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转入冬, 苏韶棠还未到衢州,就渐渐冷了下来,树叶枯黄凋谢, 肉眼可逐见颓败。
苏韶棠一路走的都是官道,加上亲兵和侍卫,没有遇到传说的山贼土匪,一路上风平浪静,但越朝衢州接近, 越觉得不对劲。
络秋掀开帘子,朝外探头看了眼,纳闷:
“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这荒郊野岭的,距离城镇可有一段距离呢。
苏韶棠也朝外看去, 只一眼,就立即变了脸色。
她在脑海中唤系统:“查一下衢州安仁县的情况。”
【非男主身份,系统不可自主查探。】
“扣积分。”
积分刷得一下被扣除,系统很快说:【数月接连下雨,衢州一带已经形成灾患。】
它清楚苏韶棠在想什么,补充道:
【宿主现在所见人群, 就是难民。】
苏韶棠咒骂一声, 问:“衢州知府没有上报吗?”
苏韶棠虽然不知道朝堂上的情况,但是如果知道衢州有了灾患,沈玉案绝对不会把她送来衢州。
【宿主高看了这里的信息传递速度。】
奏折层层上报,也得要一月左右时间, 苏韶棠启程没多久,奏折就送到圣上面前, 刚好和苏韶棠一行错开了时间。
【宿主现在要返程吗?】
苏韶棠懒得回答这个问题:“沈明泽怎么样了?”
系统没说话, 默默显示了一个场景, 就是沈玉晦奔波于衣衫褴褛的难民中,身姿单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只一幅图,就清楚地告诉了苏韶棠,安仁县的情况只会更遭。
苏韶棠坐直了身子:
“吩咐下去,加快速度。”
络秋错愕,虽说不解,但立刻将夫人的吩咐传了下去。
他们一行人,因为不知要在安仁县待多久,光是苏韶棠的衣裳就装了一马车,所以他们的队伍很长,幸好沈玉案派来保护苏韶棠的人都算得上亲信,持刀骑马护在马车身旁,让人根本不敢凑近。
苏韶棠没有管路边的难民。
她这一行人的确不少,但她不会蠢到去和难民比人数。
其次,她们一行带的食物并没有很多,只能够支撑他们抵达安仁县罢了,一旦她心软想去救难民,只要救了一个,其余难民就会蜂拥而至,她们再想脱身就难了。
不能开这个头。
所以,哪怕那些难民期盼地凑近马车,苏韶棠仍是冷声让络秋放下了提花帘。
络秋和络春再蠢,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哪怕有些于心不忍,但立即听命松手。
外面护行的钟谦听见这道命令,也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他刚才就一直担心夫人会不忍心,让他们救助这群难民,倒不是他们铁石心肠,而是任何善举都应该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再去做。
否则就是自找麻烦。
钟谦立即去传夫人的吩咐,一行人加快了速度,全速赶往安仁县。
原本预计一个半月的路程,愣是让他们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
队伍进入安仁县前,钟谦就派人去告知了沈玉晦。
等苏韶棠一路走来,自然知道衢州灾情的惨状,而眼前安仁县明显要更糟糕一点,她抬眸,就见到匆忙赶来的沈玉晦。
沈玉晦身上有些脏乱,见到嫂嫂,他下意识地抿唇,遂顿,他才低声:
“我分明传信回去了,嫂嫂怎么还是来了?”
