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秦笙冰冷刺骨的话语落下，顾西娆只觉得心尖陡然一寒。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她下意识抬眸观察陆战霆脸上的神色，却由于背对着她的关系，根本看不清楚。
墨秦笙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在别人面前装什么好人？你本性残暴，恶劣，手段又卑鄙，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获得幸福？现在的你才是假象，那个暴戾的性格是你的本性，你就不必再隐瞒下去了，否则早晚有一天，当那个人格压制你，就会去伤害你身边最重要的人。”
“说够了吗？”陆战霆的语气听起来冰冷刺骨。
墨秦笙眼底噙着一抹得意，“你也有害怕的一天吗？真是少见啊！”
“你说，要是顾西娆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她会怎么想呢？”
也就在这瞬间，陆战霆突然握拳出手，动作凌厉，杀意尽显。
顾西娆瞳孔陡然一缩，她想起昨天晚上陆战霆轻易将墨秦笙的衣领提起来，把他扔出车外。
如此看来，墨秦笙本人应该是一点功夫都没有的。
现在他居然要对他下杀招！
想到这里，她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地冲了出去，大声喊道：“住手！”
陆战霆手上的动作一僵，眼神微颤。
墨秦笙似乎早有所料地扬起嘴角，下一刻，他忽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嘴唇颤抖地开口：“陆战霆，你想要我的命！”
陆战霆眉头微蹙。
顾西娆瞬间冲了过来。
墨秦笙眼底带着笑意，颤巍巍地伸手，等着顾西娆跑过来扶自己起来。
下一秒，他手指陡然一僵。
只见顾西娆毫不犹豫地冲到了陆战霆身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神情紧张道：“阿战，你冷静点，杀人是犯法的，千万别冲动啊！”
墨秦笙嘴角抽搐。
陆战霆脸上似乎带上了一抹诧异的神色。
顾西娆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满脸心疼道：“现在清醒一点了没有！记住了，杀人是犯法的，你千万不可以冲动，知道吗？”
“好。”陆战霆嗓音低哑地答复。
顾西娆这才松了口气，转头望着跪在地上的墨秦笙，一脸诧异道：“墨老师，你还好吗？快起来，阿战他不是故意的，也并没有想要你的性命，希望你能够原谅他。”
墨秦笙眼皮跳得厉害。
他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
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扶着柱子自行站起来。
“有些事情，是一辈子也无法原谅的。”墨秦笙相信刚刚他们的对话顾西娆听得一清二楚，既然如此……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定会受到影响。
一个杀人凶手！
她作为医生，怎么可能容忍包庇！
想到这里，墨秦笙嘴角顿时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我先走了。”
他语气冷漠地开口说完，然后转身离开了原地。
*
坐在返回楚家的车厢内。
顾西娆观察着陆战霆脸上的神色，沉默良久，还是没能将心头的疑虑说出口。
不管墨家和陆战霆有什么恩怨，那都是她没法参与进去的事情。
今天墨秦笙那番话在脑海中反复回想，她头一次对自己的记忆开始产生怀疑。
认识陆战霆将近十年，他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最真实的模样。
她从未有一刻怀疑，他另一面暴戾的人格会是他的真面目。
现在……依旧如此！
想到这里，她心里慢慢回归平静。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不应该保持怀疑的态度。
“咦等等，这不是去楚家的路上吗？阿战，你要带我去哪里？”顾西娆直到这时候才发现车窗外的景致有所不同。
陆战霆简言意骇地开口：“机场，回A市！”
“为什么这么快，我们还没跟楚家人打过招呼吧，这么做真的好吗？”顾西娆心里隐约猜到，他这是在有意躲避墨秦笙。
“无碍，我打过招呼。”陆战霆冷然地说道。
顾西娆抿了抿唇，应声道：“那……好吧！”
虽然有些匆忙，但是能回去见到儿子也是好的。
*
窗外一架飞机的轰鸣声从空中响起，往C市飞驶而去。
楚清歌打开手机短信界面，就看到了顾西娆发来的讯息——
我跟阿战先回去了，保重。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宇间充满忧愁地望着病**的楚小宝。
“小宝，你连妈咪也不想理会了吗？”
因为之前狠狠教训了小家伙一顿，导致他的自尊心受损，这伙正靠在病床边望着窗外，一脸委屈的模样让人看着都心疼。
楚清歌的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又疲惫地开口道：“宝宝，你要妈咪怎么做才好呢？”
楚小宝闻言眼圈一红，他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将自己卷成一团，稚嫩的嗓音带着干涩沙哑道：“我不要妈咪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
楚清歌呼吸一窒，脑袋一片空白，好一会险些忘了该如何反应了。
“你就这么讨厌他吗？那是你的亲生爹地。”
楚小宝倔强地开口：“我不要爹地，我恨他！”
曾经有多信任，现在就有多恨，人一旦对另一个产生了依赖的感情，得到失望的答复后，内心肯定没法承受。
楚清歌揉了揉肚子，忽然觉得很难受。
“可是他拼死救了你的命，你忘了吗？”
这话落下，楚小宝面上的神色明显一僵。
他小小的脸上充满了纠结复杂之色，鼻子酸酸地差点又要哭出来，“我不要他救，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妈咪，我讨厌他。”
“小宝，你误会了，他其实是为了……”
楚清歌有心解释这个误会，奈何楚小宝根本不愿意听。
“我不听，我不想知道，妈咪，你如果跟他在一起，我永远没法原谅你们。”楚小宝伤心地堵住额头，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楚清歌只觉得心脏有股撕裂般的痛楚。
她用力呼吸，痛楚还是存在着，她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痛死，便拖着疲惫的身躯起身往门口走。
楚小宝的话却像是咒语一样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像是在用尽全力地警告她。
好不容易走出病房，楚清歌忽然觉得一阵眩晕感袭来，她脚下虚浮，身体直直地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