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没想到自己会有机会,看见传说中的男主。

那个所谓的外国富商Emeric,金发留的偏长,垂下来紧贴着脸。

样貌是好样貌,只是一双眼总是直勾勾盯着人,带着点邪气,张扬地坐在超跑上。

“时小姐,久仰大名。”说话口音是有些滑稽怪异的,但并不非常影响交流沟通。

“你的时小姐现在在里面。”

时宜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往身后示意了一下,就要走开。

她身后,是A市监狱。

半年前的墓园那一出之后,傅明远问了她,想要怎么处置这些人。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她语气很平淡。

今天算是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她来到这个位面一周年,专程来监狱转了一圈,看看锒铛入狱的时家三人。

先接受法律的惩罚,等出来之后,还有天文数字一般的债务需要偿还,这对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他们来说,算得上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了。

Emeric不依不饶,拦住她的去路,嘴角的笑邪肆得……令人作呕,“您可比她有趣多了。”

长年沉溺女色、酒精,即使天赐的皮囊再好看,蜡黄的皮肤,乌青的眼圈,从死人堆里刚刨出来似的萎靡……

都让这位还要在她面前刻意显摆,自以为英俊风流的男主,显得油腻下流。

“您和传闻中相比……”时宜刻意顿了顿,“倒是不过如此。”

傅明远陪她过来的,这时发觉异常,已经下了车,朝她走过来。

但……时宜往他的方向摇了摇头。

多难得的机会,不是吗?

Emeric倒半点没有遭人厌烦的自觉,还在自顾自说话,“美丽的小姐,当然有骄傲的资本。”

“先生,如果你是来探望时樱的话,她人就在里面,我想不需要我来给你带路。”时宜皮笑肉不笑,“如果你有什么别的企图……不妨说来一听。”

“美丽的小姐,你果然比时樱有意思,有趣,有趣。”Emeric一边笑一边喘气,“我今天是专程来找你的,傅把你看的很牢,好不容易才让我抓到机会。”

时宜挑眉,“那时樱呢?”

“时樱?一个愚蠢的女人而已,你为什么这么把她放在心上?”Emeric不解地甩头,金发在风中乱飞乱舞,“我身边这样的女人多的是,不缺她一个。”

“哦?”时宜笑笑,“您之前可是为了她,差点把整个A市都给掀翻了,难道是我记错了?”

“追逐美丽,总是要舍得付出代价的。”Emeric邪笑,眼神开始黏在时宜身上乱转,“您如果想要的话,我也可以为了您冒险,小姐,只要您……”

“我没兴趣。”得到满意的内容,时宜轻轻摁下录音笔的停止键,径直往前走,“算我好心,提醒一句,把人当做代价支付的话,总有一天,你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的代价。”

身后是他狂妄的笑声。

回到车上,时宜把录音笔扔给傅明远,“这个给时樱送进去,省得她天天在监狱里发疯。”

光环早已暗淡的女主,即使在监狱里了,还在幻想自己的白马王子,会从天而降,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中,然后和她一起携手,过上童话故事般幸福的生活。

傅明远没有多问,接过录音笔放进纸袋,就踩下油门,打起方向盘,把时樱、Emeric、时培、刘秋心……都抛在身后,越来越远。

“嗯,一周年?需要我送你去傅琅学校里过周年纪念日吗?傅太太。”

半路上遇到了红绿灯,傅明远极其丝滑地平稳驶停,才转过头来看时宜,金丝眼镜下,眼里全是调侃的笑。

“如果傅先生愿意的话。”时宜露出标准的露齿笑看他,丝毫不惧。

他怎么可能愿意。

“傅琅和其他小姑娘有约,你愿意也不行。”傅明远凉凉地道,“餐厅我已经定好了,只能请您勉为其难,屈尊纡贵,把时间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头子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时宜扫了一眼傅明远。

最近半年没人再捣鬼,傅家在生意场上可谓一片兴隆。

作为当家人,傅明远不说是春风得意吧,整个人的状态也比半年前好的多,一切尽在掌握的松弛从容,是成熟魅力的最大来源。

要不然怎么说,权力是男人最好的化妆品呢?

她也不是不乐意跟他一起吃顿饭。

只是……

“我有例会。”时宜敲敲笔记本,一副无奈的样子。

傅明远没再说话,沉默地驶过两条街,眉眼收敛,面色紧绷,但看方向,是在往她公司开。

“生气了?因为我放你鸽子?你也没提前跟我说今天要吃饭啊?”时宜凑过去看傅明远。

毕竟以后还要在A市混,得罪商界老大,显然并不明智。

傅明远深吸一口气,说生气倒也算不上,但语气是无奈的。

“上周一到周四出差,周五晚上去慈善晚会,双休日参加谈判,还有签字仪式,今天你又要去参加例会,你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就先不说了。”

傅明远抽空转过头来,深深看了时宜一眼。

“时总,如果一个公司所有的事情都要总裁来做,那这个公司存在的必要性在哪里?你雇那么多人,是要做慈善?”

