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结束的第二天,新郎的父亲鲁大龙,找到那位贵客下榻的宾馆,亲自上门道谢。

“是汪老弟吧,我在昨天的礼宾簿上看到了你的名字。昨天是有眼不识泰山,招待不周啊。不知您昨天为何送这么重的礼,咱们非亲非故的,实在是愧不敢当。”鲁大龙在本地算得上前五位的大矿主,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倒也懂得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谁说咱们非亲非故,去年您去北京办事,是我堂哥帮的忙。”年轻帅哥礼貌中带着一丝高人一等的距离感,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鲁大龙。

“原来您是汪少爷的堂弟啊,久仰久仰汪公子。听说您一直在国外念书,怎么跑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鲁大龙性格直爽,心里有话马上就问了出来。他去年的确是在北京办了点事,矿里出事,死了不少矿工,他亲自去打点的,花了大价钱。那位汪少爷是个厉害角色,名门之后,旁系所出,虽然只是自己做点生意,但黑白两道都给他面子,是个人物。

“书总有念完的时候嘛,现在我想回国做点生意。听表哥说,咱们山西有钱人多,生意好做,就过来看看。也没先跟您通个气,正好昨天来就碰上您家办喜事,我也就随个份子,应该的。”汪公子说得轻松,十万块随个份子,出手不凡。

“不知道汪公子想做什么生意,我一定全力支持啊,在煤城这地界,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鲁大龙豪爽地拍拍胸脯,摆出地主的架势。

“生意的事嘛,来日方长,不急不急。”汪公子翘起二郎腿,散漫地说道。

“您这次来是一个人?”鲁大龙朝套房的里间望了望,房门紧闭,不知里面是否有人。

“不是啊,两个人,我私人助理出去找雪茄去了,你们这里不太方便嘛。”汪公子指了指窗外,瘪着嘴鄙夷道:“这的路不是一般的烂,骨架子都能颠散。”

“那是啊,您那辆好车,开在咱这小地方可真是……”鲁大龙挠挠头,搜肠刮肚也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好。汪公子家里情况复杂,虽说只是汪少爷的堂弟,但在这个小县城里那绝对是比县长还牛逼的大人物。眼前这位跟他堂哥汪少爷,那派头真是一模一样地,鲁大龙赶紧把一张崭新的银行卡给拿了出来,“欢迎老弟还来不及,怎么好意思收您的礼,这钱您还是收起来吧。”

“表哥说这里是你的地盘,我们要想在这里做生意,少不得请你帮忙,以后还得请你多多关照啊。这点小意思,就当咨询费了,大哥还是收着吧。”汪公子和气地把卡又推回鲁大龙的面前,“我可能会先考察几天,到时候做什么项目,再跟您讨教。”

“老弟,你要是不肯收这钱,我可就不敢帮你忙了。汪少爷要是知道我这个屁都不懂的家伙还敢收咨询费,准得把我皮都扒喽。”鲁大龙做出为难的样子,再次把那张卡塞到汪公子的手心,腆着脸说:“汪少爷什么脾气,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得罪他,您就当行行好收下吧,密码就是卡号的尾数。”

“好吧,那我就先收下。不过话说回来,今晚我做东,请您帮我请几位本地有实力的朋友,初到贵宝地先混个脸熟,到时候买单您可千万不能跟我抢哦。”汪公子勉为其难地收下那张卡,又顺风顺水地约下了当晚饭局。

鲁大龙当然赶紧应承下来,出了酒店,马上打电话约上他的煤老板朋友们。汪公子关上门,从里间走出两位老人和三位年轻人。不消说,老人就是老韩和老禾,年轻人是陆钟梁融司徒颖。

“怎么样,我演得不错吧,像不像京城四少。”汪公子是单子凯扮的,这一次他的戏份还挺多。

“京城四少可没你骚包,也就是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县城里,人家会拿你当盆菜。”司徒颖环抱双手,挑剔地说道。

“大小姐,好歹我这次当男主角,不捧场就算了怎么还损我呢,平时没少孝敬你吧。”单子凯平时跟司徒颖的确很要好。

“谁让你跟陆钟抢男主角,他长得低调多了,那才像京城四少嘛。”司徒颖终于说出了心理话,不过说到陆钟名字时,她的脸上浮起一丝绯红。

“其实我觉得凯子哥真的演的不错,昨天酒席上那些女宾客,从六岁到六十岁的,没有一个不盯着他看的。”梁融出来打圆场,这次他扮演单子凯的助理,再次跑龙套。

“算了,不跟你争,知道你净向着陆钟。快拿钱来,这个赌我赢了,鲁大龙真不敢收这份人情。”单子凯调转话题,摊开巴掌向司徒颖讨起钱来。

“你了不起,还不是打着我表姐夫的名号,哼。”司徒颖说的表姐夫,正是鲁大龙嘴里的汪少爷,其实是拐了好几个弯的远亲。做前期准备的时候他们就调查到,这位鲁大龙正好去年在北京待了很久。再一细查,就查到了表姐夫身上,这出戏,就变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了。

“不带这样玩的,愿赌服输,你可欠我五百。”单子凯不依不饶。

“干爹,你看他欺负我。”司徒颖才不理这套,转而向老韩撒起娇来。

“这可不归我管,我什么都没听见。”老韩笑呵呵地做老好人,这出戏里他的戏份暂时还没轮到。回过头来,他问老禾,觉得这计划怎么样。

“好是好,就是太大了,我连想都不敢想,你们真有把握让我那二师兄往火坑里跳?”老禾一肚子的不放心,几十年来他都靠着啃老本过日子,本来就不够扎实的才气和胆气早就消磨光了,徒有虚名。

“您老放心,不是我们逼他跳,是他来求我们,一定要让他跳进这个火坑。”

陆钟站在两位老人身边,有股超越年龄的老成持重自然流露。老禾细细看着他,觉得这年轻的外表下,像是住了个鸡皮鹤发的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