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挺拔的扇叶蘑菇,悬空在山脉和巨树之间,形成的真空地带,堪比一条小型峡谷,人走在中间,就像蚂蚁翻越山脉。
“真是壮观。”
“是啊,”朵朵拉应和道:“我和姐姐都是原住民。从小在这里长大,也目睹过几次巨菇的生长。
每年巨菇繁衍孢子的时候,族中长老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典。姐姐和我都会穿上漂亮的衣服,在漫天似星辰的孢子中起舞。”
朵朵拉神色有点暗淡,垂下眸子轻声低语道:“姐姐...”
也许,是思念太过。
忽然,她像看见什么,迅速向前走了几步,又在下一刻站定。不敢置信的眨巴一下玫红色眼睛,站在蘑菇山上的身影并没有消失。
朵朵拉不可置信,心底又涌上几分狂喜:“姐姐!”
和朵朵拉长得几乎一样的娇小少女,抬起那双桃红色眼睛。毫无感情的抬起手,黑红的光凝聚在指尖。她双目无神,喃喃自语的说出指令:“杀了......朵朵拉。”
“姐、姐姐!”
轻盈的风将朵朵甜的声音传入朵朵拉耳中。她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玫红色眼底满是悲伤。
她的姐姐要杀死她。
“怎么回事?”
阿尼雅看着高处的少女若有所思。景元也皱紧眉头,鎏金色瞳孔深处映照一抹黑色。粘稠浓郁的黑色从朵朵甜身上涌现。
“不对劲,先带她回来。”
阿尼雅闻声小跑几步上前拉住朵朵拉。
“朵朵拉,你确定这是你姐姐?”
不等朵朵拉回应,朵朵甜的攻击已经近到眼前。
锋利耀眼的箭矢,穿过蘑菇叶片,一瞬间的冲击在蘑菇叶片贯穿一个巨大的窟窿,而箭矢速度不减,径直向着朵朵拉胸口而来。
“快躲开!”
金色雷光闪现。‘哐啷’一声巨响,阵刀的尖端擦出炙热火花,雷霆万钧的把箭矢硬生生改变方向。
朵朵拉惊魂未定,抬头就看见朵朵甜要转身离开。她顾不得太多,惊呼着就要去追她。
“姐姐!等我...姐姐!”
“哎呀,真是可怜。”
阿尼雅语调不无惋惜:“真是一对姐妹情深,可惜啊......某位星神就不是不愿意做人,强行让人姐妹分离,真是我见犹怜。”
阿尼雅还像模像样的擦擦眼角,似乎真的颇为惋惜。
景元神色不变,上前朵朵拉不断颤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
“你姐姐还活着,就有机会拉她回来。”
“将军,您知道什么对不对?!求求您,告诉我...控制我姐姐的...到底是谁?!”
景元眸光微动,低垂的眉眼显出几分怜悯。他薄唇轻起吐出一个名称:“「贪饕」星神—奥博洛斯。”
朵朵拉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似冷极的抱紧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星神垂眸看向我们!”
“这个嘛,也许我可以解答。”
阿尼雅上前一步,笑眯眯的靠近朵朵拉,缓慢伸出手:“在那之前,也许你该好好休息一下。”
景元没有阻止,看阿尼雅徒手拍晕朵朵拉。
阿尼雅将朵朵拉安置好,拍拍手直起身,似乎做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了,现在没有外人。你可以告诉我,封禁「贪饕」的位置。”
不知何时,阿尼雅收敛满目笑意。她不笑的时候,深邃的眼底全是漠然,仿佛世间万物不过眼前尘埃。
景元一点也不奇怪,他只稍显好奇道:“当年,你们一起节制「繁育」。怎么?才过去多长时间,就想将另一位恶徒放出?”
“当然不。”阿尼雅理所当然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当年,我们......不,祂们联手才能节制「繁育」,也因此元气大伤堕落几个,又新生几个。当然这不是关键。”
景元没有应声,静静听阿尼雅用平静的嗓音诉说星神的坠亡。
“「繁育」的死去,让「贪饕」暴躁。毕竟这两位是一个被吃和吃的关系。没有美味佳肴,「贪饕」自然要寻找新的食物,而众多星球可不就在祂口中?”
阿尼雅说到这里,似浮现几分不解;“众星神当时已无力抗衡比之繁育「繁育」......不,甚至将「繁育」当做食物的暴君。但为什么「贪饕」并没有吞噬哪怕一颗尘埃,祂只是在暴怒后失去踪迹,甚至陷入永恒睡眠?”
阿尼雅看向景元,目光灼灼的求证道:“您能为我解释这一切吗?”
景元和阿尼雅对视。
鎏金色的眸子丝毫没有任何怯意。似乎眼前不是某个星神的化身,她只是一棵树,一朵花,一只飞鸟......再没有其他意义。就连随处可见的风,似乎都静止不动,唯恐惊扰什么。
半晌,景元率先轻笑出声:
“恕我直言,您要抢「智识」的饭碗吗?”
阿尼雅眉梢轻挑:“不......当然,如果这中间会发生好玩的事情,我也许会试着暂代片刻。”
景元哼笑一声:“我会将您的话,原样带给博识尊。”
阿尼雅叉腰吐槽道:“知道祂和你们仙舟交好,用不着联合起来欺负弱小无助又可怜的阿哈。”
几句玩笑话下来,两人气氛稍显松弛。景元抬头,看向蘑菇山的尽头,一片云雾和亮晶晶的孢子笼罩的地方。
“你想要的答案就在那里。”景元转头看向阿尼雅:“你做好准备了吗?”
阿尼雅沉默。
蘑菇缝隙留下的阴影忽然晃动,巨大的风带来远处的声音。有一队步伐灵活的人,攀着蘑菇巨大的皱褶,一步一晃来到他们附近。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戴尔城!”
景元和阿尼雅对望一眼,齐齐转头看向昏迷的朵朵拉。
阿尼雅笑眯眯的睁眼说瞎话:“我们是来这里旅游的客商,半路碰上这个孩子。她伤势很重,所以想送去戴尔城治疗。”
来人半信半疑,目光忽然撇到开了个窟窿的巨大菌菇叶,眼底满是不可思议和暴跳如雷:
“是你们伤害菌菇之神!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