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和十阿哥都促狭的很, 怀德被他们闹得涨红了脸。
伙计拿来胭脂水粉,怀德不好意思再挑,直接让他把东西都包起来。
今日能撞见九阿哥他们也是巧了, 怀德请他们去酒楼吃饭,九阿哥和十阿哥兴冲冲地去了。
包厢里,伙计送上酒菜关门退了出去。
怀德随口问道:“你们也是出来闲逛吗?”
十阿哥摆手笑道:“不!九哥盘了几个铺子,打算做点生意, 我陪他过来看看。”
“哦?九弟想做什么生意?”怀德好奇地问道。
九阿哥抿了一口酒, 他兴奋地说道:“我仔细琢磨过了, 这人嘛,最要紧的就是衣食住行!所以我打算开几个粮店,再开几个绸缎庄。”
怀德点点头,“这确实是好买卖。”
怀德不是说客套话, 开粮店和绸缎庄确实是好生意,尤其适合九阿哥。
一来百姓生活离不开粮食和布匹,这两样东西不愁卖,二来九阿哥是皇子,他做生意谁敢跟他作对,只要规规矩矩做生意,几乎是稳赚不赔。
九阿哥叹气, “外头的人羡慕我们是皇子, 觉得我们锦衣玉食, 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 他们哪知道我们的苦处?
府里开销大, 分家银子经不住花, 我们想俭省, 可是地位在这摆着呢!太俭省了让人笑话!我们是打肿脸充胖子, 只见花钱,不见进项。
嘿嘿,不像姐夫家里,你和五姐能干,靠着一个研究院这辈子的钱都够花了。”
怀德心中苦笑,他不知道九阿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是想哭穷进研究院,那怀德帮不了他,九阿哥和十阿哥与八阿哥走的太近了。
怀德笑道:“家家都有难唱的曲,你只看见研究院赚钱,却没看见研究院花钱。研究院经商赚来的钱大部分都花在研制火器上了,制作火器是一直往里面扔银子,永远见不到回头钱。”
十阿哥嚷嚷道:“要我说,制作火器就是白费银两,咱们大清的火器已经是顶尖的了,现在就够用了,完全不必再研究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怀德反驳道,“我们明明能研制出威力更大的火器,为什么不去做呢?现在边疆都安稳着,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发生战事呢?北边的俄罗斯才消停几年?如果我们有威力更强的武器,直接把他们打怕了,打残了,那不是更好。”
九阿哥夹了口菜,“姐夫说的也有道理!这说起俄罗斯,我就想起了咱们东北龙脉,想到龙脉,我就想到了人参。”
怀德:……你是会联想的,差点跟不上你的思路。
十阿哥问道:“怎么?九哥你想吃人参了?我家里存了几根百年老参,回头分你两个。”
“不是!我家不缺那玩意,我是想到一个发财的路子。”
九阿哥搭住怀德和十阿哥的肩膀,让他们附耳过来。
“我想派人在东北挖参,然后运到江南去卖。”
怀德和十阿哥都沉默了。
九阿哥笑道:“这事我琢磨了很久,江南富庶,那些盐商好攀比,爱炫耀,只要东西好,他们愿意花大价钱去买。
东北的人参那可是好东西,运到江南,肯定能卖出高价,刨除去本钱,利润丰厚啊!”
怀德低头喝酒,不敢搭话。
十阿哥连连摇头,“九哥,你胆子太大了!关外的人参为什么价钱高?因为那玩意只有皇阿玛能挖能卖,你去卖参,那不是走私吗?”
谁都知道东北人参好,但没有人敢做这个买卖,九阿哥这样做就是在跟皇上抢钱。
九阿哥不听十阿哥的,他振振有词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会不知道吗?我为什么不在京城卖参,不就是怕皇阿玛发现吗?你放心,人参从东北直接运到江南,神不知鬼不觉,皇阿玛不会知道的。
即便皇阿玛发现了,那也不打紧,我是皇阿玛的亲儿子,他还能因为这点小事杀了我?”
十阿哥说道:“皇阿玛倒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喊打喊杀,不过一顿打是逃不掉的吧!”
