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央惊呆,眼瞅摩托车横在地上,前轮翘着飞速旋转。

摩托车体漆面暗红,排气管铮亮,座垫上铺着一张黝黑发亮的野猪皮,后车架驮着两个大竹篓,用粗钢筋固定,此刻散了架,竹篓里装的货物散落一地。魏央吓坏了。一路上山没遇到对头车,他有些大意,在山路转弯处违规占道停车,如果因此致人坠崖伤亡,这责任重大,够他受了。

“千万别摔死人了。”魏央哆嗦着和狼头跑到路边查看。

“呃……吆!”山崖斜坡上,一个汉子手扯一蓬枯草悬挂着,摇摇晃晃,喉咙发出咕哝呻吟。

“活着咧!”狼头大叫,赶紧和魏央爬下坡救人。魏央落了心,连拉代拽将这汉子拖上公路。汉子坐在地上抱着脚,咧嘴“嗬嗬”吸气。他抬手擦擦脸上的血,哆嗦着嘴唇说:“你、你……你……”喉咙咕噜,他结结巴巴一时讲不出话,伸手指着地上的摩托和散乱的货物。

这是个拉货下山赶晚集的村汉。

竹篓里装着些木茶具、工艺品、鸟兽雕花木桩……木纹朴实,漆色油亮。另一个竹篓装了腊肠、老火腿和烟熏肉,还有一只野山鸡,被铁丝捆扎脚爪,羽毛鲜彩,还活着,扑腾扯着嗓子嘶鸣。

村汉似乎没重伤,魏央松口气,转头检查汽车,一看顿时火冒顶

骨盖,只见车体上有几道凹痕从前方大灯位置横过车门,重重划到尾箱,银白色漆面丑陋不堪。这部雪佛兰城市越野车是魏央的心头肉,按揭提货入手不到3月,首付10万,每月要还贷3千多,他极爱惜,刮风下雨走泥路都觉得心疼,被刮伤更是宛如割肉放血。

魏央抬脚踢飞地上的茶壶,冲过去揪住村汉的衣襟。

“不长眼珠啊?敢撞老子的车。”

魏央无理抢三分,先发制人找茬。山里村汉大多淳朴耿直,但也有耍横的无赖,对他态度如果太软,难免被他顺杆往上爬,倒地撒泼装伤索赔,顺带还要敲诈货物损失,让人噎气。

村汉被魏央厉声大喝,果然呆傻,抬头怔怔望着他,不敢吭声,额头上一条血迹如蚯蚓蛇爬,滴答流淌,脚上套着的胶底鞋不见了一只。这汉子四十来岁的样子,普通山民的打扮,头大如斗戴一顶破帽,穿一件露膀汗褂子,黝黑的臂肌疙瘩坟起。村汉仓皇低头摸着被擦破的暗绿色军裤,手掌指头老茧横生异常粗壮,糙纹深得骇人。

“装死啊!”魏央用力拽着村汉,让他跌跌撞撞站起来。这家伙身形魁梧,站着高出魏央大半个头。皮肤黑,耳轮、脖子上有几块刺眼白斑,好似患了渗人的白癜风,眼珠突出,眼窝里生着一颗豌豆大的肉瘤,筋膜充血。

他斜耸着肩,左掌上单独戴着一只帆布手套。

怪异的体格和面相,让人觉得说不出的狰狞。魏央吓一跳,松手后退一步。

村汉似乎更是被魏央吓唬住,表情唯唯诺诺,浑身散发松木油脂味,弯腰去扶横倒在地上的摩托车。魏央见他虽然人壮如磨盘,却是一副憨头日脑的怂样,顿时有了底气,指着汽车擦痕说:“赔钱!”

村汉喏喏点头,结巴说:“那……那……那我的……”

“屁!”魏央一巴掌打掉村汉的帽子。

“算了!”狼头过来劝解,帮村汉扶起摩托,问他伤到手脚了没有?

“呃……呃……”

村汉摸了摸胸口,颤颤捡起帽子,一瘸一拐收拾地上的货物,看样子没问题。李妮和阿布围过来帮村汉捡东西,唧唧喳喳议论,庆幸这次意外事故损失不大。苏妃远远站在一旁观望。有个茶壶滚落在她脚下,村汉过去捡,瞥了苏妃一眼,眼瘤胀鼓鼓血红。

苏妃往后缩了几步。

村汉低头,看见苏妃脚上的细带凉鞋,白皙的脚趾齐刷刷露着,指甲油粉嫩水灵,像剥了皮的山石榴。“吆……”他的喉咙发出咕噜声。

苏妃闻到一股呛人的馊臭从村汉身上发出来。她不禁皱着鼻子,眼神流露厌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