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
巴丹吉林沙漠腹地。
清水14号基地。
停机坪上。
看着面前这架颇有些年头的银白色喷射式飞机。
陈萍生……也就是那位当初执行过多普勒气象卫星核验的飞行员眼中，忍不住冒出了一丝心疼：
“政委，咱们这次真的要用它去执行任务吗？”
听闻此言。
陈萍生身边的基地政委王辉轻轻点了点头：
“小陈，这是咱们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这也是这架飞机的使命。”
“另外比起这架飞机，小陈，我这次更担心的还是你啊……”
陈萍生默然。
过了片刻。
他忽然上前一步，用带着手套的手掌从飞机外壳上喷射着的【华夏人民志愿空军】字眼上抚过。
看着至今都没被告知具体目的的陈萍生，王辉不由再次叹了口气。
作为清水14号这个华夏空军第一试验训练基地的政委。
王辉算是整个基地中，为数不多知道整件事情具体来龙去脉的人之一。
昨天下午。
基地方面收到了一条来自首都的指示：
着令清水14号基地从库房中取出一架米格15比斯战斗机，选派一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于今天上午驾驶至西海省西部曲库尼哈一带。
飞行员航行的高度为1.5万米，时速700公里／小时。
除此以外。
在飞抵任务地点后。
机载电台会收到一条无线电通知，飞行员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执行完要求并且跳伞逃生。
实话实说。
这是一项非常非常危险的任务，稍有失误就会出现机毁人亡的惨剧。
最终经过组织上的商讨。
领导层选定了陈萍生这个歼6战斗机的试飞员、同时也是参加过半岛战争的老兵执行这项任务。
此时眼见陈萍生的情绪有些低落，王辉便也跟着走到了他的身边：
“小陈，我记得你当年在半岛战场上驾驶的就是这架米格15比斯吧？”
陈萍生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驾驶舱内的仪表盘，仿佛穿越了时间，看到了当初那个青涩的自己：
“嗯，那时候我还是个菜鸟呢，没想到最后还能活着回来。”
“嗳，你这个菜鸟可是了不起哦。”
王辉笑着用食指点了点他，感慨道：
“谁能想到你这个菜鸟一登场，就击毙了海对面的王牌飞行员乔治·戴维斯呢？”
“如果不是你击毙了戴维斯，咱们那会儿不知道还要牺牲多少同志呢，更别说士气上的鼓励了。”
听到王辉口中提及的光辉事迹。
饶是陈萍生此时心情有些沉重，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
“政委，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您不是一直说咱们要向前看么，提这些旧事干啥？”
王辉闻言朝他一挑眉，双手一摊：
“喏，你听听，你也知道咱们要往前看不是？”
“既然过去的旧事你不愿提，那么这架米格15比斯你老惦记着它干啥？”
“我寻思着你当年再菜鸟，也好歹有两百个飞行时长呢。”
“如果把飞机当成婆娘，这也不是你小子的初恋啊——至少得是个三婚四婚。”
“合着你小子是个情种，处处留情还处处怀念是吧？”
陈萍生：
“……”
过了片刻。
他幽幽吐出了一口气，解释道：
“政委，我主要是舍不得把这么好的飞机给糟践喽，它明明还是能飞来着，再不济做训练机也行嘛……”
“就算是要拿去做靶子实验什么导弹，库房里的DH98或者P－51不也挺好吗？”
王辉闻言却摇了摇头，语气也跟着变得认真了起来：
“不一样，小陈，你说的那些飞机虽然确实有几架存货，但都离报废不远了。”
“比如说几乎所有的P－51都存在起落架根部裂纹……算了，且不说它们的保养情况吧。”
“光是一万五千米的飞行高度和时速700公里的要求，这些机型就要通通排除在外了。”
陈萍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作为一名专业的战斗机飞行员，他自然也明白王辉说的是真是假。