九阿哥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怀德对他钦佩不已。
九阿哥真是头铁,这是只要打不死他,这钱他赚定了!
十阿哥觉得九哥有点失心疯了,他劝了几句,九阿哥不听,十阿哥无法,只得让怀德劝劝。
“表哥,你别干看着,你也劝劝啊!”
九阿哥偷偷翻了个白眼,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谁劝他都不会听的,不过……
“这事别告诉五姐姐啊!五姐姐来劝也没用!”
怀德叹道:“看来九阿哥还是有怕的人。你放心,我暂时不会跟五公主说,不过偷偷挖参运到江南贩卖,还是有风险的。
九弟你不怕皇阿玛惩罚,那宫里的娘娘呢?母子一体,你惹皇上生气,宫里的娘娘也要受牵连。”
十阿哥忙附和道:“对啊!九哥你得为娘娘考虑考虑,现在宫里年轻嫔妃越来越多,娘娘也不像以前那么受宠了。”
自古以来新人胜旧人,宜妃娘娘不过是位分高,论宠爱,她现在是不如年轻嫔妃的。
九阿哥低头沉思,怀德瞥到旁边的胭脂水粉,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我看做人参的生意,不如卖胭脂水粉。”
九阿哥和十阿哥齐刷刷地看向椅子上放着的胭脂。
“姐夫,这你就不懂了,胭脂的生意才不好做呢!”九阿哥说道,“胭脂水粉的利高,可是这玩意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
人家老字号有自己的秘方,咱们弄出来的东西未必好,爱买胭脂的女子也不肯认。像我媳妇和妾室都更喜欢杭州和扬州的脂粉,咱们做出了脂粉,人家还怕涂坏了脸呢!”
十阿哥不赞同,“咱们没有秘方那就花钱买呗!”
“这是人家吃饭的家伙,谁肯卖?”
怀德忙劝道:“别吵,没有秘方不要紧,咱们自己研究就是了。”
“姐夫说的简单。”
怀德笑道:“研究院初建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没有,现在不也做大做强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九阿哥撇撇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怀德拿起一盒粉,他打开来,用手指抿了一点,轻轻捻了捻。
“我也是头一次买这种东西,不过我听公主念叨过,制作这种东西并不难。像护肤的脂膏,宫里的太医就会调配,咱们直接找太医买方子,或是给他分红都可以。
胭脂水粉古书上有方子,虽不详尽,但咱们试几次,总能做出来。
而且研究院刚研制出了纯碱,公主说,这东西做香皂是极好的,洗得干净,而且做出来的皂比普通的香胰子卖相好。如果九弟能做出好香皂,只这一样东西就够你发财了,胭脂水粉顺带着卖就行。”
十阿哥抓住九阿哥的肩膀,“九哥,这是好买卖啊!”
九阿哥还有些犹豫,“确实是好买卖,只是……姐夫和五姐不做这生意吗?要不你们做这个生意,我给你们打打下手。”
这么好的赚钱法子,研究院不做吗?能轮得到他们?
怀德说道:“若不是你非要卖参,我也想不到这个法子。如果九弟有意做这个生意,你和十弟合伙,我帮你们参谋,你看如何?”
九阿哥很心动,十阿哥是疯狂心动。
“这当然好啊!”十阿哥拍桌笑道,“多谢表哥心里记挂我,我敬你一杯。”
九阿哥小声抱怨了一句,“做脂粉生意……太女气了吧!”
怀德心里骂他不知好歹。
十阿哥直接骂出口了,“你忒矫情,姐夫好心好意给你出主意,你竟然还敢嫌弃!这生意五姐和姐夫做不好吗?白白送钱到你手里,你还挑肥拣瘦。”
九阿哥讪讪地道歉,“对不住姐夫,是我不懂事。”
怀德一向好脾气,他不和九阿哥计较,还是笑盈盈的模样。
“做生意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做成的事,你们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决定好了再来找我。”
十阿哥觉得这个生意十分地好,他给怀德斟酒,姐夫长姐夫短的,说了许多好话。
怀德被他灌得晕晕乎乎,回到家里睡了一觉,等雅利奇回来了,他还没醒酒。
雅利奇给他端来一碗醒酒汤,她取笑道:“我不在家,你就这样愁苦吗?怎么还喝上酒了?”