苏韶棠:“没收到你的信。”
人都来了,哪怕沈玉晦想让人回去,也得让人先落脚休息。
沈玉晦神情冷清,他扫了眼队伍,知道大哥给嫂嫂安排了不少人,才无声地松了口气。
沈玉晦在来安仁县时就买了府邸,本来他只想买个小宅子的,毕竟他的出身注定在安仁县待不长久,但他想起了嫂嫂,最终买了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现在他只能庆幸,幸好当初买的并非是小院落,否则嫂嫂那般挑剔的性子,肯定会住得不习惯。
其实就是沈玉晦现在买的这个宅子,苏韶棠依旧不满意,但沈玉晦一身疲惫,苏韶棠没将这些话说出口。
“在来前,我就让周鸣在府衙附近买了宅子。”
毕竟她带了不少侍卫和亲兵,还有很多的婢女,总得给这些人安排住处。
沈玉晦一愣,想起什么:“原来那个宅子是嫂嫂买下来的。”
就在他府邸后面,和知县府的后门隔了一条街。
那座府邸面积很大,只是位置不太好,许是原主人喜静,府邸大门朝西,于闹市处只开了个小门,对于沈玉晦来说,他每日去府衙会绕一段远路,所以,当初他才没有买下那座府邸。
苏韶棠招来络春,让她去安排众人住处,然后仔细看向沈玉晦,脸色不好看: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在京城时,她养了将近一年时间,才将人养得好看了些,现在瘦得不成样子,还不如初见时的好看。
沈玉晦垂眸:“衢州一直被称水乡,但今年大雨不断,在月初时就溃堤造成了水患,百姓的房屋被冲毁无数,安仁县首当其冲,如今城中涌入不少难民,我身为县令,不得不管。”
现在河堤还未修好,哪怕沈玉晦想给这些百姓重建房屋,也有心无力。
而且,就算修好了房屋也无济于事,水患冲毁了无数庄稼,今年衢州百姓注定了颗粒无数,那些百姓每年都靠庄稼吃饭,没有粮食,就代表会饿死不少人。
话题过于沉重,沈玉晦只简短地说了几句。
府中最好的一个院落被安排给了苏韶棠,苏韶棠没有推辞,她习惯了最好的待遇。
沈玉晦安排了苏韶棠,就转身离开。
苏韶棠没有拦他,哪怕他一个人在灾情起的作用不多,但他身为县令,只要他出现在难民眼中,就能够安抚人心。
苏韶棠想到来时见到的惨状,皱了皱眉,唤来络秋和钟谦。
钟谦疑惑地看向夫人,虽说他一直都是侯府的侍卫,但他和夫人接触不多,也知道夫人是个挑剔的主,但她对下人一贯不错,从来不会无故打骂。
对这位夫人,钟谦自是心有好感的。
苏韶棠站在楹窗旁,许是安仁县刚经过水患,城中不少难民,所以空中都弥漫着一股不好闻的味道。
苏韶棠:“你带上一些人,和络秋去一趟衢州。”
钟谦和络秋都是惊讶,钟谦率先皱眉:
“夫人,侯爷吩咐过,属下的任务就是确保夫人的安全。”
如果是平常也就算了,如今安仁县到处都是难民,钟谦不敢离夫人过远。
倒是络秋猜到夫人想要做什么:
“夫人是想要奴婢去找周大哥?”
苏韶棠名下的店铺一直都是周鸣管理,上个月苏韶棠查账的时候,就被告知,衢州店铺似乎出了什么情况,匆忙赶来了衢州。
络秋对夫人名下的店铺不了解,她只知道很赚钱。
夫人将制
冰和细盐的法子交上去后,就被官家允许售卖细盐和冰块,铁盐向来最赚钱。
苏韶棠颔首:
“让周鸣想办法,送粮食和药材来安仁县。”
哪怕刚经历水患,但总有一批人是过得好的,尤其在这个时代,平民和权贵仿佛完全割裂开,偌大的衢州城,苏韶棠想要一批粮食和药材,不是难事。
钟谦和络秋都亲眼看见了难民的惨状,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钟谦只能说:“请夫人保护好自己,无必要,千万不要外出。”
苏韶棠应了下来。
在络秋和钟谦离开,日色就暗了下来,安仁县距离衢州城不远,一来一回加上休息,大概需要三日时间,周鸣也需要时间筹备物资,苏韶棠估算着,最少也需要五日时间,络秋他们才能回来。
沈玉晦很晚才回来,弯月早就挂上了树梢。
县府早就被苏韶棠的人接受,沈玉晦刚进院子,就有婢女迎上来:
“夫人让厨房备了晚膳,请小公子用完膳,沐浴后再休息。”
沈玉晦一愣,他很久不曾在回府时,就有人替他备好晚膳了。
沈玉晦要说些什么,就被婢女打断:
“夫人吩咐,让小公子一定要沐浴后才能休息。”
沈玉晦不明所以,但他向来听嫂嫂的话,闻言,乖巧地去用膳沐浴。
阿瞳咂舌,小声嘀咕:
“还是夫人的话管用。”
夫人没来之前,他催公子用膳,公子就只当没有听见。
翌日,苏韶棠醒来时,沈玉晦早就不在府中了,她也没在意,知晓沈玉晦昨日沐浴后才休息,才点了点头。
要知道水患后,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疫情。
沈玉晦日日都穿梭在难民中,苏韶棠只能勉强保证他的个人卫生。
想到什么,苏韶棠忽然说:
“兑换制作香皂的方法,要多少积分?”
【20积分。】
其实现如今是有皂子的,但只是皂角做成,很难大批量生产。
系统给苏韶棠提供方便,一般来说,这些物件的制造积分都不会很高。
配方很多,苏韶棠扫到一个猪油,顿时无话可说。
她哪有时间慢腾腾地去养猪啊?
只能将香皂一事搁置不提。
苏韶棠隐约记得草木灰也可以起到清洁作用,她记得不清,因为她向来用不到这些东西。
苏韶棠又问:“如果直接兑换食物要多少积分?”
