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鲤滑动着屏幕, 将聊天记录往回翻,翻到陶思说“你居然让大名鼎鼎的小陈总帮你请假”那一页,她停下来, 将手机递到陈鹤征面前。
“小陈总, ”她故意这样叫他,问,“你惹出来的麻烦?”
陈鹤征大概瞄了一眼页面上的内容,叹了口气:“我有事找徐东南商量, 顺便帮你请了个假。谁知道姓徐的败事有余, 这么点儿小事也能被他搞砸,脖子上顶的是个保龄球吗?”
温鲤鲜少听到陈鹤征讽刺人,轻笑起来, 又说:“现在舞团里谣言四起, 小陈总,你慌不慌?”
陈鹤征看了温鲤一眼,神色有点无奈。
他从放饰品的地方挑了块手表,戴在腕上,之后,又走回来,站到嵌入式的试衣镜前, 往温鲤发顶的位置摸了一把。
“先拍你喜欢的照片吧, ”他说, “一会儿家里可能有客人要来。”
温鲤歪了下头, 不解:“客人?”
陈鹤征没明说, 两指捏住温鲤的下巴, 摇晃着, “见了你就知道。”
衣帽间这种地方, 是很私人的,在这里拍下的照片,社交的界限感被模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暧昧极了。
温鲤转过身,从镜子里看两个人的身影,也透过镜子,与陈鹤征黑色的眼睛对视,忽然问:“拍下的照片,我可以拿去当壁纸吗?主屏和锁屏都会用。”
她在镜子里看他,陈鹤征也从那里看回去。
他瞳仁的颜色偏深,看人时的目光也是深邃的,腕上的手表增添了一抹金属色,清凌凌的冷调感,仿佛覆了一身霜雪,不沾红尘,可他做出的动作却恰恰相反。
陈鹤征的唇朝温鲤耳畔靠近,咬住她薄薄的耳廓,在她耳边说:“当然可以。”
咬耳朵这种小动作,特别撩,也甜。平时温鲤只能去感受,无法亲眼看到,如今,镜子将细节全部清晰呈现。
她看到陈鹤征在她身后,黑色的眼睛透过镜面,一直望着她,也看到他线条精致的唇缓缓落在她耳朵上,轻轻一碰,好像舔了她一下,紧接着,是齿尖落在皮肉上的轻微刺痛。
看上去清清冷冷的男人,做起这些小动作,却那么欲。
简直能要人的命。
因这一咬,温鲤心跳乍起,乱作一团。
她有些不受控制地眨了几下眼睛,又问:“那我可以把照片拿去发朋友圈和微博吗?不设权限哦,所有人都能看到的。”
多幼稚的一个问题呢。
陈鹤征笑起来。
他的笑意一贯浅淡,深色的眸子却覆上一层熔融的光,低声应着:“也可以。”
“这样做,会让全世界都知道陈鹤征爱温鲤,”温鲤呼吸有些急,胸口起伏,“秘密就再也藏不住了。”
“本来也不需要隐藏,”陈鹤征看着她,说,“我爱你这件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
他有多嚣张,就有多坦**,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这也正是陈鹤征身上最诱人的地方,招惹了多少人为他前赴后继。
透过镜子,两个人的视线纠缠在一起,一直看着对方,空气似乎在慢慢变烫。
温鲤咬了咬唇,试探着问:“如果有人阻止呢?”
如果,有人阻止你爱我呢?
陈鹤迎厌恶的眼神,温鲤已经亲眼见过。
陈鹤征会不计次数地原谅她,站在原地等她想清楚,等她回头,但是,陈鹤迎不会。
那是个本性阴狠又睚眦必报的男人,固执得可怕,一旦决定了去恨,就不会再原谅。
所以,无论温鲤如何堆砌心理建设,面对陈鹤迎,她始终做不到不害怕。
陈鹤迎是陈鹤征唯一的亲人,如兄如父,只这一点,就精准地握住了两个人的死穴。
只要陈鹤迎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刺过来一刀,要陈鹤征疼,要温鲤更疼。
温鲤的心思那么浅,陈鹤征一眼就能看清楚她在想什么。
“鲤鲤,”他叫她的名字,扣着她的腰,让她离自己更近,说,“别把我哥想得那么可怕,他是我的亲人,不是敌人。”
陈鹤迎这个人,算得上复杂,他的阴狠薄情是真的,他在乎家人偏袒护短,也是真的。
“从小到大,凡是我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想办法帮我弄到,”陈鹤征说,“哪怕是从别人手上抢过来。我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可能会跟我赌气,但绝对不会做伤害我的事。”
温鲤忽然想到她的姐姐——温祁。她也曾和姐姐相依为命,想要好好保护姐姐,让姐姐肚子里的小宝贝平安生下来。
可惜,她没能做到。
心神震**间,温鲤耳边再次传来陈鹤征的声音,他说:“鲤鲤,别怕。只要你足够坚定,我就会所向披靡。”
为她,他总会更强大。
*
那天,温鲤缠着陈鹤征,陪她在衣帽间里拍了许多张照片,他们在镜子前亲吻、拥抱,额头互相抵着。
温鲤肩带纤细的白裙子,陈鹤征金属质地的腕表和漆黑的发色。她漂亮的腰线,他修长的腿,以及落差明显的身高。种种元素,罗列堆砌,又对比鲜明,强烈的张力和氛围感。
温鲤一贯温柔,白裙子让她看上去更干净,而陈鹤征身上的冷淡与倨傲,恰到好处地将她的纯净感保护了起来,就好像他在为她构建一个全新的世界。
拍到温鲤跨坐在陈鹤征身上的那张照片时,也不知是谁先碰到了谁的唇,亲吻铺天盖地。
明明无人说话,衣帽间里一片安静,空气却在发烫,将皮肤烧灼得泛红。
温鲤觉得陈鹤征的骨骼深处一定关押着一只野兽,凶得要命,他突然发力,抱着她站起来,将她抵在嵌入式的试衣镜上。
脊背触碰到镜面,冷冰冰的,温鲤有些发抖,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陈鹤征拉向自己,更紧密地贴着他。
脑袋转变方向,亲吻因此更深。
好热。
漫长的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温鲤被陈鹤征抱离了地面,位置变得高一些,垂眸时,视线刚好落进他眼中。
那种纯粹的浓郁的黑,几乎将她灵魂都淹没。
“怎么办啊,陈鹤征,”温鲤被他吻到力竭,这会儿呼吸仍不顺畅,很轻地说,“你带坏了我,让我上瘾。总想让你脱掉衣服,陪我做坏事。”
她肩胛骨清瘦如蝶翼,在他掌心下微微凸起。
她这副又软又甜的样子,缠得陈鹤征几乎要丢了命,他笑着逗她:“那我以后每天都陪你做坏事,好不好?”