怀德苦笑,“今日我出去闲逛,想给你买点胭脂,正巧撞见九弟十弟。他们两个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他们要灌我,我哪逃得掉?”
“你给我买胭脂啦!在哪儿呢?”雅利奇高兴极了。
她不缺胭脂水粉,怀德买来的胭脂未必好用,但这是怀德的心意,足以使她高兴。
怀德指了指梳妆台,雅利奇把醒酒汤塞进他手里,兴冲冲地跑去看胭脂。
怀德喝完汤提起了九阿哥的志向,“他想做生意,开几个粮店绸缎庄,还想去东北挖参运到江南去卖。”
雅利奇连道好家伙,“挖皇阿玛的墙角,他真是好样的!”
怀德叹道:“我也觉得不靠谱,正好手边放着胭脂,我想起你说过,胭脂水粉利润大,而且咱们研究院制出了纯碱,这东西可以做香皂,我就劝九弟改做脂粉生意。十阿哥是我表弟,他和九阿哥又亲近,我便劝他们合伙做这个买卖。”
雅利奇点点头,表示理解。
怀德问道:“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吗?”
雅利奇抬起头看着他,觉得他很奇怪。
“你一个大老爷们,爱帮谁就帮谁,这点小事算什么自作主张!”
怀德靠着床柱懒懒地笑,“毕竟卖胭脂很赚钱嘛!”
“嗨呀!我虽有大才,但天底下的钱不可能全让我一个赚了,九弟十弟想做这个买卖就去做,你想帮就帮一把,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没有那么小气。咱们俩的精力全放在了研究院,胭脂水粉的生意研究院也不能做,这是朝廷的衙门,做这种生意不太庄重,交给九弟他们做正合适。”
怀德起身坐到梳妆台边和雅利奇说话。
“我劝他们做脂粉生意,一是不想九阿哥误入歧途,惹皇上厌恶,二是觉得皇子们太悠闲,闲则生事,不如给他们找点事情做,让他们忙起来,没心思惹事。”
雅利奇抿了一点胭脂膏摁在怀德的嘴唇上,“小公子,你还是太年轻啦!九弟赚了钱肯定要贴补八哥的,八哥拿着这些钱去收买人心,这又是一笔烂账。”
怀德愣了一下,“会吗?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九阿哥舍得送给八阿哥?”
雅利奇笑着给他抹红嘴唇,“人各有志嘛!你还是不了解九弟,他这个人啊!嘴上来得,脑子却不是很清醒。你看看跟他一母同胞的五哥,再看看憨憨的十弟,这两个人看着没啥能耐,实际上比九弟看事情看得明白。
在诸位皇子中,九弟算不得顶顶受宠,他不像大哥和太子,一个占了生的早的便宜,一个是嫡出太子,身份尊贵。他又不像八哥,自己争气努力,一点一点博得皇阿玛的看重。
他不得皇阿玛器重,偏还有点远大志向,太子之位他不敢想,只能搏一个从龙之功了,所以他就把宝押在八哥身上。”
怀德点头,“换做是我,我也支持八阿哥。我记得在宫里的时候,八阿哥经常照顾这两个弟弟,现在九阿哥这样做,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你也觉得八哥胜算大一些吧?”
