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地的横向距离间还有十几颗大松树,残枝燃烧围绕着主树干,主树干上有很多松树的树脂,随着烈火的熊熊燃烧,就像是引火线一般,松树一下子被点燃,刹那间化作一道参天火柱。
机枪手刘铁柱的避弹坑位置、王小亮的避弹坑位置和司吉泽避弹坑的位置就在大松树下,烈火熊熊燃烧,烘烤着四周烧的刘铁柱浑身直冒汗,他不停的擦拭着脸上的泥土汗水,又抱着手里的重机枪擦了擦,大喊道:
“王小个子,你没事吧?”
“没事,放心吧。”
听到王小亮的话,刘铁柱心里稍稍安慰了不少,忽然又听到王小亮传来声音,“铁柱哥,洋鬼子上来了!”
“记得连长说的话不,打退敌人第一波进攻,咱们就撤退!”
“晓得,你就放心吧。”
火海在熊熊燃烧,零星的枪声从四周响起,黑烟滚滚的火海之中,敌人的步兵已经朝山上摸上来,一眼看去,山下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粗摸估计至少得有一个营,敌人下了血本,想要打开这条通道,就需要将山上的敌人彻底消灭掉,后方足足有美军一个师,第一波进攻哪怕是试探,便有一个营。
乌压压的一片。
美军的士兵撤退下去之后,迅速向尉官报告了山上的情况,根据他们描述,山上的野战工事很庞大,粗略估计至少得有一个连的中国人,美军也不是一次两次跟志愿军交手,一个连的中国军人是一块硬骨头。
曾经的松骨峰战役,让美国人看到了志愿军战士意志的强大,从那以后进攻志愿军阵地的美国人更加谨慎,小心对待。
尤其是一个连驻守的阵地,至少要出动一个营的美军士兵,这是最少的。
并且要出动美空军、装甲部队、坦克部队的共同协助下乡敌人的阵地发起进攻。
美军尉官也是立即将山上中国人的大致兵力,利用无线电通讯告知了后方的指挥官,收到消息的指挥官立即呼叫了空军力量的增援,炮兵的展开需要时间,刚好有一支空军中队正在这一带执行任务,来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这样能够极大地缩短时间,先让美空军轰炸一遍,然后命令一个前卫营向山上的高地发起进攻,如果打不下来,再让炮兵阵地在后方展开。
“麻烦大了,这股敌人是铁了心的要过去。”夏远沉着声音,说道:“这也证明了我的一个推测,敌人是担心这是一个包围圈。”
“敌人比以前谨慎了很多。”
老杨钻出避弹坑,在几乎被掩埋的不足半人高的战壕里匍匐,靠在墙壁,抬头看着夏远。
“是啊,敌人越谨慎,我们越不好打。”夏远看到一旁的火焰,收回目光,抓起地面上被烘烤的发热的土覆盖在上面。
嗖!
一颗子弹从夏远头顶穿过,他的反应非常快,听声辨位在听到枪声的时候,迅速的半蹲下身子,摸了摸头顶的发梢。
“不长眼的子弹,差点把我给打了。”
“你没事吧?”
“没事,命令下去,准备战斗,既然他们想要打开,那我们今天偏不让他们打开,城隍堂不能丢,就是死在这里,也要把这群洋鬼子给截住。”
“是!”
火焰在阵地上燃烧,刺鼻的硝烟混杂着汽油的味道,伴随着黑烟、白烟弥漫的到处都是,敌人上来的气势汹汹,快抵达山顶的时候又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儿吧唧,端着枪到处看,寻找着山上的敌人,观察了一圈,除了弥漫的硝烟,到处燃烧的火焰,滚滚的黑烟之外,便在企业看不到。
估计他们也没想到,山上压根就没有多少志愿军,一个人一个避弹坑,间隔二三十米远,用战壕串联着,但更多地方的战壕都不过是浅浅的挖了一道浅沟,敌人的凝固汽油弹一卷,这些浅沟就更浅了,很多地方挖的不过是为了迷惑敌人的视线,扩大阵地的宽度和深度,让美军误认为山上的志愿军数量有不少。
“指导员,敌人上来了!”
