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说的没错,对女人来说,看到曾经抛弃过自己的男人生不如死比什么都解恨。陆钟第一次看到了夫人发自内心的笑。
“痛快!我多年的诅咒终于得到了报应,他就要死了,哈哈,真是天意!”夫人笑得陆钟心里发毛。
夫人让曾洁地打开车窗,一阵奇怪的味道飘了过来,陆钟皱了皱眉头,夫人却面露喜色,赶紧让吩咐停车:“好香啊,细毛,帮我去买点臭豆腐来,好久没吃了。”
陆钟暗自好笑。他下了车,顺着那股臭味找到路边上一辆三轮车,三块钱六片,一次性的塑料小碗装着,还有半碗汤汁。小贩是外地人,普通话不灵光,陆钟自己动手加了些佐料,葱,蒜汁,还有一点特殊的“调味品”,当然整个过程是背对着夫人的。
夫人用那双赛雪欺霜的玉手捧着热乎乎的塑料碗,深深地吸了口那香臭难辨的气味,十足享受的表情:“心情好胃口也好,细毛,等我先垫垫肚子再带你去吃法国大餐。”
夫人兴致很高,大餐却没吃成。刚在餐厅坐定,菜都没点完夫人就腹痛难忍,紧接着上吐下泻。陆钟赶紧陪她去了医院,化验结果显示是细菌感染引起急性肠胃炎,询问过饮食后医生判定是臭豆腐不干净。
夫人住院了,陆钟也不含糊,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这一伺候就是三天。虽然住的是特护单人病房,但陆钟不嫌脏不嫌累地帮着端茶递水倒便盆,夜里趴在病床边眯上一会儿,夫人一有动静就立刻醒来。
夫人的心终究不是铁做的,有时半夜醒来,曾洁她们也在陪**睡下了,陆钟还守在身边,她能摸到他的头,正紧紧地挨着自己。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多少亲生的子女也不会这样尽心啊,夫人终于被打动了。
出院前的那一夜特别安静,隔壁有些吵闹的病人也出院了。夫人醒来后在**辗转反侧,在这样的夜晚,似乎注定要说些什么来打破寂寞。身边的陪护**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女保镖睡得很熟了。夫人的手在身边摸索着,“细毛”的头发有些油了,自从她进医院来他就没有洗过澡,他的背有节奏地起伏着,一定是睡着了。这孩子的骨架不大,想来还是像自己。夫人的手在陆钟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就像很多年前孩子还在身边时那样。
“您醒了,要喝水吗?”陆钟揉揉惺忪的眼睛。
“真像做梦。”摘掉墨镜卸掉浓妆的夫人披散着头发,穿着棉质的条纹病人服,脸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和蔼,“细毛啊,你不知道我盼这天盼了多久了。偌大的家业,却吃不香睡不甜,这几天住在医院里,倒过得最开心。我真希望,咱们可以永远这样。”
就在这一刹那,陆钟的心有些动摇了。夫人的声音那么柔和,这番话一定是发自肺腑的。他想起了那条铁打的规矩:不能骗好人,曾经是坏人变成了好人也不能骗。
“你来帮我吧,公司里那些人只想着骗我的钱,欺负我看不见,账都是糊涂账,这样下去不行。”夫人喃喃地道,就像真正的母子那样,说着知心话,“最近我和朋友计划一个更大的项目,这门生意要是成了,妈妈的钱可不止是翻一倍哦,将来全都是你的。做我们这行只要跟政府搞好关系,再多做些公益事业树立形象,也没什么危险,新生意一定会很顺利,我已经……”
夫人自顾自地说着,脸上焕发出异样的光彩,却不知这番话足以让陆钟再次确信她的本来面目。
“细毛,你怎么不说话,还惦记着那个混蛋吗?”夫人有几分不满。
“我……”陆钟刚下定决心把这个局进行到底,对细毛这个称谓一时有些迟疑。
“细毛,我问你,你不会真的想跟那个混蛋在一起过一辈子吧,没有前途的。”好在夫人比较激动,没发现他的异样。
“我还是希望你能借钱给爸爸治病,公司的事我会帮你,不是为了钱,只因为你是我妈,就算你什么都不给我,我也一样会去做。”说完这番话,陆钟忍不住要佩服自己了,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青年。
夫人沉吟良久,那双不能视物的眼睛对着陆钟,像是想看出些什么名堂。
她终究是看不见的,陆钟很及时地握住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积极的态势语言,当她收回目光的时候,终于做出了决定:“这钱我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