【系统食物不值钱,一百积分足够兑换到大量食物。】
苏韶棠刚满意挑眉,就听系统转而道:【但是,系统药物都很贵。】
苏韶棠顿时黑脸。
她当然知道系统药物贵,每次和系统兑换药物,几乎都要把她的积分消耗殆尽。
系统小声解释:【能充当食物的东西太多了,但药可不行。】
苏韶棠面无表情:
“退下吧。”
衢州城,络秋和钟谦刚露面,周鸣就知道他们来做什么,直接把人领到后院:
“听说小姐要来衢州时,我就安排人准备好了。”
周鸣知道沈玉晦和小姐的关系,这段时间,他也给安仁县运了些物资过去,但他没有人手护行,每次只能运一点,不能够提供给安仁县所有难民,但是能够保证沈玉晦绝对不会少吃少喝。
院落中堆满了粮食,络秋目瞪口呆,半晌才说:
“还是周大哥最懂夫人心思。”
周鸣扫了眼钟谦,摇了摇头。
络秋又很快道:“夫人吩咐,除了粮食,还需要不少药材。”
周鸣一愣。
药材?
周明皱眉:“安仁县出现疫情了?”
络秋不知,只能摇头: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夫人未雨绸缪。”
周鸣让两人稍等:“时辰不早,马上城门要落锁,你们今日也回不去,也回房间休息。”
说完,周鸣转身就走,找人来低声嘱咐了什么。
络秋和钟谦对此事帮不上忙,只能任由安排。
但二人都没有想到,只是一个晚上,周鸣就将两人需要的药材准备得差不多,钟谦都不由得多看了眼周鸣。
周鸣仿佛注意到他的动作,笑了笑,道:
“京城变动后,侯爷名声远传,安伯侯这三个字有时比金钱有用得多。”
络秋和钟谦对视一眼,他们长久待在府中,对这些变化的感知,绝对没有外人来得强烈。
不仅如此,周鸣不知从何处说服了几个大夫,让这些大夫和他们一起去安仁县。
钟谦带了不少人,衢州店铺还需要周鸣坐镇,所以,周鸣没有跟他们回去,只看向络秋:
“照顾好小姐,需要什么,给我传信。”
刚出店铺,几人就看见一群难民从东街被赶回来,络秋见状,不由得皱眉。
反倒是周鸣习以为常,脸色平静:
“东街住的人皆是非富即贵。”
哪里能叫难民过去脏了他们的眼?
钟谦皱眉:“知府不管吗?”
周鸣:“知府想救难民,也得需要粮食。”
而粮食和药材基本都掌握在那群人手中,知府想要从他们手中扣出物资,有些事情就必须要忍。
衢州向来富饶,东街的那些人不定上面就有盘综复杂的关系,知府也难办,他想要粮食,又不能强迫东街那群人,只能一点点磨,这时候闯进东街的难民,知府也只能坐视不管。
他们将大批粮食带出来时,让不少难民都看了过来。
得亏钟谦一行人准备充分,手中还持刀,那些难民不敢凑上来,但等他们准备出发时,有不少难民跪下哭求他们。
哭声凄惨悲壮,让络秋有点于心不忍。
周鸣这段时间请了不少人,他朝店铺看了眼,就有人离开上来将难民拦住。
周鸣道:“小姐还在等你们,不要误了时间。”
怕他们被难民围住,周鸣早就有所准备,冷静对一旁人道:
“小姐知晓衢州灾情严重,特意吩咐捐赠三百担粮食给知府,于今日午时放粮。”
看似吩咐身边人,但他声音很大,足够让四周难民听见,当即难民喧哗,也顾不上围堵,人口相传,都赶紧朝知府门口跑去,生怕会比旁人晚一步。
钟谦不由得又朝周鸣看了眼。
络秋不知三百担粮食是多少,但钟谦却是知晓,这三百担粮食足够让衢州城中所有难民吃上一顿饱饭。
钟谦不由得开口:
“三百担粮食,可不是个小数目。”
周鸣冲他轻轻颔首:“只耗费千金罢了。”
千金?
钟谦哑口无声。
要知晓不算其余乱七八糟的赏赐和府中店铺收入,侯爷一年的俸禄也才白银二百八十两。
如今夫人手下的一个管事的,
提起千金二字,却轻描淡写。
钟谦不由得想,夫人到底多有钱?
周鸣是真的没把千金当回事,现在衢州城重要的是粮食,旁的地方可没有这种情况,周鸣知晓情况不对劲,就立刻派人去其他地方换了粮食。
其实他大可不管,但谁让安伯侯的小公子就在衢州任职。
而自家小姐和这位小公子的关系又不错。
据他所知,这位小公子任职前,小姐就曾给了小公子不少银票,换成黄金的话,足可以万两计。
钟谦压下一肚子惊叹,和络秋赶回安仁县。
沈玉晦得知这件事时,还是阿瞳气喘吁吁地赶来告诉他:
“大人,城门口有队伍运来粮食,被难民堵住了。”
沈玉晦脸色顿变,连忙带人赶往城门口,就见到了络秋和钟谦,他自是认识二人,望着长长的粮食队伍,他不敢置信:
“你们哪来的粮食?”
