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张宏望着他,其它人望着他。
这个必须处理好,否则在这些长官面前留下还好印象。
谢东急忙一礼,回答:“禀报将军及主簿,下官那里还有五十匹死去战马,如果西县百姓确实急需,下官愿意捐出。”
他心里在滴血呀,他们这个营,不现在是这个将,就把这些死马捐出。
其实谢东还是没有完全说实话,即使捐出,他也有五十匹死马,这个他绝对不能捐出。
完全捐出,他们这一将兵马吃什么,哪里力气打仗。
“不错,尔等心里有百姓。”张宏赞赏看了看谢东等一眼,对着洗星说道,“护川军再捐出五十匹给西县。”
“保安团也捐出五十匹死马给西县,”洗星自然也不甘落后,“西县老百姓这些日子确实艰苦。”
田良是西县物房典史,现在忧愁死了。
物房是西县特色,专门管理西县酒肉粮食蔬菜盐等供应,有些类似现在商业局加粮食局加盐业公司等。
它类似于大宋常平仓,但是作用远远比常平仓大。
毕竟,大宋常平仓主要是保证粮食供应,这个几乎把百姓吃的全部管完。
西县毕竟处于胡人眼皮子下,又刚刚拿下不久,人心远远不如内地稳定,一有风吹草动就闹得人心惶惶。
物房,顾名思义,就是保证民用物资的官府管理机构。
大宋商业发达,奸商也非常厉害。
一些奸商在西县刚刚被保安团打下之时,就以四五倍甚至十倍价格销售粮食、蔬菜、油类、肉类,让百姓苦不堪言,纷纷向官府反映。
胡亮与蒲达是西县两家最大的粮商,份额占西县五成以上。
其中蒲达占三成多,胡亮接近一成多。
两人还有一个外人不知的身份,胡商。
蒲达不但是西县最大粮商,也是西县最大的商人。还销售肉油之类。
蒲达家里摆放是赵家庄制作的最新物事,从保安团打下西县之前就开始。
宴请客人,必须用烧白、肥锅肉等名菜,酒必须是琼浆玉液,酒杯当然是水晶杯。
没有腥味的猪怎么办?购买就是。
可是这里没有这种猪,怎么办?
到成都购买,千里运来就是。
团茶被当垃圾扔掉,喝茶必须是醉春风。
女人必须用花仙子香粉,不但小妾,就是丫环也是如此。
穿戴金玉已经过时,现在已经权贵流行水晶饰品。
他家女人早已扔掉这些金玉之类俗物,佩戴是水晶戒指,水晶耳环,水晶颈链。
这些水晶饰物,果然非凡,果然不愧是赵家庄制作的仙家之物。
不是吗?它在阳光及灯光之下,璀璨夺目。
金玉有如此耀眼吗,有如此夺目吗,有如此晶莹剔透吗?根本就没有。
确实,与水晶饰品比较,金银太俗气。
茶杯自然也是水晶杯,醉春风那个娇嫩的叶底看到一清二楚,纤毫毕现。
酒杯也必须水晶杯,酒自然也是琼浆玉液。
旁边的一个歌女,弹奏丝乐,口里唱道《水晶歌》:
“玉液琼浆水晶杯,晶莹剔透映人影。
杜康大醉诗仙飞,留下余香醉凡尘。”
这个诗已经是水晶的写照,已经成为权贵必点之曲。
正是,琼浆玉液相得益彰,比起原来那种混浊米酒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胡亮一边吃着肥锅肉,一边用水晶杯,频频与蒲达干杯。
蒲达家里,几乎已经成为一个水晶之家。
赵家庄制作的水晶系列,原来只是权贵人物才能拥有的物事。
听说大汗奖赏有功之臣,也是水晶系列。
如果权贵家里没有水晶系统,那么根本就不能成为权贵,水晶已经成为权贵的代名词。
蒲达虽然不是权贵,但是他是大商人,在兴元府也是能够排得上名号的商人。
吃着美食,看着水晶系列,胡亮心里恨恨不平想到:“炫耀什么富贵,等老子有钱的时候,一定要把你踩倒脚下。”
但是,此话他只有深深埋在心里,绝对不能说出。
他不但不能说出,还必须用仰望的语气表达对蒲达的敬意。
“禀告蒲掌柜,眼前有一个赚钱的大好机会,不知蒲掌柜愿意?”他醉眼朦胧望着蒲达,拱手一礼说道。
蒲达吐了一口酒气,望着他问道:“愿闻其祥。”
他没有象胡亮深深一礼,只是淡淡拱手,意思一下。
胡亮真的想跳起来打他一顿,但是他根本不敢。
两人虽然是商人,但是不在一个层次上面。
“现在西县涌进许多人,不但有几万保安团,还有几万中原人。这不是机会吗?”胡亮把手做成喇叭形状,悄悄说道。
蒲达摇摇头,想了想说道:“皇帝不差饿兵。保安团主意你就不要打这个主意了。”
“保安团的主意哪个敢打,这不要命了,可是这些中原人呢?”胡亮望了望外面漆黑的夜晚,收回目光问道。
