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怒放的食人花终究还是收敛起摄人的气息。
石观音赤足在软和的地毯上来回踱步。
“你可有欺瞒于我?”她连什么“贱妾”“妾身”的虚伪自称都不带了。
陆炤当然老老实实的:“不敢,不敢欺骗您的。”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举例:“我们西洲女王不少的,不过是地方稍稍有些遥远。听闻再往东去,有个叫小瀛洲的地方,那个国度也曾出过女王,他们那边好像是称呼天皇的吧。不知道我有没有记混。”
“是东瀛。”石观音道,“不错,他们的皇帝被称作天皇。想不到他们那以前竟然出过女天皇……”她看起来已经相信了大半。或许只要再去那个小岛上进行一次确认,她就会完全相信陆炤胡诌出来的那个混编大全了。
想了想,陆炤有补充了一个例子:“说起来,中原好像也有一个想要自立为王的女人。她叫萧咪咪,一直计划建立一个独属于她的王宫,收集美男作她的王后与后妃。”
十大恶人之一的萧咪咪,不知道有没有在这个综武侠世界出现。
但他先前听陆小凤提起过江湖中有不止一个“女魔头”,还有不止一个“妖女宫”。
女魔头里面说不定有移花宫姐妹邀月怜星,妖女宫里面也说不定有移花宫,又或许还有白飞飞的幽灵宫?如果这个综武侠世界有移花宫存在,那很可能就有出自同一个世界的萧咪咪。
石观音啧声,对那同为中原女人出身的萧咪咪不屑一顾。
她不觉得中原那些女人还有谁能比得上完美无瑕的自己。而自己都从来不曾有过如此鸿鹄之志,旁的无知妇人哪里可能越过自己产生那等大逆不道的念头。
门外传来请见的声音。
石观音只一挥手,那门“呼”地大开,一身白衣的女弟子站在门口并未进来,低着头小心翼翼报告。
她的声音不大,又在门外,语句在陆炤听来有些断断续续的:“……夫人吩咐……极乐之星……龟兹……宝藏……秘密……”
待她退下,石观音回头似笑非笑地凝视着陆炤,同时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披上一件纱衣:“我要出去一趟。你可要乖乖的。日后你若有幸得宠,便可做我的王后。”
野心勃勃的未来女王踏出房门走了。
房内的陆炤可算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感谢CCTV,也感谢有急智的我自己,小命保住了,贞操也保住了。
刚松口气没多久,房门又突然开了。
陆炤以为石观音又回来了。
可然而进门来的是方才那个低眉顺目的白衣女弟子。
这回她依旧低着头走进来,脚步不急不缓,走到床边。
陆炤疑惑问道:“可是夫人对我有什么吩咐?”话音未落,眼前一花,整个上半身都被扑倒摁在被子上。
陆炤惊恐地就要大喊大叫,被那个女弟子往嘴巴里塞了一个大馒头,堵得他根本喊不出声来。
俯在他身体上方的女弟子手指灵巧地在他腰腹间一抹,又在他脖颈处几下动作,那并不柔嫩的修长手指捏住他的下巴,一双透着鬼灵精的眼睛笑意盈盈:“王后舍不舍得夫人,舍不舍得富贵荣华啊?”
陆炤心间划过一道闪念。
女弟子已经从他身上爬起来了。
陆炤从被子里钻出来时,发现腰间和脖子上两处金锁链已经被撬开了。
陆炤眼神闪闪发亮地看着那个“女弟子”:“猴精?”
“女弟子”没好气地飞了个白眼:“陆小鸡和我打赌,赌我能不能把你从沙漠里偷出去。这世上难道还有什么是我司空摘星偷不成的吗?”
陆炤跟在易了容的司空摘星身后,出了石观音的房间。
一路上偶尔遇到几次石观音的其他女弟子,司空摘星几句话就很快打消了她们的疑虑,顺利通过。
直到他们两个走到石观音这个老巢——石林的入口处。
那里有一群长相标致的美男子正如行尸走肉一般,面无表情地用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在地上扒拉,外界一切动静都无法唤醒他们的神智。
司空摘星与陆炤走近他们,即将路过他们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女声。
“你们两个。”
他们两个可真是瞬间心跳突突的。
转过身来一看,还好不是石观音。
“你们要背叛夫人,一起私奔?”那是一个手足面目都藏在白袍白巾里却依旧可见出尘清冷气质的女子。
陆炤怀疑这是曲无容,她的武功非常高,不知道司空摘星能不能应付得了。
念头一动,陆炤的身形在他人的视线中宛如被抹去一般,悄然消失了。
司空摘星假扮的女弟子怯生生地看着曲无容道:“我没有、我是无辜的,我被挟持了。”
曲无容沉吟片刻,也不知是信了他的鬼话没有,道:“现在他走了,你回来。”
怯懦的“女弟子”唯唯诺诺应了是,就要跟她再进石林里去。
就在曲无容转身的瞬间,隐身的陆炤拎起司空摘星朝外中一甩,碰触到他人导致现身的陆炤自己也紧跟着大轻功飞出去,接住一脸“这什么玩意”的司空摘星。
身后破空声袭来!
