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悄无声息(1)

文舒琴一边在忙于应酬,一边则在密切注视文鑫的动向。?对于段长青已经释放出来的颇具**的信号,文舒琴的确有着极强的好奇心,本想亲自去探个究竟。毕竟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不需自己费神,受邀得以亲临现场,可以近距离地仔细观摩实物。就算是看不出到底有啥新名堂,也能够有一种清新的体验。这种体验到底能够说明什么问题,文舒琴不知道,但就是觉得有这个必要。但后来想想,又把这个计划给放弃了。文舒琴心里清楚,这种场合需要应酬的事情太多,需要应酬的人也太多,估计自己根本就没功夫去实现自己的计划。于是考虑再三,还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文鑫。

虽说文鑫缺乏技术背景方面的经验,但只要能够跟段长青攀谈上,多多少少都可能会谈点有价值的信息出来。文鑫当然也有其自身的优势,就是因为他不懂,也可以说是对这行当的技术一窍不通,那就更容易使段长青放松警惕性,无所顾忌地透露出有用的信息。这比起自己亲自出马还要有利,即不至于弄出太大的动作,又能让段长青觉得挺舒服自在,何乐而不为。

到场以后一看现场的阵势,文舒琴心里就有了几分底。觉得段长青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连礼仪小姐都是从北京请来的专业模特,费用开销可想而知。照此看来,一定是别有它图,绝不仅仅在于与自己争那点科技创新补贴资金。虽不乏虚张声势的成分,但也的确是拉开了一种强烈扩张架势,显然是奔着充电电池头把交椅的位置而去。一下子就把摊子铺得这么大,很有点孤注一掷的意味。如果真得没有两下子的本钱,段长青未必真敢如此投下巨注。看来这回段长青是打算孤注一掷奋力一搏,以弥补前些年因技术停滞而留下的缺憾。

文舒琴一边应酬,一边顺着生产线转了一圈。别人或许都是在看热闹,但文舒琴的确看出了不少的门道,觉得有些地方的确是颇有可取之处,深受启发。为了不枉此行,文舒琴还悄悄用手机给拍了下来,以便回去以后好好研究一下,将其纳入自己的新生产线之中。

文舒琴转了一圈回来后,见文鑫已经与段长青凑在了一块。两人看上去谈得还挺热乎,有时还显得异常的热烈,让文舒琴有种莫名的兴奋。文舒琴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秦伟光,问秦伟光有没有听到有价值的信息。秦伟光没有马上回答,说要再听听看。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秦伟光回话,说除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没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文舒琴显然有些失望,一心就想马上去找文鑫谈谈。一边走,一边就在心里不停地埋怨。来之前已经给文鑫千叮万嘱了一通,就是担心文鑫到了紧要的关头把握不住要点,白白错过大好的机会。可是越是担心的事情,偏偏越是发生了,这可太不应该了。

文舒琴这猛然而至的焦虑心境,一下子从心头涌上了脑子,就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天昏地暗。文舒琴坚持不下去了,临近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休息了一会儿,觉得好点了,才又再站起来。举目向四周张望,已经不见了文鑫的身影。只见此时的段长青,正在前头引路,带领着几位省市领导,向一间有保安把守的屋子走去。文舒琴刚才也留意到了这间被层层把关的屋子,也曾想闯进去,但却被保安给拦住了。见此情形,文舒琴顾不得身体的不适,三步并作两步,疾步赶了过去。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当这支小小的队伍开始鱼贯而入那间有人严防把守屋子的当即,文舒琴正好赶了上来,并尾随其后跟了进去。进去以后才发现,原来里面摆放着几件充电电池成品,还有一小堆的原材料。不过那一小堆的原材料被一个玻璃罩给罩住了,文舒琴上前试了一下,固定得非常牢靠,根本无法挪动。否则的话,文舒琴就要趁人不备,抓上它一把,拿回去让伍红兵好好化验一下。看看里面到底包含了哪些新奇古怪的东西,让段长青如此森严壁垒地多加防范。

段长青也留意到了文舒琴的突然出现,由于正忙于应付省市领导,根本无暇顾及文舒琴这位不速之客。只是冲着文舒琴点头微笑了一下,以表示自己的关注,又开始专致于正在进行的事情。文舒琴见根本没有可乘之机,也就先行一步退了出来。出了屋子的门口,文舒琴就觉得疲惫不堪,加上不时地眩晕,文舒琴只好走到休息室坐了下来。坐下以后也没有闲着,又开始举目四处张望,还是不见文鑫的踪影。正在焦急的时刻,见段长青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送走了省市领导,段长青发现文舒琴不见了。从刚才看见文舒琴的神情上来看,看来她对这些新玩意还挺在意。段长青就想,越在意就越好,同时也说明了文舒琴的心里越没有底。不过文舒琴可是个明白人,在技术上也多少有点见地,想要蒙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正当段长青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动。无意间来到了休息室,正好与文舒琴的目光碰个正着。两人相距也就五六步之遥,假装没看见显然是有失礼节。