又过了一会儿。
王辉同样伸出手掌拍了拍米格15比斯的外壳，追忆道：
“小陈，你的想法其实我大概也能理解，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嘛。”
“勤俭持家是好事，不过咱们人呐，终究是要往前看的。”
“你想想你刚入伍那会儿，咱们国内才多少架飞机？当时连大典都不够用呢。”
“而现在呢，咱们光歼5就有767架！”
说到这里。
王辉的语气中也带了些情绪。
大典。
这是所有空军飞行员心中永远的一根钉子。
当时新华夏刚刚成立，大典上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式。
在筹划阅兵式时众多大佬决议，组织一个飞行队通过天安门，接受各方面的检阅。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做法，可兔子们在筹备时却犯了难。
因为当时的兔子们是真穷啊……
当时兔子们从各方缴获和遗留下来的飞机一共有有159架，数量看起来似乎还挺多的。
但这些飞机首先是机型杂，名目多达20多种。
其次则是状况也不好，大部分破破烂烂，勉强起飞都很困难。
有一部分甚至需要士兵用马拉着飞机走向跑道。
经过搜集。
航空局将处于良好状态的一部分飞机集中在南苑机场，组建了一支飞行中队。
机型主要有：
P－51型野马式战斗机、蚊式轰炸机、C－46型运输机、PT－19型教练机和L－5型联络机，共计17架。
可即便如此，依旧还是有些不够。
于是最终某只聪明的大佬兔子想了个点子：
鉴于P－51型野马式战斗机速度较快，数量较多（9架），可以飞在队列前面。
速度较慢的PT－19型教练机和L－5型联络机则飞在后面。
当P－51型野马式战斗机飞完后，绕场一圈，迅速跟在PT－19型教练机和L－5型联络机后面。
接着第二次通过礼台上空，接受检阅。
这样一来，庆典当天人们看到的受阅飞机就不是17架，而是26架。
这是一个被后人娓娓道来的精妙设计，但对于所有航天人来说，这件事却有着另一种意味。
耻辱嘛肯定不至于，毕竟本身大典是一次喜事儿。
但它却如同一根鞭子，时刻在激励着每个人前行。
过了片刻。
王辉不由转头看向了陈萍生，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陈，你这些年没少参加各种机型的试飞，也知道咱们国家的军备条件每时每刻都在进步。”
“如今日子好起来了，不说花钱大手大脚吧，至少这种连裤裆裂开的旧衣服总是可以丢几件的。”
“也许再过十几年或者几十年，别说米格15了，咱们国家甚至还能独立设计战斗机叻！”
“或许到时候……唔，歼7时间肯定是不可能了，那就歼八吧，说不定那时候的人们还会讨论歼八怎么样才能打下来爱抚娘娘呢。”
噗嗤——
听到王辉带着浓重口音的爱抚娘娘。
陈萍生终于一个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长期从事政工事业的王辉见状，立马便知道陈萍生的心态已经好了很多。
于是他顺势一拍陈萍生的肩膀，说道：
“好了小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次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行了，别扭扭捏捏了，抓紧时间出发吧！”
……
而就在陈萍生半推半就的登上飞机的同一时间。
221基地。
当初徐云提出阻尼器概念的那座高塔旁。
此时此刻。
老郭、
孙俊人、
王老、
钱五师、
李觉……
基地内的主要领导和有资格接触诛仙剑项目的专家，尽数聚集到了这处空地上。
他们中有些人神色急躁，时不时便抬头看几眼高空。
有些表情淡定，双手从容的负在身后，不说话装高手。
还有些人则互相聊着天嗑着自己积攒了不少日子的瓜子，仿佛是来吃瓜看戏的。
不过从后两者撇向不远处操作台的频率来看，他们的内心显然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如今是221基地汇报会议结束后的第四天上午，而万众瞩目的诛仙平台已经在昨天下午正式组装完毕了。