陆炤险险避过。
被抓着的司空摘星却被那道银光擦过腰侧,割破了衣服,腰带一断,裤子失去固定,再被陆炤的大轻功一甩,裤子哧溜一下就脱离身体,远远落在身后。
只剩下一条红彤彤的裤衩子,以及两条光溜溜的大白腿在空中、在阳光的照耀下晃**。
司空摘星:!
悬空的某·无裤·人大声骂骂咧咧。
四面荷塘的水阁中,鲜红的九曲桥栏溅上了一样鲜红的血。
一地碎碟破碗的瓷片,一地令人惋惜的佳肴,一地生死不知的人。
楚留香质问那个助纣为虐、恩将仇报的霍天青:“阎老板待你不薄,为何你还能下得去手?”
那天资出众、辈分甚高的天禽老人之子却沉默地侧过脸去,依旧护在黑衣女刺客身前。
花满楼俯在倒地不省人事的阎铁珊身侧,以手探其呼吸脉搏,半晌,遗憾摇头叹息。
跪在一旁的苏少卿以剑支撑身躯,捂着自己汩汩淌血的伤口,咬牙骂道:“狼心狗肺!昔日武林称道的天禽门,而今的掌门人如此下作,真是令人不齿。”
霍天青闭了闭眼,微微颤抖的手握成拳头背在身后,被一只细腻柔嫩的手握住。
“你们拦不住我。他必须死。”
正当楚留香等人戒备以待之时,他却带着黑衣女刺客闪身逃走了。
“先别追!”
花满楼抱起伤口已经不再出血的阎老板:“阎老板还有救。现在要小心他是否还有后手,得知阎老板未死,可会再派人来刺杀。”
楚留香脑中思绪轮转,瞬息万变,突然道:“不好!霍天青若与大金鹏王勾连,另外那两位也必然有危险!”
“另外两位是谁?”苏少卿喘着气为自己止血,“在下其实真名苏少英。师父派我来看看情况,想不到阎老板竟然引狼入室,惨遭背叛。”他苏少英其实就是峨眉剑派的这一代新秀“三英四秀”之一。
“一个是天下第一富霍休,另一个就是你师父,峨眉剑派独孤一鹤!”
“什么?”他大感惊怒。
花满楼安置好昏迷不醒的阎老板后,感慨还好当时那黑衣女刺客的毒针被楚香帅尽数拦下,霍天青突然发动时,花满楼与苏少英反应及时,联手使得那背刺一招偏离了几分,最终才保下了阎老板的命。
楚留香已经将大金鹏王的委托告知了苏少英。
苏少英甚为不解,为自己的师父辩白道:“我师父绝对不会是青衣楼的人!他老人家这次来,就是因为他得到青衣楼的消息,还派我来阎老板这里转告这个消息。”
“什么消息?”
“青衣第一楼就在阎老板的珠光宝气阁后面的山上!”
楚留香登时转头去看**双目紧闭的阎铁珊:“难道阎铁珊才是青衣楼的主人?”
花满楼蹙眉反驳:“不可能。倘若阎老板真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他就不会被霍天青害成这样,毫无还手之力!霍天青与大金鹏王两方到底为什么对阎老板下手也未可知。”
楚留香摸着鼻子思索起来:“丹凤公主也指认独孤掌门才是青衣楼主人。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苏少英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必须回去告知师父。万一真如你们所言,师父与霍休都可能遇到危险,我必须尽快赶回去通知师父。”
“霍休,霍休住在哪里?”楚留香问道,“他也可能遭遇刺杀。”
花满楼道:“霍休也是陆小凤的朋友,据说他明明身为天下第一富,日常用度却很是俭省。我也只碰见过他一次,听过他的声音,可惜却不知如今他住在何处。”
楚留香拍板,兵分两路,苏少英回去找独孤掌门,花满楼与他准备好就去珠光宝气阁后山,进入机关遍布的青衣第一楼一探究竟。
流亡在外的龟兹王其实生活也还算滋润。
他们落脚在一处特意被让出来的绿洲,安营扎寨,每日宴请招揽来的江湖好手。
龟兹王妃近来身体有些不适,就不怎么在嘈杂的酒宴上露面。
她独自一人走到绿洲的小湖另一边岸上散步,忽然看到树丛后那道月光下美得宛若仙人的女子。
外出散步回来的龟兹王妃路过营帐外来来去去的奴仆,面带微笑,温婉端庄。
龟兹王掀开帐帘,看到王妃的倩影,喜出望外,招呼她快来。
“这位是王公子,武功不俗,气质风流,真是一表人才啊!”王妃快来参谋参谋我们的公主驸马!
帐中,公子红衣倜傥,眼若桃花,俊逸出众。他侧身支在案几上,指间拈起一颗晶莹剔透的果肉放入口中,嘴唇在果汁的浸润下显得愈发鲜艳润泽。
里外这两道视线对上,王妃与公子不约而同嘴角微微上扬。
真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