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国皇苑,纵横宽广百里,规模破为宏丽,殿宇亭楼徘徊连属,处处可见奇花异树,藤萝缭绕,玉树琼花,高楼危阁。

东方孝宇光明正大地更回原名--杜云沐,贵为这百里皇苑的一朝天子。

如今,一切愿望都实现了,那个他想要娇宠的皇后却不是他心目中人。

四名身着大红缎袍的太监手抬步舆,舆上雕龙刻凤,天子一身绣龙黄缎锦袍,束带矜庄,锦冠上玉雕真龙,髻发下满脸沉静。

天子将眼帘幽幽轻垂,似是悠远地思索心事。

身后跟着两排粉衣宫婢,个个脚踩莲莲,步步紧跟。

天子与皇后大婚,从乾清宫移驾坤宁宫,将在坤宁宫共聚三日。

宫前半为石山,半为池水,绿水青山之间,亭榭林立。环湖杨柳袅袅飘垂,夜色下翯翯白鸟嬉游在碧波**漾的水面。

春日夜景不禁让人心旷神怡。

然而天子却始终垂着眼帘,怏怏不悦。

沿着曲曲折折的游廊阁道前行,临水伸出一片平台,台心南北朝向建着一座器宇辉煌的殿堂。未来到殿堂前,但见玉柱丹墀,螭首飞檐,窗牖上绮疏青锁,画着云气仙灵。

堂前站着两列衣着鲜丽的婢女,个个姿容不俗。

见天子到来,扑通一声齐刷刷地跪下,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立即有太监站在堂前宣道:“皇上移驾坤宁宫。”

堂外的奴婢们齐刷刷地跪下后,堂内的奴婢们紧接着闻声跪成两列,以示接驾。

堂内红烛闪闪,红酸木龙凤床前红幔飘飘,上官楚楚头顶凤冠,端正地隐于绣着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之下,看似人如其名,楚楚动人。

天子徒步走到堂内,满室红烛印下他的人中龙瑞与气宇轩昂。

奴婢们跪在地面,低头垂首,个个小心谨慎纹丝不动的乖巧模样。见天子的步态越来近,便就越来越心慌意乱。

龙凤大红盖头下的上官楚楚深吸一口气,揣在怀里的小心肝一下一下地跳动不停。

天子

的脚步却停在堂中央处,伫立不动。他远远地睨着一身九凤深衣全副带绶的上官楚楚,眼角就那么幽深地拉成一条线,缓缓抬起薄薄的两片唇,道:“皇后之所以居住坤宁宫,因坤宁二字当中“坤”是地的意思,“宁”是安宁的意思,坤宁既象大地一样宁静、安忍不动。身为皇后,坐居后宫之首,就当母仪天下,有着大地一样安忍不动的胸怀。只要你上官楚楚能安分守己,维护后宫的详和安宁,这皇后的位置就永远都是你的。朕一言九鼎,绝无戏言。”

上官楚楚还未定神,莫名其妙地听了天子一席不冷不热的训话,正细细分析天子用意之时,就又听天子又急忙冷声说道:“朕国事缠身,摆驾,回乾清宫。”

身后的总管太监脸色一滞,小心翼翼地弯腰迎上来,俏声提醒道:“皇上,您大婚之日应夜宿坤宁宫,这三日还未到,怎么……”

天子冷冷地斩钉截铁道:“朕说回乾清宫。”

总管太监立马将头垂得更低,轻声应道:“诺。”语毕,轻扫手中镶牙漆木流苏麈尾,扬声宣道:“皇上起驾,回乾清宫。”

太监宣毕,红酸木龙凤床前的上官楚楚只觉得三月阳春立马变成了腊月寒冬,全身上下不由一阵冷颤。却只能隐忍着从红盖头下方偷偷视见天子的影子越来越远,待天子消失在堂前,一阵冷风吹灭了几只红烛,寒冷地扑过了,掀开了她的盖头。

只见盖头下,上官楚楚已是泪痕尤湿,花容失色。

走出坤宁宫,近侍的太监扶着天子上了雕龙步舆,起驾回宫,一群的太监宫婢紧跟其后,个个面面相觑,无法揣测天子心思,只大气不敢出一下地紧紧跟在后头,各自低俯着脚下一方游离的地面。

敬事房的太监两大步跟在总管太监身后,附耳上前,悄声问道:“除公公,这……如何记是好?”

总管太监瞪了一眼身旁的小太监,低声怒道:“如何记?照实着记呗……”

回到乾清宫,天色已经更黑了。

墨青色的天色将宽广的庭院映得黯淡无光。

宣室前伺候的

宫女太监们急忙迎上来,见舆上的天子一脸阴沉,个个心中小心谨慎。

天子不等来人扶持,纵身跳下步舆,大步朝自己的书房走去。

太监宫女们紧跟其后,谁也不敢多言一句。

回到书房后,太子一屁股坐在一方白玉雕琢而成的书桌前,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听闻天子的叹气声,堂下的宫女太监们如临龙卷风突袭一般,生怕大祸临头了。侍奉茶水的粉衣宫女恭卑地捧着热茶上前,垂头蚊声道:“皇上请用茶。”

天子不冷不热地低声应道:“放着吧。”身后宫灯照耀,金碧辉煌,一条腾飞的金雕龙画壁饰折射着灼灼华光的光辉,映在天子的身影上,更加让众奴婢们噤若寒蝉。

那粉色宫女心一慌乱,手中的杯子一不小心就打翻在白玉雕琢的书桌上,滚烫的茶水顺着书桌溢向天子。

天子微微蹙眉,刚想发作,突又想今日开国大典,于是压着火气挥了挥手,“下去吧,下去吧……”

那粉衣宫女将桌面擦净,弱弱退下去,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天子满脑慕容筱云的影子,龙椅还未坐热,就自顾自地发起愣来,脑里一幅一幅闪过慕容筱云的影子。她娇倩的身影像云烟一样缠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尤其是她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口口声声说,他若是死了她又活着做什么的那幅画面,不禁让天子一想就满眼雾气。

空气中漫延着既清浅又浓烈的流质,流离明灭在一双满目忧伤的星目里。

天子是真的不懂慕容筱云,那个重情重义的女人。

她是为什么,在他最为高贵,最为瞻仰天下的时候,竟说要离开他?

越是思量,天子越觉得心中钝痛,蹙了蹙眉,堂下的奴婢们立马拉紧心弦,本以为天子要发怒,却听天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缓缓说道:“来人,取一张空白的圣诣来。”

宫灯照耀下,天子缓缓舒展双眉,匹自思量着这圣诣应当如何写道才好。

书桌前侍侯的总管太监弯了弯腰,立马垂首应声,“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