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悄无声息(3)
对于母亲说要提防着段长青,文鑫倒也挺认同。在文鑫的心里,早就觉得段长青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有时还觉得挺可恶。但却又不知可恶在何处,反正就是一种直觉罢了。不过现在文鑫心里也十分清楚,自己女儿的命还握在段长青的手中,轻易得罪不得,也得罪不起。
文鑫笑了笑:“呵呵,妈,只要有你在,我们还用得着怕他嘛。”
文舒琴挥了一下手:“孩子,这你可千万别这么指望,也根本就指望不上,我绝对不可能总像现在这样帮你撑着门面。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跟你交代一下。从现在开始,就逐步把公司交到你的手上。今后你得自己独当一面,可不能像现在这样啥事都不上心,这样子你迟早都要吃大亏的。”说着说着,文舒琴站了起来:“走,我带你到那头走走去,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们的核心宝贝。”
文舒琴一边说,一边向大柜子走过去。文鑫趁着母亲背向着自己的时候,向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来,一把将早先黏贴在墙上的一个微型摄像头给取了下来,随即揣进兜里。
文舒琴打开柜门,转身看了一眼,见文鑫站到了墙角处:“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跟上来。”说完伸手按了一下那个红色的按钮,柜子后面的大门瞬间洞开。
文鑫即刻迈开脚步,跟上了母亲前进的步伐,向着密道延伸而去的方向缓慢向前移动。
密道里灯光昏暗,文鑫只能跟在母亲的后面亦步亦趋,不时还得伸出手来帮把忙,必须手脚同时并用,才得以摸索着向前推进。文舒琴见文鑫跟不上趟,只能时不时停下等候片刻,让文鑫不至于被拉下太远。经常还得提醒一下文鑫注意头,注意脚,以免文鑫磕磕碰碰伤了身子。显而易见,由于文舒琴长期行走于其间,早就对密道里的一切了然于心。即使是在全无光线,甚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文舒琴也可以凭借其记忆和感觉,步履轻盈地快步前进移动。要不是受到文鑫的拖累,此时的文舒琴估计已经快走到密道的尽头了。
大约走了一个来小时,密道里忽然不再闷热,一阵阵的凉风从密道的前方扑面而来。文舒琴加快步伐,同时对身后的文鑫说道:“快点跟上,就快到了。”
文鑫不得已加快了脚步,可是却被一块突起的小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扑通一声扑向地面,脸朝下啃了一嘴的泥土。
文舒琴听见背后的响声停了下来,见文鑫的狼狈相,只得返回,走到文鑫的跟前:“怎么搞得,这么没用,还不如我这老太婆手脚麻利。”
文鑫从地上爬起来,伸手一边将脸上的泥土抹去,一边说道:“呵呵,真没想到这里面的路这么不平坦,一不小心就给绊了一下。”心里却在嘀咕,你当然手脚麻利了,整天往这里面跑,闭着眼睛也不会出事。
文舒琴转回身子继续往前走去,同时说道:“这也怨不得别人,当年是你做的监工,刚开始的时候也让我吃了不少的苦头。现在也终于让你尝尝工作不细致的苦头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粗心大意地做事情。”
文鑫这回可真是有口难辩,只能缄默不语。心里却在一个劲地咒骂弟弟,这个该死的小王八蛋,到处拉屎,现在全都得我来给你搽干净。所以你的命也就只能这样,被别人任意摆布。