蒲达没有说话,让站在一旁侍侯的丫环泡了一杯醉春风。
他也不管嘴里还有酒味,用水晶茶杯的醉春风茶水漱口。
看着蒲达竟然用醉春风漱口,胡亮真的想指着他大骂:“你这是暴殄天物。”
可是他不敢,只是眼里羡慕看着,心里想到什么时候老子能够这样多好。
也许是醉春风确实提神,蒲达神志清晰一些。
他又让使女更换一杯醉春风茶水,喝茶一口,陷入沉思。
蒲达心里想的是:“老子也不容易,排场大了,开支大了,用度还是有些紧张。”
“保安团会不会这个?”蒲达沉思半天,右手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式。
胡亮不知道蒲达所想,听到蒲达的话,他陷入沉思。
胡亮想了想,摇摇头,用肯定语气说道:“这个不会。”
“小圣人不但有文名,而且手里有兵权。他可以随便找一个由头。”蒲达根本不相信,还是用手做了一个向下砍的姿势。
“正是他是小圣人,必然珍惜他的羽毛。”胡亮眼睛一亮,“小圣人如果轻易开了杀戒,对他的声誉是一个严重打击。”
“士农工商,一个是第一,一个排列最后。”蒲达想了想,还是有些泄气。
胡亮也要了一杯茶水,他只是用白开漱口,然后喝茶。
胡亮组织一下语言,扳着手指一一说道:“在下肯定小圣人绝对不会抄家杀头。其一,他也是一个商人,商人得按照商人规矩办。其二,他从来没有杀过商人。”
蒲达一边喝茶,一边思考胡亮的说话,没有说话。
“其三,关键的是,他制作的物事还需要商人销售出去。如果他杀了吾等,还有哪个商人给他销售。”胡亮重重说道,“就是汗国与大宋交战,双方打得死去活来,也不杀商人。”
蒲达想了想,推开手里茶杯,举起酒杯,与胡亮酒杯碰了碰,说道:“干。”
次日,西县人发现,西县两家最大的粮价突然上涨两倍。
这两家一涨价,其它米店粮店涨价。
两个大掌柜已经涨价,有钱不赚是傻子。
西县本来就贫穷,老百姓哭爹叫娘,纷纷找到族长。
族长找到乡绅耆老,乡绅耆老一听,“走,找官府。”
看到几十个乡绅耆老涌服务中心,田良一边作揖好言相劝,一边让人上茶,一边说官府正在想法子。
一个耆老在仆人扶持之下,手里拐杖指着田良训斥:“老朽今天哪里也不去,等着官府解决问题。”
“官府如果不解决问题,老朽就呆在这里一直不走。”,几个已经有了老人斑的老人,柱着拐杖对着田良直喷口水。
另外一个耆老颤抖着手,指着田良说道,口水乱溅:“老朽反正也没有好几天活,现在也没有吃了,干脆在这里饿死算了。”
田良不敢擦拭自己的脸上口水,只得向前几步,一一好言相劝。
田良没有料到自己刚刚上任,这些奸商就给来了一个下马威。
接到田良的禀报,知县王文修与县丞张定互相看了看。
王文修狠狠地把茶杯摔在地下,指着衙门外面大喊:“这些奸商,应该马上抓起,个个砍头。”
“这个不能杀头,万万使不得。”张定急忙拉住王文修。
”乱世用重典。”王文修瞪了他一眼,用手狠狠地作了一个砍的姿式,“对付这些奸商,只有用重典。”
“赵家庄物事离不开商人。”张定摇摇头,问道:“商人如果杀了,哪个帮助赵家庄销售物事?”
“杀也不能杀,打也不能打,那怎么办?”王文修围着案几转了一圈,望着张定问道。
张定想了想,说道:“让细作营给小圣人一封书信。”
傍晚时分,终于收到小圣人回信。
“小圣人说放开军粮,满足百姓需要。”洗星接到赵平的书信,不禁大吃一惊。
张宏看了书信,不禁眉头一皱:“军粮出售,可是将士吃什么?就是皇帝也不差饿兵,没有粮食,军心不稳。如何是好?”
“放开军粮,十天之内没有问题,只是十天之后必须补上。”杨云想了想。
洗星想了想,摇摇头:“这里距离成都足足有千里,十天之内军粮难以运到。”
这是一个两难问题,如果不放开军粮,民心不稳。
可是如果把军粮销售,民心虽然稳了,可是军心不稳。
包括洗星、赵云、张宏、郑鼎等人望着杨云,希望他拿主意。
“小圣人说他想法子,十天之内补上。”杨云最后反复打量书信,断然说道:“还是把军粮放开吧。”
在西县耆老乡绅及百姓感激声音之中,老百姓可以凭借户籍,每人每月平价购买一斗大米、一斗面粉、一斤菜油、一斤肉。
蒲达与胡亮一边看着老百姓高兴的样子,互相看了一眼,冷冷笑道:“西县百姓有十多万,看看你们还能否坚持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