怀德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雅利奇摇了摇手指,“你们都错了,皇阿玛自始至终都没有更换太子的意思。太子不要再争权夺利,安安心心,本本分分地做一个乖儿子,他昏庸无能一点也没关系,皇阿玛肯定会把皇位传给他。
有一个词叫沉没成本,皇阿玛在太子身上付出了太多太多,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不肯放弃太子的。太子出身高贵,皇阿玛亲自教导他为君之道,如果废弃太子,那么皇阿玛这么多年的付出全成了笑话。”
怀德恍然,“是这么个理。”
皇上可能早就想换掉太子,但他到底是不甘心。
“道理是明摆着的,九弟心里应该是清楚的,他只是不甘心,总想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十弟也爱掺和,不过他母亲姓钮祜禄,十弟背景深厚,他总有一条退路,九弟和十弟是不一样的。”
提到钮祜禄氏,雅利奇又想起一件事情。
“我知道你跟你叔父他们关系不好,不过这事你也得提醒一下,夺嫡之事不能掺和,他们可别看哪个皇子红火就跑去烧热灶。”
怀德无奈地应下来,“我会劝他们的,只是他们未必肯信我,恐怕还要嫌我多事,拦住了他们升迁发财的路。”
“咱们只管做咱们认为对的事情,至于他们要不要听,那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胭脂的事呢?”
雅利奇说道:“你有闲工夫就帮帮那两个傻小子!我来教你一招,你想让那两个傻小子无心掺和夺嫡的事,这很简单。
做香皂是有秘方的,这秘方不能让外人知道吧?你让他们亲自动手琢磨!
香皂做好了,胭脂水粉做好了,这要怎么卖出去呢?你让他们写策划方案来,凡事都让他们亲力亲为,他们做习惯了,事情就不会全部抛给手底下的人去做。
等赚到了银子,他们是不是得把生意开到别的地方啊?各大城市里都有他们的香皂铺子了,这玩意是不是应该卖到外国去啊?
你只管不停地使唤他们,耗光他们的精力,这样他们就无心掺和别的事情了。”
怀德笑着答应下来,雅利奇捏着他的下巴,掰着他的脸让他照镜子。
镜子中,怀德的嘴唇微微嘟着,涂了胭脂后红艳艳的,娇嫩极了。
雅利奇笑得伏倒在桌上,“我们家怀德姿容真美!”
怀德气得捧住她的脸,把嘴唇上的胭脂全涂在她的脸颊上。
九阿哥和十阿哥还在商量,怀德就已经开始翻看各种古书,寻找制作胭脂水粉的古方。
雅利奇知道纯碱制皂代替的是草木灰的作用,但是具体怎么做,她也不太清楚,这事还要靠怀德他们自己琢磨。
怀德研究了两天,又请来制作香胰子的工匠,学习他们制作胰子的方法。
等九阿哥和十阿哥拎着礼物上门的时候,怀德已经抄好了方子,对制皂有了大概的想法。
九阿哥和十阿哥没想到怀德对他们的事情这样上心,心中感动不已。
九阿哥亲自给怀德倒茶,“劳烦姐夫为我们操劳,我以茶代酒,敬姐夫一杯。咱们亲兄弟明算账,等我和老十开了买卖,给姐夫算两成的干股。”
怀德推拒道:“咱们一家人无需客套,我不过是帮你们出出主意,拿两成干股受之有愧。这些日子我闲着无事可做,可以带一带你们,等我有了别的事情,这脂粉生意还得靠你们自己花心思琢磨。”
怀德把抄下来的古方给九阿哥和十阿哥看,“咱们可以先照着古方试试,制成以后如果好用,我们再考虑大量生产的问题。”
九阿哥连连点头,“行!等东西制好了,我拿回家给丫鬟们试用!”
怀德说道:“你最好亲自试用。”
九阿哥笑着摆手,“姐夫真爱说笑话,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用女人的东西?”
十阿哥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怀德看着九阿哥和十阿哥,心里不停地摇头。这两个人不愧是娇宠长大的皇子,做事态度不认真,怀德很不欣赏。
“开一间铺子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你们甘心只开一间小铺子吗?你们不想把铺子开遍全国吗?
既然要做胭脂水粉的生意,你们作为老板就得了解什么样的胭脂水粉是好的,什么手法能使妆容更加服帖,你们不亲自试试,怎么知道这东西的好坏,怎么使唤
十阿哥嚷道:“啊?这么麻烦啊!”
想起前两日公主往自己嘴唇上抹胭脂,怀德突然起了促狭心思,想整整这两个人。
“正好今日无事,我给你们试用几种胭脂水粉,你们感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