孙长贵从后面跑了过来。
“后面的情况怎么样了?”邵指导员一面扑灭了阵地上的火焰,一面询问道。
“还在挖,不过很多地方都被敌人的燃烧弹给推平了,这是好事,火炮翻了一遍的地面更容易挖了,土地更松了。”
“别挖了,敌人上来了,连长也说了,打退敌人一波进攻,我们就要撤退了。”
“连长真是神了,敌人的炮比预想的要晚上很多,这都过去了十几分钟,打退敌人一波进攻,再等敌人的炮来一轮,估计时间就够了。”
“连长想事情想的非常全面,这阵地挖的也是用来迷惑敌人视线的,不过敌人一上来,这些阵地就失去了这个作用。”邵指导员用望远镜观察着,沉吟道:“这些洋鬼子还真是看得起我们,十几个人,派了足足一个营的兵力,黑压压的一片,前沿阵地的压力很大啊。”
“指导员,我们也上吧。”烧瓶说道。
“不急,连长说过,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他们先打击一下敌人的士气,然后把敌人往身后放一放,我们再给敌人迎头一棒。”邵指导员放下望远镜,又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都准备的妥当着呢。”
阵地上摆放着几个箱子,打开箱子,里面全是一枚枚冰冷的手榴弹,这些东西全部是从棒子兵阵地上缴获的,这批弹药之中,除了无后坐力炮,几箱子弹外,就是这些手雷了,棒子兵使用的都是美式手雷,数量不少,他们缴获的也不少。
这些手雷足以将敌人炸飞到天上。
敌人的攻势非常猛烈,这也在夏远的掌握之内,后方的敌人足足有一个美军师,第一批进攻他们阵地的美军步兵至少在一个营起步,坦克的爆炸给美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尤其是受伤的士兵,远远高出了阵亡的士兵。
在督战队的督战,尉官的指挥下,长官的命令下,步兵疯狂的向高地发起猛烈的进攻。
阵地上的火势不小,到处都是尚未熄灭的火焰,硝烟弥漫开,严重遮挡了视线,敌人距离前沿阵地越来越近,几名战士已经做好了准备。那边的枪声突然响了,砰砰砰的枪声射速非常快,熟悉连长的人都十分清楚,这是他们连长开的枪,能把美国鬼子的半自动步枪打的这么快的,也只有他们连长。
“王小个子,连长那边开枪,打啊!”
刘铁柱端着汤姆逊冲锋枪突突突的向敌人扫射,冲上来的敌人被陡然响起的枪声吓了一跳,纷纷扑倒在地上,本身就相对谨慎的美军士兵并没有人受伤,唯独夏远正面,清空弹夹,倒下去了八名美军士兵,他的枪法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这种距离的清空弹夹,完全不需要做长时间的瞄准,抬起枪口,瞄准开枪,已经形成了一道肌肉记忆。
加上美军进攻时的人员相对拥挤,每一枪都能够精准的命中敌人的身体,他不需要将敌人射杀,只需要将敌人打受伤即可,受伤士兵的惨叫会极大程度上影响进攻美军的士气。并且每倒下去一名美军士兵,就需要一到两人将这名受伤的美军士兵拖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继续进攻。
这样,美军的进攻就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美军前方进攻的士兵纷纷卧倒在地上,向志愿军阵地开枪射击,双方在长达三十多米的距离上,你来我往的射击,美军士兵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中国人的火力非常弱,枪声很少,不像是有很多人的样子,但他们没人敢冲上去,这些美国士兵都是因为钱才来到朝鲜战场,命如果留在了朝鲜战场,要再多的钱也没有用。
美军当中有很多划水的,他们只胡乱的射击,冲锋的时候,以自己的生命为重,一旦枪声响起,立马躲起来,死活不出来,更有甚者会跟尸体趴在一块,充当一具尸体,等快撤退的时候,他又迅速爬起来,跟随着撤退的步兵向山下撤去。
美军越是这样,对我军就越有利。