没想到时宜真敢点头。

“嗯,我最近手上是有一个慈善项目要推进,傅总有兴趣参与吗?”

傅明远被她问住,说是也不对,不是更不对,拧着眉,气绝了的笑几乎是从喉咙里呛出来的,“时宜……你真叫我刮目相看。”

“傅总谬赞了。”时宜眉眼一弯。

……

傅明远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去一下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各项机能,是否还在正常运转中,否则,怎么会感觉自己要气冒烟了。

“你知道我们公司的情况的,刚刚起步的小公司,不都是这样的吗?改天我请傅总吃饭,这总可以了吧?”

把人气死的话,A市又要迎来一场大地震,这可不利于她冉冉升起的小公司发展,时宜还是决定给人顺顺毛。

傅明远本来就是性情温和的人,何况是对着她,哪里说得出数落的话。

傅总心里苦,傅总只有叹气。

一直把人送到公司楼下,傅明远把车停稳,自己解下安全带。

时宜有些莫名其妙,一边弯腰整理下裙摆,一边疑问,“怎么?傅总想要上去,巡视一下我们这种小公司?”

“时总不允许?”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意外轻柔,夹杂着点笑意。

时宜还在感叹,傅明远的自我调节能力之强,不愧是能做商界一把手的人,见他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语气也放松下来。

“大股东要来巡视,哪里有我说不的权力?”

解决了时家之后,系统提示时宜,崩坏因子已经清除,可以回到系统空间。

但时宜拒绝了。

她想要留下来再做点什么,于是向傅明远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描绘蓝图,得到傅总的认同和注资后,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现在还刚刚是起步阶段,但一切欣欣向荣,正向好发展。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

时宜有些讶异地转过身,结果正好撞上他胸口。

傅明远在她身后,松松地伸手拥住她,话音几乎是贴着耳廓传来的,声音低沉,语气缱绻,“我相信你可以做成一番事业,但你如果太累的话……”

时宜挑起眉,微微转过身,“太累的话,怎么样?”

“傅氏有一些很不错的职位,目前尚在空缺当中。”

傅明远说的像真的一样,见时宜一直看着他,竟也不退缩,反而勾起了笑,“比如说,总裁夫人的位置,或许值得你挑战一下。”

“挑战成功了的话……有什么好处呢?”时宜眨了下眼,笑得好像已经被他蛊惑,一副心动模样。

“傅太太的事业,当然会得到傅氏上下全力的配合。”

时宜早就说过了,傅明远是有引诱人的天分与资本在的。哪怕是胡说八道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总能有三分可信。

何况……这话他似乎真像是早就考虑过了,说的很认真。

“傅总,您该不会是在邀请我进行潜规则吧?”

傅明远吐出一口气,装的还坦然自若,“嗯”得理直气壮。

可不似以往沉着的眼神,早就暴露了他根本没有那么平静的内心。

被时宜盯着,他终于败下阵来。

“我是在请求你。”傅明远又叹了一口气,“虽然场合并不太合适做这样的事情,但真正合适的场合,时总似乎并不愿意赏光。”

时宜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偏头,“我的错?”

“我的错。”傅明远抢答地很快,“之后我会向你们董事会提议,要求把总裁的工作安排都明细同步给大股东,方便……掌控公司发展进程。”

时宜:倒也不必。

“我拒绝。”

“拒绝哪件?”傅明远轻轻眯了下眼,语气还是温和的。

“两件都拒绝。”时宜语气调侃,“作为股东,帮助公司发展,本来就是分内的事情。”

言下之意,用帮助公司发展来骗人去当总裁夫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傅明远揉着眉心,撑着头低笑。

时宜却反而认真了起来,和他讲道理,“注资是一回事,作为回报,公司的股份是按市场行情给你的,白纸黑字签了合同,是不是?”

“傅明远,你们这些豪门都很会骗人,我不想成为豪门的金丝雀被圈养,不希望我的事业,最后被人看作是傅太太闲来无聊的一场资本游戏,我有我的名字,不想站在你傅总光芒之后,你能明白吗?”

“时宜,我没有这个意思。”傅明远收了笑容,看起来是严肃的。

“我知道你没有,但世人如何看待,往往论迹不论心。”

半晌的沉默之后,傅明远忽然笑了,松开手,“上去吧,时总,我在这儿等你。”

“你要等的话……两个小时,可以随处转转。”时宜看了看表。

“我可以等。”

时宜本来已经开了车门,踩下去半只脚,想了想,又转过头,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等什么?”

“等你变成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