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一生最重要的道理,就是人类教给他的。”
白山君陷入了回忆之中,努力的回想起了一些父亲教导他的只言片语。
而眼前的白山,也在迷茫。
是的,他成功的为兄弟复仇了,将这猎人队杀的七零八落,甚至将那位刘老狗弄残弄废,将他断子绝后,香火子嗣杀掉。
仇恨的连锁虽然还存在着,却已经是变相的断绝了,白山君他胜利了。
刘老狗已经没有了复仇的力量。
而白山的存在也彻底的成为了这一片山林的威慑,人类不敢靠近。
没人敢于招惹这山里的王。
在有一个王者级捕猎者的存在下,这一片树林反而变得繁荣昌盛,林叶茂密,动物生灵繁多。
然后,白山就在山上过着安稳的日子,没有人类骚扰的日子。
捕猎、休息、捕猎、休息。
没有再继续修行。
因为捕猎已经占据了生活的全部,活下来,繁衍子嗣,就如同所有在林地里生存的动物一样。
只是偶尔会回忆起,沃野林地里无忧无虑的生活。
还有那时候经常想着的,修炼的意义,存在的意义。
还时常记起,人类是如此的自私,丑恶这一事情,在他们身上完全看不到任何的正面情感。
“假如我要老死了,一定要回到沃野里去,这一世不能回去,尸骨也要埋葬在那里吧...”
谈及思乡处,白山竟眼有泪光。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山中无岁月,当年的虎子也长成了最壮年的时候,身长接近三米。
即使是不修炼了,他依然是沃野出身的半妖,寿命比普通的虎绵长许多。
在山林里生活久了,他的性子也逐渐的朝着兽性逼近。
他不仅仅会为了食物而去捕猎,有时候也会为了自己的性子,杀戮欲望而去捕猎,去玩弄猎物。
以前他会怜悯,现在他不会。
既然在外头,要做一头野兽,那就彻彻底底的当一头野兽吧,至少,那是自己天性的选择。
这让一旁看着的白笙笙异常的心痛。
从兽,到妖,所获得的理性。
在日复一日的杀戮和捕猎中磨灭,最后再退化为兽。
然后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就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兽行中,最终脱离妖身,彻底回退到兽的形态。
去当山里的百兽之王。
仅此而已,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直到。
未来的某一天。
钢铁铸造的飞鸟从天空掠过,有着难闻的柴油味,还有火药味,白山很是厌烦这样的味道,却也够不着手将这些钢铁飞鸟打下来。
嗡嗡嗡——扰虎清梦。
又有人上到山里来了,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有着些血腥味,对于猫科动物而言,血腥味是很敏感的。
白山深了伸懒腰,没有过多的搭理,实际上,确实是有人上山来了,他闻到了来自人类的味道。
不过大多都是迫于生计的老弱妇孺,来山上采药,对于这些孱弱的人类,吃饱了的白山甚至都不屑猎杀他们,只要那些人类不要在他面前晃**,基本上白山也不会多加搭理。
但是不久后,就有一股子熟悉的味道,多年以前,刻骨铭心的,那一股味道。
宿敌的味道。
他又来了。
白山全身毛发炸起,身子舒展,蓬勃的肌肉鼓动。
他还敢来啊,他是来报仇的吧,那个人类。
哼,倒是有点胆量。
但有胆量,真的有用吗?
熟悉的‘人’出现在了白山的面前。
左手已经消失,右腿只有一半,半边脸是恐怖的凹陷状,是花白的长发也遮掩不住的恐怖。
在他的右手,还有一把猎枪平端着。
刘老狗操着沙哑的嗓音笑道。
“我们决生死吧。”
“我知道你听的懂的,你和普通的野兽不一样。”
是的,白山听的懂,但他也懒得跟刘老狗多说什么,后腿跃起,以扑杀的姿势朝向刘老狗。
这个姿态,他的肚子空门大开,如果猎枪的子弹能够射中,白山也将死去。
若是以前的白山,一定会警惕的躲藏起来,然后伺机伏击,但现在的他是山林之王。
要以最凶猛的姿态猎杀眼前的猎物,然而他算漏了一步,刘老狗单手居然练的比双手更快。
糟了...
白山如是想道。
猎枪一枪不至于当场要了他性命,但在山林里,作为野兽受重伤的后果同样致命。
咔嚓,扳机扣动。
火药味和声响没有传来。
子弹也没有宣泄在白山的肚皮上,只有刘老狗一脸戏谑的表情。
猎枪的子弹没有,但白山的爪子是真的,一爪子下来便穿透了刘老头的肩胛骨,鲜血如瀑布一样喷涌而出。
刘老狗像破布袋子一样倒在地上,伤口喷血,脸色煞白,却是艰难的抬起头来饶有兴趣的盯着白山。
“你这是山大王当多了吗,如果不是我的枪里没有子弹,你可能就完了...”
白山不置可否,也没继续追击,只是静静的看着正在弥留之际的刘老狗。
他不明白,为什么,刘老狗会做这样的决定,这个和自己斗了一辈子的狩猎者,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向自己发出挑战。
为什么?
刘老狗也感受到了白山的疑惑和灵性,他嘴里喷出鲜血来,似是回光返照一般,说道。
“你在疑惑是吗,在问我为什么是吗?你真的像妖怪一样啊,聪明,又强悍。”
“我啊,很恨你,你杀了我唯一的儿子,这是我恨你的地方。相信你也很恨我吧,我记得,我们猎团...杀的第一只白虎,好像和你长的很像...应该也是你的亲人吧...”
“我们不会互相谅解,你恨我,我恨你,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是这样,我死后,也不会改变,假如我变成了鬼,一样恨你...”
白山不屑,要不是自己修为不够,那些死在他爪下的人统统都要变成为他服务的伥鬼。
他才不惧那些玩意。
呼啦呼啦——又有声音掠过,是铁鸟的声音。
都有着恶心的柴油味和火药味。
刘老狗的双眼有些失焦,手艰难的抬起来,指着天穹之上的飞鸟说道。
“哈,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