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基建工地出事
金州贸易公司加工厂坐落在黄河北岸,大门正对横贯东西的国道,每日过往车辆川流不息。大门西边原是一排八十年代盖的平房,为了节省征地费用,钱书铭在任时决定利用这块地方建一栋六层的商住楼。
这会儿工地上打桩机、搅拌机轰隆隆地响,但地基打得非常艰难。
基建办公室余主任、龙兴公司米工程师和二位监理一边注视着打桩的过程,一边和建筑工程队王队长说话。
余主任急切地问米工:“今天能打下去吗?你们就这一台机子吗?这样打得打到啥时候啊?”
米工盯着打下去的桩子道:“看看这次能打多少米?
王队长大声说:“我已经打到9米深,再不能加压了,否则我的桩子受不了。”
“上来了。”一位监理提醒大家,众人目光集中过去,见桩子一点点地拔出地面。监理跑过去看,回头道:“王队长,还是7米呀。”
“不对,我们已经把压调到9米,应该是9米。”说着也走到桩子跟前看,不觉皱了眉头道:“唏,这他妈的怪事出现啦,怎么还是7米。”
众人围过来。
王队长厉声问负责打桩的工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不下去!”
那人高声道:“地下不对劲,象沼泽一样吸桩子。”
王队长回头问米工:“米工,你说说这是咋回事嘛,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米工说:“我也是第一次见,要不,你把压力再使大一些试试……”
王队长极不情愿嘟嘟囔囔地说:“算了吧,还是想点别的办法。我怕把桩子打断,我的损失可就大咧。”
余主任脸上的肌肤皱成一堆,压着焦躁说:“王队长还是试试吧!按进度现在应该起一层的,你这地基拖了整个工程的进度啊。”
“我愿意拖吗?他妈的这地下见鬼咧,硬是打到7米就下不去啊。我的损失谁来负啊。”
“你是打地基的,打不下去就是你的责任!”余主任气冲冲地说。
王队长被他呛得一怔,觉得理亏又憋屈,也气呼呼地嘟囔:“这他妈的地害死人咧!你们咋测量的?”
两位监理劝道:“现在不是争责任的时候,情况我们都看得清楚,问题不在王队长这,确时是地下有情况。咱们按米工的意见再试一次,如果失败就停工,好吧?”
王队长不愿意:“我看不用试了,绝对是测量不准确。”
余主任也说:“我看还是试一次!”
王队长说:“超常规作业我心里没底,万一损坏机器怎么办?这可是我的家当啊!”
米工斩钉截铁地说:“如果真是测量设计问题造成机器损坏,我负责!”
众人都把迫切的目光集中在王队长身上,他没辄,咬咬牙,命令:“加压,再打!”
桩柱随着“哐、哐、哐”的吼叫声一点一点地挤进地下。
时间从人们眼皮下遛过。桩柱突然停止下降,任机器空吼,它纹丝不动。
王队长说:“你们看,调到9米,现在它还是7米,根本就下不去。”
大伙儿没啃声,只把眼睛盯住打桩机,盼着它能继续下降。可是只听得机身发威似的吼叫,只见桩柱岿然不动。
王队长急得几乎带了哭腔喊:“不能再打了,要出事!”
大伙儿又把眼光投向米工,他是总承包人龙兴公司的代表。米工果断地命令:“起桩!”
打桩机超天空吼,桩柱却象被一股巨大的磁力吸住似的纹丝不动。王队长急了,奔到打桩机前大概是加大了力量,只见那根桩柱开始一点一点地挤出来,才上升到一半,只听“嘭”一声巨响,桩柱断为两截。
王队长顿时傻眼,“嗨呀”一声蹲下身子,抱住脑袋。
众人也立时变了脸色,没了主意。
王队长突然腾地跳起来,气咻咻地骂大街:“你们他妈的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好啦啥!我他妈的倒了八辈子霉,我不干了!”
米工命工人停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激动,断的桩子我们公司陪,叫你的工人停下来休息,我们研究一下再说。”
余主任见这阵势干着急,自己拿不定主意,只得先给张铁军汇报。
张铁军说:“如果是这样也不能怪人家工程队。设计和测量都是龙兴公司负责的,这么大的事还是给胡经理汇报一下。”
他本想让余主任直接找胡利衡汇报,转念一想,自己毕竟还不能说不管就不管,免得落下自己闹情绪的话柄。于是汇报时他是主角,余主任在一旁证实。
胡利衡一听工地停工,脖子、脸面骤变红色,怒道:“怎么怪事都出在我们这儿?别人家的地基为什么能打下去,就是人工挖也是十天半月也挖好的。龙兴公司拿我们的工程当实验品是不是,叫他们来,问他们怎么办!”
他一手指着余主任咆哮,眼睛里冒着火。余主任红着脸唯唯诺诺。
张铁军心里很不是滋味,基建是自己负责的,出了问题理应自己受责,自己情愿他直截了当批评,也比指桑骂槐听起来要好受些。
“胡总,问题已经出来,是技术方面的,我们跟你说的意思就是研究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问你怎么办!”
胡利衡一愣,脸上的红色更浓,狠很地瞪着张铁军,随即撅嘴皱眉地把脖子转向窗外一眼不发。
余主任乜着眼睛看张铁军,似乎等他拿主意,张铁军因为厌恶胡利衡刚才那恶狠很的眼神,心里来了气,冷冷地盯着胡利衡。
三个男人的呼吸在房间里此起彼伏。
过了一会儿,胡利衡将脖子扭过来,红色已经褪尽,瞥一眼张铁军的神色,换上缓和的口吻说:“铁军呀,我想还是让所有基建单位领导来开个会,研究一下。你通知下去。”
张铁军心中“扑哧”一笑,暗道:嘿,你变的倒快,佩服。既然你变,我也变。于是他也收了冷眼,应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