段长青犹豫了片刻,索性向文舒琴走了过去。走到了文舒琴的跟前,段长青一见文舒琴的脸色,终于找到了话题:“哎,我说舒琴,你今天的脸色有点不正常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文舒琴笑了笑:“你这庆典搞得这么盛大,迪斯尼恐怕都得应该来向你取经才对。就稍微地转了一转,就把我的腿给跑软了。嗨,累了,坐下来歇会。”

段长青笑嘻嘻地:“哎,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怎么听上去还有点酸溜溜的味道。”

文舒琴收住笑脸:“怎么,刚才又在向领导吹嘘什么了,是不是又在添油加醋炫耀你的什么双纳米超线程充电技术啊。”

段长青不无得意地:“吹倒没有,炫耀就更谈不上了。只不过领导对新玩意还是挺感兴趣,还说要推荐上今年的全国高新技术博览会。”

文舒琴心里的确有点不服气:“看把你给美的,还知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可查过资料了,古今中外,都没有一个跟你宣称的这东西挨得上边的技术,不会是你瞎蒙出来的吧。”

段长青一脸严肃地:“什么叫做创新,当然是‘古…今…中…外…’都未曾有过的才能算是吧。我这可是创新,而且是迄今为止业界最大的一次创新,当然是‘古…今…中…外…’都不可能找得到的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可质疑的。”段长青有意把“古今中外”这几个字的音调给拉上加重。段长青见文舒琴是目瞪口呆,于是又说道:“我看你啊,就是嫉妒心太重。你可不要忘了,这些年以来,经常弄出新花样来向领导报喜的,可都是你啊。怎么,这回轮到我出了这么一次风头,抢在了你的前面,你就看不惯了是吧。你这就叫做醋坛子心态,无非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罢了。”

文舒琴瞪了一眼:“我可没你说得这么无聊。你能弄出新产品来,对我来说既是一种鞭策,也是一种鼓励。不管怎么说,我们是有合作协议的。总得争取双赢乃至多赢的局面,才算对双方都有利吧。”

段长青把文舒琴呛了一通,见文舒琴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很是痛快。不过还觉得不够,毕竟心里有股子的怨气已经憋了太久,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地发泄一通:“呵呵,没错,你说的太对了,我倒是非常愿意跟你合作。我可不像某些人那样,有什么好东西就喜欢藏着掖着,就怕被人瞧见。搞点新玩意还非得巧立名目不可,打着什么到**扶贫的旗号,去给自己的新产品做实验。有些装备自己搞不定,就蒙老搭档一把。既不脸红,也不心亏。还做得挺堂而皇之的,真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似的。”段长青向周围指了指:“这你也都看见了,所有的这一切,我全都毫无保留地向大家开放,其中也包括你。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保密的。我们是卖产品的,又不是搞地下活动的。产品即使再丑,也总得跟客户见面是吧,完全没必要躲躲闪闪的怕见人。当然了,里面的某些技术细节,那是我看家吃饭的饭碗,我得捧稳点,当然是不能向你透露的。呵呵。”

段长青把**扶贫的事情也给翻了出来,还说得这么难听,让文舒琴的确很难堪。文舒琴突然站了起来:“哦,这里空气实在是太闷了,我得换个地方去透透新鲜空气去。”说完把段长青撂在一边,自己一个人走了。

段长琴望着文舒琴渐渐远去的背影,即得意,又显得非常地遗憾。视乎有些话还没有被说透,都已经冲到了嗓子眼跟前了,可听众却突然甩手走了,不得不再把它给咽回去,实在是一种精神加**的折磨。

文舒琴走出门口,觉得再呆下去实在是无聊透顶,于是上车打算回家。坐在车子里,文舒琴就觉得整个人是疲惫不堪,头也阵阵犯晕。这阵子老是这样,不知是怎么搞的。保健医生已经几次催促自己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可是事情太多,一直未能成行。现在正好没啥事,干脆趁此空当到医院去看看算了。

到了医院,一切都按部就班,把该做的项目全都做了一遍。正打算离开之际,文舒琴又被保健医生给喊住了。说是得做一项乳腺活检,文舒琴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保健医生却一再强调,这只不过是以防万一之策,并不代表真有问题,让文舒琴别往坏处乱想。文舒琴倒是觉得保健医生在欲盖弥彰,越是这种安慰的说辞,越是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但检查结果要等几天,文舒琴也只能是暂且不去想这件事情。