所以今天一大早。
基地众多领导便聚集到了这里，观看诛仙平台的首次实验飞行。
这次实验飞行的目的主要有两个。
一是为了实验诛仙平台是否能够顺利飞行到预设高度，以及各个零部件之间的运行是否顺利。
二便是为了实验‘诛仙剑’导弹的具体命中效果了。
其中第二个目的是重点。
毕竟倘若啥都不实验光等着U2出现，零部件出现问题平台飞不起来还好说。
可一旦‘诛仙剑’导弹无法命中目标，被U2侥幸逃脱……
那么这就不是下一次能不能命中的问题了，而是很可能会牵扯到核武器的研发计划。
因此首飞实验是重要且必须的一个环节。
而在这些专家所在的区域数米开外。
保铮正带着几位操作员全神贯注的盯着操作台上的屏幕，不断在报出着各种数字：
“高度17234米！偏移量0.2％！主副舱压力比0.95！上应切力系数2.35！”
“高度18834米，偏移量0.3％！主副舱压力比0.94！上应切力系数2.35！”
“高度21006米，偏移量0.3％！主副舱压力比0.95！上应切力系数2.39！”
“高度……”
过了片刻。
保铮猛然抬起头，对王老说道：
“王指挥，诛仙平台的上升速率开始下降了！”
王老闻言脸色不变，平静的问道：
“现在的速度是多少？”
保铮再次看了眼操作台，旋即便抬起头道：
“4.21米每秒。”
王老轻轻点了点头：
“不急，和它耍耍。”
按照王老他们的预先设计。
飞艇大概到1.8万米后，就会开始受环境影响而降速。
届时便需要通过无线电指令开启飞艇的抛物舱，将压舱物开始向下抛投。
如今飞艇在两万多米的高度才出现首次降速，这已经比王老他们的预期好很多很多了。
不过考虑到高空环境因素。
王老还是准备再观察一下，说不定过段时间又会恢复了呢？
果不其然。
三十多秒后。
保铮一脸欣喜的抬起头，说道：
“王指挥，飞艇的时速恢复正常了！”
王老见状朝钱五师挑了挑眉毛，那意思很明显：
哥们儿牛X不？
钱五师则冷哼了一声，对着损友道：
“切，德性！有本事你把月壤摘下来啊！”
接着又过了十多分钟。
保铮再次举起了手：
“王指挥，飞艇时速降到了4.1米每秒，而且持续超过了一分钟！”
王老看了眼高度，2.4万米多点儿。
这个高度比预设的降速线要多了足足6千米，于是王老便带着一股满足感点了点头：
“很好，开始抛物吧。”
听到王老的这番指示，保铮立刻按下了某个按钮。
众所周知。
这年头由于科技水平问题，国内……或者别说国内了，哪怕是国际上都没有后世那种集成电路芯片。
因此整个飞艇的操控只能通过无线电传输完成，而且指令只有数种：
C波段开始抛物。
K波段主舱充氮气。
S波段主舱释放氮气至副舱。
X波段进行水平位移校准。
Ku波段松开导弹发射匣。
这几个波段信号被加密过，即便被某些敌特截获，破译出来的也只会是【24岁，是研究生，哼哼啊啊啊啊啊】这句话。
这句话的意思连老郭他们都不明白，遑论那些敌特或者海对面的人了。
在抛开压舱物后。
飞艇的速度很快恢复到了每秒五米左右，也就是一分钟三百多米。
就这样。
飞艇在操作台上的示数越来越高，在突破了三万米后继续开始向上拔升。
而到了这个高度。
在电磁概念上已经临近了电离层的下边界。
早先提及过。
电离层的分法比较特殊。
它并不是地理大气标准的区间，而是电磁学的一种划分方式。
电离层位于大气标准的中间层与增温层之间，这个区域开始有大气分子被太阳辐射电离成电子和离子，所以才叫电离层。
同时电离层这个概念出现的也很晚，直到1926年才被正式提出来。
当然了。
它的相关理论要略早一些。
例如奥利弗·黑维塞在1902年就提出了科诺尔里亥维赛层的理论，不过当时电离层的属性还没有正式被确定。
而电离层最特殊的一点便是……
它是无线电波的传播媒介。
也就是电磁波以某种角度射向电离层，被反射后传播到另一个区域。
也正因如此。
电离层下边界对于飞艇的无线电传输还是可能存在影响的，甚至可能会干扰信号对接。
其实别说现在了。
哪怕是后世的2023年，电离层正暴与电离层负暴也依旧会干涉到GPS定位。
有些时候倘若遇到高强度的太阳风。
GPS的定位甚至会歪到几十米……
