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梁萄了!她完全有作案时间,陆俊宸真正的死亡时间并非失踪的3月7日,而是3月12日。

这样一来,万利蛋糕店里的高跟鞋印就彻底说通了。

“但问题又来了,这是个连环杀人事件,既然陆俊宸是梁萄杀的,那么王思铭案肯定也出于她的手。可是这样瘦弱的梁萄,怎么可能把王思铭一个大男人从一楼扛进二楼浴室里?”周往犯了难。

“难道真的还有一个共犯,而且这个共犯是男人?是齐恒岳还是……”他皱着眉头想。

“男人?”

忽然他猛打了一个冷颤。

周往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在山鹿苑别墅出现幻听的晚上,他听到十年出现在橱柜外的声音。

“糟了……那么说那天晚上的声音真的不是幻听,他离我很近很近,甚至进去过我的别墅;近到他只要稍微抬抬手,就能杀死我了。”周往的心扑通直跳。

最后他用力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即将破碎一地的慌乱全都克制回心底,只剩下一张苍白的脸庞。

事已至此,周往越发觉得,齐恒岳根本就是被陷害的。

“我每往真相前进一步,就往十年前那伙人的刀口上更进一步,这个案子要想查下去一定不能大张旗鼓,打草惊蛇只会让我的处境更加危险。”周往一边埋头往前走一边想。

“不只是我,吴方泊、田澄、郭尚……所有牵扯进这个案子里的人都会被他们盯上的。”真正让他担心的,是他身边的人可能会因此受到牵连。

下一秒,周往想到了什么,心脏猛得一抽。

“这就是齐叔自首的真正目的吧?”最后他抿着嘴唇,无奈了苦笑了一声。

“不管是对还是错,只要这个案子有一个结果,就能让调查就此停下。”周往终于懂了齐恒岳的真正目的。

只要周往不把这个案子继续查下去,他就能离那个危险又冷血的组织远一些。

悬案告破、罪犯伏法、民众得到了肉眼可及的真相,龙卷风般的言论风波之后,所有的糟糕和慌乱很快会被遗忘,这两个多月以来的种种,最终都会变成尘封于卷宗上的墨迹,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人把它翻开来重新研究。

可这是多么无力又愚蠢的目的。

齐恒岳妄想用自己的死拉扯住周往,让失控的案子就此了结,别让他再往险境上靠了。

那个在学校门口装疯的男人,他癫狂地恶言相向、每一句话都把周往伤害讽刺得体无完肤。

可是,周往到头来才发现,他所有冰冷外壳包裹的恶言,实际上都是深沉的父爱。齐恒岳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那颗走火往吴方泊身上飞去的子弹,也仅仅只是意外。

“太天真了,我怎么可能因为你死了就停下脚步?”周往自顾自微微摇头。

“恰恰相反,就是因为所谓的【罪犯】是你,我才会往那真相越跑越快。”周往最后紧紧握住了拳头。

事已至此,他不打算回头,哪怕前方是诡云笼罩,他也必须走进去,尝试与所有迷惑做斗争。

如果不去拼了命地找,永远不可能走上那通向光明的生路。

“停下是不可能停下的,十年过去了,就算是死,我至少也得见那些人一面。”周往想着,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单手合上笔记本电脑,将它塞回抽屉里,然后踏着沉重而又坚定的脚步离开了办公室。

“你放心齐叔,我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而且我现在已经有能力对抗危险了……”此时此刻他背靠黑暗,突然就想起了吴方泊。

那也许是他最大的底气。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周往打算将今天的调查告一段落,明天一早就去王思铭遇害的别墅重新看看现场。

空****的走廊里,只有周往清脆的皮鞋声肆意回**,这空灵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怵。

快要到电梯间时,周往故事一步停下,他皱紧了眉头,隐隐觉得后背有双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

这种第六感绝不是空穴来风的敏感,那种目光似乎自带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让人不停地情不自禁打冷颤。

周往倒吸了一口气凉气,猛然转回头去,可身后只有黑不见深处的走廊,小腿旁边的夜灯安静地散发白亮的光,好像一切都是正常的。

“没人?是我多想了?”周往舒了一口气。

他的大脑刚才还在如同经历龙卷风一般地快速思索着,周往觉得——也许是这种高度紧张加上之前创伤下的后遗应激,让自己变得实在太过多疑。

“算了,这是警局,要是真的有人,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害我。”周往自我安慰了一句。

然后他继续走向电梯间,按下按钮之后,双手环抱着,静静等待电梯从一楼上行。

与此同时——

离周往不远的走廊拐角,一个挺立的身躯背靠着墙,面无表情地等待着什么。

周往没有想错,真的有人躲在他的身后!

那双眼睛就在拐角的视野盲区注视着他,就好像一只匍匐在野草堆里,准备扑向猎物的野兽。

几十秒后,电梯到达的声音“叮咚”作响,明亮的音调穿破黑暗,在走廊里**漾着。

电梯门开了又关,走廊短暂地敞亮了几秒。

躲在拐角的男人缓缓抬头,散射的微光恰好能打亮他的脸庞——立体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冰川般锋利的目光让人莫名地胆寒。

“他走了……”男人缓缓开口,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滚了出来。

他什么也没干,仅仅是看着周往离开的模样而已。

就在这时,旁边深处一只手,牵住了男人手腕,再一点一点如同蚂蚁一样爬过肌肤滑进指缝。

那只手的主人是余梓江,他在黑暗中往身旁靠去,直到一言不发地用鼻子蹭了蹭男人的脖子。

躲在拐角后的人正是陶霖。

余梓江伸出手把他牵住,那种令人踏实的力量,一下就消磨了陶霖眼睛里的冰冷。

“我以前听过一个非常感人的故事——有个天生失明的孩子每天自己去上学,一路上磕磕绊绊跌跌撞撞,最后终于学会了怎么从容地应对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殊不知在他学习如何自我行走的每一天,他的母亲都会在身后偷偷看着他。”余梓江感慨了一句,挨在了陶霖身边,手仍旧与他十指相扣地牵着。

“我觉得你现在就是这种老母亲心态。”他接着叹道。

“我倒是想把他当成儿子,可惜他永远不会想见我,甚至还会害怕我。”陶霖冷笑了一声,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也不知道这次就剩他自己一个人,事情会如何发展,希望这场历练会达到我们的预期效果。”余梓江接话。

原来他早上是故意把吴方泊支开的,为的让周往独立完成一次绝地反击。

陶霖想看到周往实现一次绝佳的触底反弹。

“走吧,时间不早了。”余梓江一挺身,顺势也把靠在墙上的陶霖拉了起来。

“着什么急,等小往走远了再回去,万一在停车场碰见,指定得露馅。”陶霖缓缓说道。

“我刚刚听陶老师说,想要个儿子?”余副局看着他笑道。

“你那么想休产假,我不得努力点?”

“你再努力我们也休不了产假的。”陶霖无奈地回答道。

“留点力气多想想怎么高效地完成任务,别人两小时能完成的事情你一小时完成,比想着怎么休产假强。”说罢陶霖干脆拍开了余梓江的手,甩开他沿着走廊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