不一会,终于走出密道,两人进入一个小院落。文鑫向周围看了看,借着明媚的月色,发觉这小院坐落在半山腰上,周围都是茂密的林木。留意倾听,不时可以听见动物或是鸟类的啼叫声,其中还夹杂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院落里有一座两层的小楼,楼上楼下都灯火通明。在小楼的左右两边,相对而望地矗立着两间模样完全相同的瓦房。左面的那间屋子有微弱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射出来,而右面的那间屋子则是漆黑一片。
文鑫见母亲已经踏进小楼的门口,于是提腿小跑跟进。才跑了几步,从那间漆黑的屋子里跑出一条大狼狗,冲着文鑫狂吠不止。若不是有条绳索拴在那只狼狗身上,而且还栓的足够扎实,这条凶恶的狼狗一定会扑到文鑫的身上。文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不由自主地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双眼一直注视着这条狼狗的动静。又不失时机地向周围观察,想找点东西以防不测,最主要的还是想找根防身之用的棍子。实在不行的话,也得有个最佳的藏身之处。
此时文舒琴喊了一声:“大牛…,大牛…,是自己人,别乱叫。”
刚一听见“大牛”这两个字,文鑫两腿即刻发软,差点没瘫倒在地上。幸好文舒琴才喊了两声“大牛”,跟着又说了后面的那句话。文鑫这才终于明白,这是在叫喊那只对自己狂吠的恶犬。文鑫总算兢兢战战地站稳了脚步,没让自己栽倒在地。还没等文鑫愣过神来,从门口出现了一位老汉。虽然背对着屋里的灯光,面部是一片漆黑。仅从其身行和举止,文鑫隐约有种时曾相识的感觉,却又不敢十分肯定,反正就是觉得在哪里曾经遇见过,只不过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老汉对狗喊了一声:“大牛,乱叫个球啊,滚回去。”
老汉这么一喊,狼狗即刻老实起来,乖乖地安静了下来,转身回到漆黑一片的瓦房门口,顺从地趴在了地上。
也正是老汉的这一喊声,让文鑫想起来了,这老汉不就是当初自己偷进密道时,将自己一举擒获的那位武功了得的人物吗。虽然上次没机会认识这位老汉的庐山真面目,这次又背对着光,至此还没能看清楚其真实的面孔。不过文鑫已经领教过对方的厉害,心里自然也对其是忌讳三分。可文鑫的心里却一点也不服,即刻就开始开骂了,老东西,上次的帐还没跟你算呐,这次又弄出一条恶狗来对我耀武扬威的,简直是即可恶,又可恨。哦,对了,管它叫什么来着,是“大牛”是吧。居然敢把老子的名字安在这么一条恶狗的身上,也太张狂了点吧,岂不是大大地把老子这个大活人给糟蹋了。让老子一听就觉得无地自容,颜面扫地,尊严尽失。一想到这里,文鑫的心已经开始怦怦地跳个不停,既有愤慨,又有无奈,还夹杂着些许的醋意。开打又不是对方的对手,罢了又于心不甘,视乎自己还不如一条狗来得幸运。这种百感交集的心境,连文鑫自己也觉得奇怪,无从说起。
文鑫冲着狗的方向呸了一口,算是回敬了刚才这只恶犬对自己的惊吓。心里却依然愤愤不平地在嘀咕,狗东西,有眼不识泰山。等着瞧,迟早有一天收拾你。与此同时,迈开脚步,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地冲进了小楼。
进了房间,文鑫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这里的摆设绝对是别有洞天,绝对令所有人都得刮目相看。除了电脑和显示屏幕以外,其他的东西,看上去非常的先进和精致,都被擦拭得铮光发亮,可自己一件也不认识。其实是自己见都未曾见到过,这还是有生以来的头一次。文鑫走走看看,有时又停下来摸摸,心里则在琢磨,这么多的花花设备,这得值多少钱啊。