好在这次诛仙平台的升空高度是在四万米左右，距离电离层的下边界还有一段距离，理论上倒也不至于产生多严重的影响。
但俗话说的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年头发射成功的卫星总数都只有九颗呢，科学界对于高空的认知度实在是有限。
所以谁都不敢打包票——除了某个坐在轮椅上听力受损的卧聋先生。
就这样。
在现场所有人的注视下。
飞艇的高度不停的在上升。
33245米……
34969米……
35345米……
37849米……
最终在五十分钟后。
飞艇的高度来到了……
四万米整！
在高度线突破四万的刹那。
钱五师、孙俊人和王老几乎同时看向了保铮，异口同声道：
“保铮同志／小保，飞艇的通讯反馈怎么样了？”
保铮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数据观测上，被三人这一吼顿时吓了一大跳。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迅速汇报道：
“S波段正常……KU波段也正常……然后是……”
“唔，只有CXK这三个波段受太阳小黑子的影响出了点状况，不过大体上影响不大，可以正常下弹！”
听到保铮这番话。
现场众人顿时胸口一松。
电离层下边界可能存在的影响，是飞艇上升过程中最大的变数。
如今这个变数被消弭，今天试运行实验的第一步便可以说是顺利完成了。
而就在王老几人胸口微松之际。
李觉的助理周材忽然从远处小跑到了李觉身边，说道，低声道：
“厂长，刚刚收到清水那边的消息，一架米格15比斯战斗机已经按照约定出发了。”
“目前它正在向曲库尼哈飞行，按照时间来算，咱们的雷达差不多也可以开机了。”
李觉轻轻点了点头。
曲库尼哈位于基地西北方向，周围三十公里内渺无人烟，算是距离基地比较近的一处无人区。
同时曲库尼哈说是一座山，但实际上这年头并没有多少树木。
整片区域大多以黄土地为主，光秃秃的**在外，不存在引发山林火灾的安全隐患。
因此经过多轮讨论。
上头最终决定将曲库尼哈定为了实验地点。
同时基地方面的医护专家已经在昨天便赶到了曲库尼哈附近，时刻为飞行员提供力所能及的医疗救治。
加上驻扎的巡护部队，大概有四到五百人临时性的充当起了后勤工作。
所以只要陈萍生能够顺利跳伞成功，那么他肯定不用担心没人接应自己。
随后李觉转身看向了孙俊人，说道：
“孙院，开机吧。”
孙俊人很配合的点了点头，朝已经等候在雷达边的林钰打了个眼神：
“小林，开始探测飞行轨迹吧。”
林钰见状立刻按下了雷达的启动键。
嗡嗡嗡——
气象多普勒雷达再次响起了与往常一样的震动声，迅速开始转向。
当初陈萍生早在项目开始之前就驾驶歼6对气象多普勒雷达进行了一次测试，所以雷达方面的性能倒是不需要调试或者优化的。
因此很快。
气象多普勒雷达迅速便捕捉到了陈萍生的动向：
“报告，飞机位置距离基地370公里，距离曲库尼哈412公里！”
“目前飞机时速745公里每小时，预计30分钟出头会抵达曲库尼哈！”
李觉转头与身边的钱五师对视了一眼，二人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考验诛仙计划是否具备可行性的时刻来了！
饶是钱五师曾经给海对面做过导弹规划，此时的心中依旧有些紧张。
毕竟这次实验关键的事情实在是太重要了……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
就这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缓缓流逝，众人则顶着烈日在地面上静静地等待了起来。
此时此刻。
哪怕是之前闲聊嗑瓜子以及负手背对众生的基地领导，也都放弃了之前的伪装，聚精会神的关注着动态。
终于。
在时间接近半个小时的时候。
天空中急速掠过了一架喷气式飞机的小黑点。
见此情形。
钱五师深吸一口气，对联络组的王进行说道：
“进行同志，联络机载电台频段，180秒后飞行员准时跳伞！”
说罢。
他亲自走到了发射台前，按下了Ku波段的无线电按钮。