这个问题太坏了。
没力气说好,更不能说不好。
可他笑起来的样子又那么好看,好看到让人心尖发麻。
温鲤眨着眼睛,耳尖红通通的,眼神透得像高山溪水。
“阿征,”她避而不答,讨巧地说,“我喜欢为你哭。”
在特定的时候被他弄哭,哭着求他,他却不放。
心脏怦怦跳。
腰腹**一般,再承受不了更多,到那种地步。
陈鹤征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忽然变暗,黑沉沉地看着她,哄着:“那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这个问题,温鲤没有立即回答。
她从陈鹤征身上下来,去捡掉在一旁的手机。
这时候温鲤才发现手机屏幕一直亮着,拍照模式被触碰成了视频,方才的亲吻,一整个过程,全被拍了下来,好几分钟呢。
温鲤的脸色再度变红,她下意识地长按,想将视频删除。指尖落下去前,她又犹豫了,有点舍不得。
于是,温鲤转头问陈鹤征:“这段视频,我能留着吗?不会让其他人看到的。”
陈鹤征伸手,在屏幕上点了一下,帮她把视频存进相册。
“被看到了也没关系,”陈鹤征说,“我喜欢你,也喜欢亲你——这种事,不怕被被人知道。”
温鲤眨了下眼睛,这种又甜又害羞的感觉,可真磨人啊。
转念,她又想起陈鹤征的那个问题,说:“现在我不想搬家,我跟宁宁住在一起,互相照顾,每每天都很开心。等她读完研,毕业了,我可能才会考虑换房子。”
陈鹤征看着她。
温鲤也看他,忽然忐忑,“生气了吗?”
陈鹤征摇头,回身从抽屉里拿出什么,递过去,“涂点这个吧。”
温鲤低头,在他手里看到她先前掉落的那只唇釉。
那次重逢,陈鹤征给了她一支打火机,却把唇釉拿走了。
往事历历在目,忽远忽近。
温鲤睫毛轻轻颤,“我还以为你已经扔掉了。”
那时候,陈鹤征对温鲤的态度很不好,像是讨厌她。可背地里,陈鹤征却把她的唇釉存放在衣帽间,和他的领针袖扣混在一处。
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却紧贴身心,一如当时他对待这份感情的态度,不肯多说一个字,却都存放在心里。
“不会扔掉的,”陈鹤征摸一下她的头发,“我很珍惜。”
珍惜她的一切。
温鲤觉得心跳发颤,那种又酸又悸的感觉。
她牵住陈鹤征的手,仰头看他,“说好了这次是我追你的,把你重新追回来。可值得感动的事,好像都被你做了。”
陈鹤征的手被握着,唇边带了点笑,低声说:“那坏事交给你,由你来做。”
*
陈鹤征说家里可能会来客人,温鲤以为他有工作要处理,就说她先回去,改天再来陪他。不等陈鹤征阻拦,门铃在这时响起来。陈鹤征牵着温鲤的手不肯放,带着她走到玄关,打开墙壁上的可视对讲。
对讲屏幕的清晰度有点弱,色彩偏淡,温鲤看见外面站着一个打扮很精致的女孩子。
她愣了片刻,很快认出来——
伍洇洇。
温鲤和伍洇洇,在桐大有过一次印象深刻的巧遇。她先撞了伍洇洇,让伍洇洇扭伤了脚,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陈鹤征把伍洇洇横抱了起来。
公主抱啊!那么亲密的动作。
当时周围好多桐大的学生,都亲眼看到了。不仅看,还去校内论坛上发帖子,说两人如何般配,简直天生一对。
帖子在论坛首页上飘红了好一阵,温鲤偷偷去看过几次,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眼睛鼻子心口,包括她整个人,都酸得要命。
陈鹤征怎么会和别人般配呢,明明一点都不配。
这些事,想起来就觉得不舒服。
温鲤的视线从可视对讲上移开,抿了抿唇。
她有点想发火,快控制不住了。
陈鹤征怎么会看不出温鲤的神色。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又在她脸颊上蹭了蹭,说:“先别生气,我让她来,就是要给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