涌出来的海。”
“二,你从一个陌生的、躲藏在边缘境界‘疯人院’的陌生人那得知了解决海的办法,即向海献祭。”
“三,也是这个人,每句话都缺乏明确指代,不仅误导了你对超自然力量的看法,还错误地介绍了海与方舟掌舵人的关系。”
“万一这是个精心策划的陷阱怎么办?我不信你没考虑过类似的可能性:他会不会有意诱导着人们遵照他的指令,打开关着‘海’的潘多拉魔盒?三幅壁画是谁画的?它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究竟哪一方才是正确的?”
哪怕赫尔克里填补了很多情报,他们所知信息中间依旧有着大片大片的空白。
蝙蝠侠也说:“我们还有另一个疑点尚未解决,也就是第一幅涂鸦旁边画着的氪星文字。从事发开始到现在,我没有看出整件事与氪星人间存在任何联系。”
“我觉得重点不在于氪星,而在于那句话的含义。我见过的壁画上没有这段文字——它实际刻在一艘飞船上,原本是英语。”
这或许说明幕后设计者懂得氪星语。
又或许说明说出这句话的原主人,有一定概率是个氪星人。
赫尔克里直接靠着记忆力、依葫芦画瓢地把文字写在纸上,“‘我们的救赎不在天国,不在地底,而在每个人的心中。’”
然后他在代表‘心中’的字母上画了个圈。
“这个词,应该代指心象世界。”
如果涂鸦旁边没有这句话,它就只是个普通的常见的壁画,只有加上这句话,它才变成一幅隐喻,整个事件才变成对支线任务的重复。
赫尔克里有种感觉,这句话是对手不得不写下的,为了赋予壁画某种‘概念’。
——事件以此为始。
也将以海猴子号的搁浅和钓鱼船的坠落为终。
他认真地与会议桌旁边的每个人对视,郑重地说道:“无论如何,我必须再去一趟心象世界。”
“去干什么?”
“看海。”
无论是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人的心中都会有海。
无论海的力量有多强大,人的脚下都会有方舟。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前人的炬火传递到了赫尔克里手上,现在轮到他去面对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