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踉跄地走在法国梧桐下,文昌平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他和王吉谈好的价就是八根二两重的金条,本以为除了得到两枚真正的夜明珠外,还能白赚两根金条的差价,可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怎么办,咱们还去不去找王吉?”小荣宝无精打采地问。

“去!”这个字是从文昌平紧紧咬住的牙里蹦出来的。都走到这一步了岂能回头,不久前他才说过,真正的赌徒要敢于一搏。

“可咱们的金子不够啊。”

“放心,我去想想办法。”文昌平扔掉手里的烟蒂,下定了决心。手上的金条只有王吉要求的一半,但他还有些积蓄,时局每天都在恶化,去香港的船票也是一天一个价码,别无他法了。

文昌平让小荣宝在王吉的公馆附近等了好一会儿,他再出现时口袋变得沉甸甸的。

王吉穿着黑色的睡袍,披散着一头卷发,像只慵懒的波斯猫。她托着杯白兰地,嘴里叼支女士雪茄,旁若无人地跷起腿在文昌平和小荣宝对面坐下,用一口婉转的苏白问:“金条带来了吗?”

“带来了。”文昌平示意小荣宝拿出金子。这幕戏中小荣宝转而扮演戴笠的手下,金子自然放在他身上。

“总共十六两,您过目。”小荣宝摊开八根金条,认真地说。

“十六两?不,我改变主意了,怎么说也是老佛爷的东西啊。昨天有个英国人愿意出二十两,而且可以马上交易,要不是我看在大家都是中国人的份上,才不愿意等你们。虽说国宝最好别落在外国人手上,但是太吃亏的事情我也不干。”王吉点燃了雪茄,以优美的姿势弄灭了火柴。

“二十两……”文昌平一脸苦涩,这笔大买卖竟然会如此的波折。

“没错,二十两,没得商量。就算我不卖给英国人,还有法国人,德国人,美国人,随便挑一挑也能找到买主。那宝贝如果送到国外的拍卖会上去,一定能卖出大价钱,要不是我现在钱不凑手,倒是很愿意留着。”王吉讲话的调子像唱戏,听着好听,却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如果您坚持这个数的话,恐怕我还得请示上头,又要等上几天。”小荣宝倒是很深入角色,自觉地加了句台词。

“戴先生的底子我非常了解,他是不会在乎这几两金子的。不过我不想等了,就今天,你们要的话就拿二十两来,不行的话我就卖给外国人了。我去拿瓶酒,你们好好想清楚。”王吉不耐烦地说完,转身上楼去了。

文昌平深深地叹了口气,真是见鬼了。

“老大,我有个提议。”小荣宝凑近文昌平小声说,“我刚好有四根一两的金条,现在就可以拿过来,不过提成我要占四成。”

“四成!你小子疯了,这生意的买主和卖主都是我找的,不成。”文昌平坚决反对。

“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走,这戏你一个人唱下去。”小荣宝牙尖嘴利,也不是省油的灯。

文昌平瞪着小荣宝,气不打一处来,似乎今天每个人都可以摆布,而他却只能像只死猪一样被宰。让小荣宝走肯定是不成的,这两颗珠子他势在必得,又怎么能在即将成功的节骨眼上放弃:“最多给你三成。”

“三成五,不能再少了。”小荣宝见他松了口,露出狡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