他和知府求粮时,知府可是口口声声道,知府也没有余粮。
络秋也被难民吓到了,若非他们人多还持刀,恐怕这些难民早就冲上来抢了。
她见到小公子,忙忙松了口气,道:“夫人命我们运来的,既然小公子来,奴婢就将这些粮食交给小公子了。”
附近的难民听见这话,期盼地看向他们的县令:
“县令大人,这些粮食会发给我们吗?”
当数万人用同一种眼神,期盼地看着你时,那种沉甸甸的信赖和压力,不亲身经历,很难感同身受,至少络秋和钟谦等人在这个时刻都沉默下来。
难民都惴惴不安地看向他们的县令大人,这批粮食会不会用来救济他们,还是说这批粮食只会救济那些富人权贵。
可是有这么多粮食呢。
分完给那些富人权贵,他们是不是也能分到一点?
自他出现后,那些骚乱立刻就平静了下来,这段时间他的忙碌被难民看在眼中,也让他们不由自主地信任他。
沈玉晦看了眼四周的难民,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会!”
“这批粮食是安伯侯夫人命人送来,只会用来救济难民!”
他话音甫落,四周顿时寂静,然后下一刻,就掀起一阵喧哗,四周难民痛哭出声,有人朝沈玉晦的跪下,不断磕头给他们道谢。
络秋见到这一幕,不由得转身抹了把眼泪。
沈玉晦低声对她说:
“谢谢你们。”
沈玉晦很清楚,只凭他自己,是很难拿到这些粮食的。
商人重利,嫂嫂有钱,她的身份也同样代表了权利,也只有她出面,才能轻而易举地换到这么多粮食。
络秋恭敬道:“小公子言重了。”
沈玉晦看着那长长的粮食队伍,疲倦的脸上也终于有了抹笑。
半个时辰后,络秋终于赶回府邸。
苏韶棠见到她和钟谦空手回来,挑挑眉:
“粮食交给沈玉晦了?”
络秋点点头,心有余悸道:“夫人您可不知道,那群难民见到粮食时,就好像狼看见肉一样,眼都直了。”
顿了顿,络秋低声感慨了句:
“小公子真不容易。”
安仁县不如衢州城大,苏韶棠听沈玉晦统计过,县中难民应该有两万人左右,这一批粮食足够安抚难民一段时间。
救济粮自然不可能让人吃饱,一日一顿饭,就能够让那些难民感激涕零了。
络秋忙忙道:“周大哥让我们带了几位大夫回来。”
苏韶棠眼睛一亮,不得不说,周鸣是真的聪明。
她只是要了药材,他就立刻猜到她是担心水患后的疫情,甚至安排了大夫随行回来。
安仁县的大夫不多,周鸣这一举动,让苏韶棠松了口气,当即道:
“安排好这些大夫的住处。”
*
安仁县陷入忙碌不断,沈玉案也终于率领军队赶到了渠临城。
同时,一封信从京城转而送到。
这封信就是沈玉晦传回京的那封,兜兜转转好久,才送到沈玉案手中。
沈玉案看完,脸色就是一变。
松箐一直跟着他,见状,不由得问:
“侯爷怎么了?”
沈玉案捏着信纸的骨节分明:“衢州遭遇了水患,城中遍布难民。”
松箐骤然哑声。
侯爷刚将夫人送去衢州,结果就得知,衢州有灾情?
按时间来看,夫人现在已经到了衢州一段时间了,这封信来得可真慢。
沈玉案快笔写了封信,交给松箐:
“派人送去安仁县。”
沈玉案很清楚,水患后容易感染疫病,他信上的内容就是让苏韶棠回京。
但可惜,这封信仍是晚了一步。
此时的安仁县已经出现了疫病,是难民中出现例子,救济粮未送到前,他饿狠了,有什么吃什么,虫子、草根、包括死去的老鼠肉,一直都无事发生,直到他开始高烧寒战,剧烈头疼,几日后,他开始浑身发痒,似有脓肿发疼。
人数太多,哪怕苏韶棠早就做好准备,这种症状迅速地传染了旁人。
衢州城比安仁县更早出现状况,一时间,整个衢州都处于惊变之中。
而此时京城派来治灾的官员和御医尚在路上,并未赶到。
沈玉晦得知消息后,立刻派人将病患隔离开,苏韶棠安排的大夫立刻就位,哪怕难民中有慌乱,但因有早就准备好的药材,安仁县仍算得上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