文鑫不经意地抬头一看,见老汉一直在盯着自己,目光里透射出无以名状的神色,正在散发出阵阵的寒光,让文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文鑫刚才进屋时一下子就被满屋的新颖设备给吸引住了,竟然忘记了要好好地端详一番老汉的尊荣。现在贸然一看,算是看清楚了,原来这老汉正是自己的养父常宝田。虽然脸上增添了许多的皱纹,而且人也显得苍老了许多。但就是这张面孔,时至今日都不时在自己的脑海里闪现的这张面孔,却早已深深地印记在文鑫的心灵深处。就算是自己早已想把他给彻底抹掉、忘却,但却经不住心灵深处那无尽磨难的唤醒,一再地把他呈现到自己的眼前。
可不知怎么搞得,文鑫也就看了这么一眼,就不敢再与常宝田的目光相互对视。也许是此时常宝田的目光过于犀利,让文鑫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触;亦或是常宝田的目光具有X射线般的穿透力,能够透视文鑫的五脏六腑,看穿文鑫此时此刻的心计。不管怎么说,至那一眼以后,文鑫再也不敢正视一下常宝田。文鑫一边装着全神贯注地在关注屋子里摆放着的设备,一边向另一间屋子缓缓地移动。尽管如此,文鑫还是能够感受到常宝田充满异样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体半步,一直在跟着自己移动的步伐也在准确无误地移动着。
文鑫就这样装模作样地在这间屋里转了一圈,正准备伸腿把脚踏进到另一间屋子的时候,突然发现母亲和伍红兵正在那间屋里的一个角落谈得起劲。文鑫犹豫了,不知自己该不该此时进去,或者还是赶紧退回来。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刻,文鑫看见母亲向自己做了一个手势,显然是要自己过去的意思,于是文鑫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还未等文鑫靠近,伍红兵即已张开双臂:“哈哈哈,兄弟,我早就跟你妈说过,别整天老往铜臭堆里钻,留点生命来搞搞纯学术多有意思。”伍红兵紧紧地搂住走近身边的文鑫,又重重地用手拍了几下文鑫的后背:“哈哈哈,她现在终于接受了我的这套学说,愿意放权了。哈哈哈,兄弟,以后在外面打拼就得看你的了,我和你妈在背后给你撑腰,一定可以打遍世界无敌手。哈哈哈,兄弟,你放心,当今的世界太阳能领域还没有一个人能够超过我的,今后也不可能有。除非是等我死了吧,或许死了以后也得等上个一百年,才能出一个超过我的天才来。哈哈哈,兄弟,要不了多久,蓄电这块也将无人能敌。到时候你就一件事,整天忙着数钱就行了。哈哈哈,兄弟。”伍红兵的手很重,不但把文鑫的背拍得噼啪响,而且还有个很硬的东西拍在文鑫的背上,让文鑫感觉很不舒服。可伍红兵并没有注意到文鑫扭动身子的反应,又接着拍了几下才松手。
文鑫第一个反应就是先看了看伍红兵缩回来的手,原来他手上正拿着一个特大号的红色封面本子,厚度足有二十公分,大小跟十七寸的电脑屏幕相差无几,难怪拍在自己身上既响又疼。心里则在嘀咕,怎么这家伙乱了套了,竟然是长幼不分,一连几个兄弟,兄弟地喊,把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快给喊了起来。还一下子热情似火,这在自己的印象之中也从未有过。自己与伍红兵也算打过几次照面,可伍红兵给自己的印象不但是面无表情,而且浑身上下,甚至于骨子里面都散发着瑟瑟寒气。可现在却一反故态,热情得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让自己实在难以适应,甚至可以说是无法接受。这种截然不同的反差也太大,太突然了点,就像是在做戏。
见对方如此热情,文鑫也多少想表示一下,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伍红兵像是想起了点什么,突然打开红色笔记本,在上面记了下来。接着把笔记本凑到文舒琴的跟前,用笔指了指说道:“你看这里是不是这样子弄会好点,至少可以提高0.1%的转换率呐。”
文舒琴思绪了片刻:“好是好,不过可能从经济上未必合算,估计得增加不少的成本。”