也就一顿饭的功夫,把母子俩给先后气离了场,段长青并未觉得自己太过离谱。反而觉得这母子毕竟就是母子,连秉性都那么相像,都擅长不辞而别。不过段长青心里也非常清楚,这忽悠的把戏无法长久,更难以持续,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给揭穿。所以当务之急的,还是得有点过硬的东西才行。段长青敢于在此时抛出什么双极纳米超线程这项新技术,也并非是空穴来风,多少有点谱,并非是毫无根据地在一派胡诌。段长青知道,伍红兵已经研究出一项电容多级耦合充电的新技术,只要自己把这套东西给弄到手,再将其改头换面给粉饰一番。反正叫什么都无关紧要,关键是一项全新的技术就行,就能够给自己撑出一个像样而又全新的门面来。到时就算是有人别有用心,非要对此说三道四的话。也奈何不了自己一丝一毫,更无法造成任何的伤害。

一想到这里,段长青就开始有点后悔了。刚才对待文鑫的态度,或许真有些许的急躁和粗暴。本来也不至于如此,完全可以更加巧妙地给他来一个冷处理。即让他憧憬着无尽的希望,又不能让他毫无顾忌地为所欲为。不过现在也还不迟,就算是亡羊补牢,也还都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上。为了让事情能够有一个缓和,段长青认为还得自己先采取主动,以消解文鑫的成见。就算是完全满足文鑫的要求,也未必是自己的一个败笔,或许还是自己的一个新起点。都说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也就是一笔钱罢了,不至于闹得如此不可开交的。成败都在此一举,哪能不做点牺牲呢。想到这层,段长青给文鑫发去一个短信,称文鑫提出的要求可以再商量,约定第二天下午3点钟,在江畔大酒店的星巴克相见。

文鑫从酒店出来后,上了一辆的士,才发现手机有动静。见是段长青发来的短信,而且是两条,都是一个多钟头之前发过来的了。估计是发了第一条见自己没回应,所有又发了第二条。其实是刚才自己太过于投入,根本就没留意到手机的任何响声。看了里面的内容,文鑫也根本不想搭理。觉得现在已经有更好的买主,段长青那里反而成了鸡肋。跟他还有啥好谈的,再谈也只能是枉费心机,吃力不讨好。

文鑫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想着如何把东西给搞到手,段长青约见的事情很快就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刻,文鑫又悄悄地爬了起来,来到密室的门口,见里面有灯光,文鑫停住了脚步。心里则在反复衡量,要不要往里面闯一闯。正好母亲在里面,闯进去或许就能够把谜底给揭开。反正给自己开脱的理由多得是,随便找一条都可以蒙混过关。比如说自己夜里睡不着,起来想到院子里转转。走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屋灯火通明,于是就走进来瞧瞧,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理由应该说是天衣无缝,不管是谁,都会觉得毋容置疑。母亲即使是再精明,也不由得她不相信。

文鑫迈步向前,正准备推门而入之际,忽听里面有人在说话。文鑫把耳朵贴到门上,听见里面的确是有一男一女在说话。文鑫听出,女的正是母亲,而男的好像是伍红兵。但自己毕竟很少跟伍红兵打交道,那男的到底是不是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两人视乎正在说段长青的事情,谈了一会,好像要拿什么东西,于是开始向门口走过来。文鑫即刻闪身,躲到了另一间屋里。这间屋子平时用来放些杂物,门口与密室的门口相对,但相错两个门的位置。文鑫躲在杂物房的门后,透过门缝斜看出去,正好可以看见密室的整个门。文鑫张望了片刻,见密室的门突然开启,从里面走出一男一女。借着微弱的灯光,文鑫看见,那男的果然就是伍红兵。

两人出来后,即向二楼的楼梯走去。文鑫心想,向那个方向走去,只有可能要去母亲的卧室。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对孤男寡女在一块,又是到母亲的卧室,还能去干什么。不需费任何的心计,连傻子都能够想的到。文鑫满腔的热血一下子涌上了脑子,心里面不知作何感想。只能静悄悄地跟在两人后面,就想看个究竟,以证实自己的判断。

两人果然走进了母亲的卧室,随即关上了房门。文鑫踮起脚尖,静悄悄地将身子尽量地贴近门,把耳朵竖了起来,竭力倾听房子里面的动静。两人还在谈论段长青的事情,显然是在说段长青新建的那条生产线。伍红兵的口气显得异常地坚毅,完全否定段长青所谓的新技术。但母亲好像将一份材料交给了伍红兵,让伍红兵好好看过以后再下定论。伍红兵刚开始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后来不知怎的,或许是看了一下那份资料,亦或许是被母亲的坚持所促动,同意研究一下后再给母亲一个明确的说法。母亲又拿了一件东西交给伍红兵,两人开始向门口走来。

文鑫赶紧躲进了文斌斌的房间,静听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才匆忙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里。正在这时,文鑫又听见一个人上楼的脚步声。文鑫心里明白,这人应该是母亲。在送走了伍红兵之后,自己一个人回房去了。还好,总算没有发生自己曾经担心的事情。否则的话,自己明天见到母亲,还不知应该如何面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