但也并非是所有美军都是这样,也有一些不怕死的,想要立下功劳,赚更多的钱,甚至是升官发财。战争是最容易提升等级的,他们只需要给后面的尉官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象,也许升官就会轮得到他们。
反观志愿军,他们所想的不是升官发财,不是保护自己的性命,而是将敌人顶在三八线上。
战斗愈发激烈,美军的阵地正在向前缓慢的推进,夏远他们所坚守的防线正在一步步被敌人蚕食,美军的兵力是源源不断的,后方又有坦克上的重机枪和装甲车上的火炮进行远程掩护,整个战场就宛如末日景象一样。
到处都是爆炸的流弹、手雷,卷起来的泥土呈现一股浓重的黑色,滚滚的硝烟卷着弥漫在阵地上,翻滚飘动,风一吹,尚未熄灭的火焰四处摇晃,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大伙的脸庞已经被硝烟熏成了黑色,火焰烘烤下,变得皮开肉绽。
本来刘铁柱就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气息,风一吹,阵地上的火焰翻卷,都快要蔓延到脸上,他热极了,脸上挂着豆大的汗珠,硝烟熏得他不断的发出重重的咳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对面晃动的人影让他一刻也不敢耽搁,端着冲锋枪不断地向敌人扫射。
熟练的更换弹夹,一面朝远处喊道:“小个子,咳咳咳……你那边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我这边顶得住,铁柱哥,吉泽同志那边好像是坚持不住了。”
王小亮的声音传递过来。
“那你去看一看他,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知道了。”
王小亮抱着冲锋枪,钻出避弹坑,匍匐在地上,一面向远处的美军射击,一面靠近司吉泽同志的掩体。
靠近司吉泽同志避弹坑旁边的一棵大松树,从树根到树梢都是红的,凝固汽油就像是猪油膏一样,粘稠耐烧,如果被火烧的人奋力挣扎,很容易把那燃烧的油块摔到旁人身上,形成严重的二次伤害。
“司吉泽同志!”
远远的瞧见那颗火焰柱子,王小亮心头狂跳,张口大喊。
“我没事,你别过来,我这边的敌人多,嘿,看我怎么消灭他们!”
司吉泽的声音飘过来,硝烟太浓了,很难看得清楚前方,不过那边的枪声也激烈,伴随着不断的爆炸声,王小亮有些担心,继续往前匍匐,想要过去帮助司吉泽,减轻他的压力。
“你怎么过来了!”司吉泽灰头土脸的扭头,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眼睛,蹲在浅浅的战壕里,说:“快走,这里太危险了。”
“哥,往后撤退吧。”
“不行,连长说了,阵地还不能放,我这边放了,敌人从这边上来,能直接跑到我们的屁股后,到时候我们就被敌人包围啦。我争去争取,再多坚持一会儿。”
“那我来帮你。”
“不行,你赶紧走,我一个人就行了。”
司吉泽推了王小亮一把,端着汤姆逊冲锋枪向敌人扫射,哒哒的枪声响个不停,敌人被压了下去。
咻,突然,一枚炮弹急速的从远处拖拽出一道弧线落在他们正前方的冲天火柱上,刹那间,就像是绚烂的烟花一样,裹着凝固汽油向四周飞溅,那些美国士兵遭了殃,他们挨得近,这些凝固汽油附着在身上,迅速燃烧起来,眨眼的功夫就烧穿了他们的衣服,开始燃烧他们的血肉。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火人,满地面的打滚。
火树就像是绚烂的烟花炸开,一枚枚燃烧的火球向四周纷纷扬扬的落下,就像是天女散花一样。
司吉泽褐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了落下来的火球,他大喊一声:“小心!”
想也没想的扑向王小亮同志,将其扑倒在身上,两枚燃烧的火焰落在了司吉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