伍红兵沉默了片刻,用手托着腮帮思考了片刻又说道:“我想不会的,反正到时我会有办法解决的。嗯,对了,......”说道这里就停下没再说了,又在红色笔记本上写了写。想了想,又写了写,......。
到底伍红兵在红色笔记本上写了一些啥,文鑫很想凑近去看看,但碍于面子,文鑫没好意思这么做。但看见伍红兵与母亲的那股亲热劲,即让文鑫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敌意,也让文鑫对于伍红兵刚才说过的那句话有了想法。原来他让母亲退休后跟他一块搞什么纯学术,原来是另有图谋的。到底有什么图谋?文鑫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不过文鑫有自己的见解,但凡孤男引诱寡女跟自己呆在一块,总是要弄点借口出来的。不管他们俩有没有那种事,只要是思想里有,即便是意**,也是罪无可赦,不可容忍。而且还是当着养父的面,那就更加令人忍无可忍了。
想到这里,文鑫下意识地向周围看了看,是在寻找常宝田的身影。原来他一直站在门的那一边,一双老眼瞪得老大。尽管这双老眼平日里看上去就跟一条细缝没什么两样,但此时却由于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显得特别的浑圆,就跟青蛙的那双眼睛不相上下。更为可恶的是,眼光里依然散发着炯炯光芒,一刻没停地在注视着自己。文鑫在这道戳眼的光芒照射下,不由自主地又打了一个冷战,即刻把头又转了回来。心里面虽然砰砰直跳,但却一边在为养父打抱不平,一边在埋怨。人家跟你媳妇打得火热,你却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我一进门就死盯着我不放。你有病呀你,岂不是搞错了对象冤枉了好人嘛。真不识好歹,也该你这么倒霉。
伍红兵一会在红本子上写,一会又与文舒琴热烈地交谈,把文鑫撂在了一边不理不睬。文鑫百无聊赖,又被常宝田盯得浑身都不自在,只好找点由头让自己好受一点,于是又开始观赏房子的那些新颖而又怪异的设备起来。文鑫走到一台会发射光束的仪器前停了下来,见这台仪器不时向对面一个光滑的镜面发射出笔直笔直的蓝光。文鑫觉得非常新奇,伸出手来想触摸一下那束一闪一闪的蓝光。
当文鑫的手缓缓伸向那束蓝光的时刻,伍红兵在身后吼了一声:“别动,小心把你的手给灼伤。”文鑫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给镇住了,下意识地猛然把手给缩了回来。心里则在庆幸,好险。
伍红兵伸手搂住文鑫的肩膀:“怎么样,我这里的东西挺有意思的吧。”伍红兵伸手指了指眼前的那台仪器:“这是激光发射器,正在切割玻璃板。幸好你手伸得慢,要不然准给你烧个洞。”伍红兵拍了拍文鑫的肩膀:“兄弟,我这里这些新奇古怪的东西可多了,看你这么有情趣,我亲自给你当一回向导,给你好好介绍一番。不过你可别再乱伸手,这里面有些东西可不好惹,分分钟会咬人的哦。哈哈哈。”伍红兵又禁不住大笑起来。
可文鑫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更不知道伍红兵笑个啥。反正是一半被伍红兵拽着,一半是受自己的好奇心驱使,跟着伍红兵开始一一观摩他的那些宝贝。HS-M2单次闪光大面积太阳模拟器、光学平台、原子力显微镜、电池组件电致发光( EL )成像系统、太阳能模板测试系统、扩散炉及自动控制系统,......。一台接着一台,伍红兵是不厌其烦,兴致高昂,文鑫只能耐着性子相陪,把楼下所有的设备都巡视了一遍。
与此同时,文鑫的眼光还不时向四周扫射一下,见常宝田一直都在跟母亲嘀咕着什么。常宝田的眼睛有时也会向着文鑫看过来,目光依然那么犀利。让文鑫始终都在不寒而栗的笼罩之下,神情不时惶恐难耐。心里却又在不停地开骂,老东西,瞪什么瞪,还瞪得这么老大,就不怕把你那对老眼珠子都给瞪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