……
同一时间。
驾驶着米格15比斯的陈萍生正紧紧握着手中的操纵杆，按照要求进行着航行。
十多年前。
他正是驾驶着这架米格15比斯，在半岛上空亲手击碎了乔治·戴维斯统御天空的神话。
如今陈萍生已经35岁了，按照正常情况，他顶多也就再飞行个五年六年就要退役。
当初他还想着在自己退役的那天，向组织申请驾驶这架米格15比斯去飞一圈呢。
结果没想到。
自己还没来得及退役，这架米格15比斯就要与自己告别了。
没办法。
谁让清水基地目前只有这一架米格15比斯呢……
而就在陈萍生心中感慨万千之际。
驾驶舱内忽然响起了一道无线电声音：
“洞拐洞拐，这里是通天教主，这里是通天教主。”
“现在请你增进至最大航速，并且在三分钟后完成跳伞，跳伞前三十秒将战斗机转向至西南方位。”
“再通知一遍，请你增进至最大航速，并且在三分钟后完成跳伞，跳伞前三十秒将战斗机转向至西南方位，下方会有同志会接引你。”
“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陈萍生闻言深吸一口气，一把拉起通讯器：
“洞拐收到，洞拐收到。”
“祝你平安，最后三十秒我会再联系你，落地请你喝我们厂的特产驴毛汤。”
“多谢……额，什么汤？”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挂断了通讯。
见此情形。
陈萍生便也将心绪收回，再次握紧了操纵杆。
最后的三分钟了呀……
意识到这点后。
陈萍生的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
既然是最后的三分钟……
那么老朋友，我们就全力告个别吧！
咻——
刹那之间。
米格15比斯战斗机的BK－1型发动机，瞬间来到了2700千克的推力上限。
超高航速以及极限高度之下，本就有些老化的机体开始有少部分外壳甚至零件脱落。
但陈萍生却仿佛毫不在意一般，依旧死死的抓着手中的操纵杆。
仿佛想要飞得更快更高。
一分钟……
两分钟……
在陈萍生心中念到148这个数字的时候。
通讯设备中再次传来了原先的那道声音：
“洞拐洞拐，倒数三十秒开始，请立刻转向。”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
陈萍生立刻将操纵杆向左舵推到了底。
上辈子是米格15比斯的同学应该都知道。
米格15比斯……或者说米格9后所有米格系列的垂直机动能力都挺强的。
例如米格15的爬升率，甚至可以达到50米每秒。
不过它的水平机动能力就要相对弱一些了。
如今在极限航速和高度的情况下紧急变向，超强的负荷令陈萍生的身体都产生了一些反馈。
不过陈萍生却依旧没有放缓手中的动作，认真的完成着自己的任务。
终于。
倒计时来到了最后的十秒钟。
“10……”
“9……”
“8……”
……
“3……”
“2……”
“1！跳伞！”
话音刚落。
陈萍生便立刻拉动了弹射拉环。
咻——
随着弹射指令下达。
平时被机械装置锁定的固定装置解锁，弹射枪内外筒的起爆装药瞬间引爆。
一股高压气体将内筒伸出，将弹射座椅沿着导轨方向弹出了战斗机。
强大的气流将陈萍生吹向了垂直尾翼，好在陈萍生事先便缩紧了身子，将将躲过了尾翼的切割。
一秒钟后。
米格15比斯呼啸的奔腾而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
待高度下降到安全范围后，陈萍生的身上弹开了一把降落伞。
弹射前的身体负荷令陈萍生头晕目眩了好一会儿，整个人直到此时方才回了点神。
回过神后。
他下意识的便双手拉住降落伞的带子，强忍住呕吐的冲动，扭头看向了米格15比斯离去的方向。
结果就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
嘭——
他视距内某个很远的方向中，忽然炸开了一团火花，同时有些许碎片坠落。
陈萍生顿时瞳孔一缩。
过了片刻。
一道叹息声骤然在万米高空中响起：
“再见了，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