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娇这几日一直呆在裴府照顾着裴之玄,换药针灸,将毕生所学都拿出来,好在裴之玄已经慢慢好转。

太后寿宴就在今日,大庸仿前朝,文武百官须前去祝寿。

沈云娇坐在窗台旁,看着窗外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树,心中却是有些怅然若失。

这几天萧怀谨并没有来找自己。

难道他真的生气了?

沈云娇微微叹气,怎么几天不见自己就魂不守舍的,说好的不恋爱脑呢。

裴之玄这时候从外头走了进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束菡萏。

“云娇,你帮我将花插进花瓶里吧。”

沈云娇漫不经心地点头:“你放在那里。”

这几天裴之玄老是仗着自己身上有伤,指使她做这做那。

一会儿让她关窗,一会儿让她磨墨。

知道她针灸技术好,伤口疼起来的时候就低声请求让她帮忙针灸。

敢情把她当成免费保姆了……

而且很明显看得出,裴之玄乐在其中。

沈云娇扬声招来扶夏:“帮世子殿下把花插起来吧,我要梳妆了。”

裴之玄目光浅淡地从她面颊掠过,低低问道:“你等下要入宫吗?”

沈云娇点点头,将注意力放在了梳洗上。

裴之玄站在后头,他没让扶夏帮忙,而是自己拿剪刀一朵一朵将花剪好后放进瓷瓶里。

“云娇,我们一起去吧。”

沈云娇手上动作一凝,“你病还尚未痊愈,还想着入宫?”

“太后寿诞,不得不去。”裴之玄低声咳嗽了一下说道。

沈云娇心内是拒绝的。

跟裴之玄一起去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裴之玄余光看到了沈云娇那纠结的神情,装作没看到的,继续插花。

但他的手一直背在身后,不敢费劲弯腰,看上去竟然是有些凄苦。

沈云娇转念一想,一同去就去吧,万一路上裴之玄若是突然有些意外状况自己也好应对。

“那就一起吧。”

一会儿,沈云娇上妆完,转过身来,就看到冷峻矜贵的裴之玄正摆弄着花瓶里的花,唇角噙着一抹柔和的笑。

沈云娇迟钝片刻后,开口道:“你走不走?”

“嗯。”裴之玄点点头,从容地收回手。

大庸重昭殿。

太后寿宴仿前朝布置,将大殿装点得如人间仙宫般,殿外仪仗肃立,旌旗翻飞。

祝寿的百官哥哥头戴红花,一派喜气洋洋,各宫嫔妃宫女均打扮得如花似玉,簇拥太后升座。

昭武帝见母妃开心,自然也笑得合不拢嘴,他亲自斟满一杯寿酒,去向太后祝寿。

太后笑眯眯的点头,接受了皇帝的跪拜。

等到昭武帝回到自己帝位时,萧太后才问了一旁的贴身嬷嬷,“谨儿怎么还没来?”

“稟太后,殿下刚派人过来跟你说,他偶感风寒,今日便不参加寿宴了。”

“那快让太医去瞧。”太后担忧地蹙起了眉头。

谨儿这孩子,从小到大身子骨都不是最健朗的。

她在外头修行时,经常会收到萧怀谨生病的消息。

萧怀谨没有亲娘照顾,自然从小到大少了许多关爱。

那淑贵妃虽然对谨儿不错,但毕竟不是自己生的,自然不能跟亲生的相提并论。

还好淑贵妃并无所出,萧太后才能放心地将谨儿单独留在宫内。

沈云娇跟着一众命妇对太后跪拜行礼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逡巡全场,意图寻找萧怀谨的身影。

“你吃点粥。”裴之玄将一碗甜粥挪到了沈云娇面前。

见她有些心不在焉,裴之玄轻声问道:“你是在找谁吗?”

沈玉娇回了神,神色有些不自然,“没有,好奇看看而已。”

“你要是喜欢,等下陪你去外头逛逛,今日御花园的花开得正好,太后准许文武百官携家眷去看看。”裴之玄提议道,目光落在了沈云娇脸上,瞬间就被掠去心神。

今日沈云娇薄妆桃脸,花容月貌,她着一袭素绫罗裙搭黄色轻纱披帛,簪上黄金九鸾钗步摇,真是一眼就让人惊艳。

宴会过了一大半,宾客都可以起身自由活动。

沈云娇见父亲和阿兄坐在前头,便偏眸跟裴之玄说道:“我去找一下父兄。”

裴之玄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只能艰涩地点点头。

沈云娇走到了沈知章面前,朝她父亲和阿兄行了个礼,再坐到他们旁边。

“爱卿与儿女关系真融洽。”昭武帝笑着冲沈知章说道。

沈知听到后马上携沈云娇沈清怀出列跪地叩拜,“全仰仗陛下的扶持,陛下治下有方,四方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百官家宅安宁。”

昭武帝笑得爽朗,“爱卿这番话深得朕心,起身吧。”

“谢陛下。”沈家三人齐声答道。

沈云娇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看见萧安乐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沈云娇连忙上前去,执起萧安乐的手关切问道:“几日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消瘦?”

萧安乐见了沈云娇,眸里的委屈如水般涌了出来,“云娇,我们去外头说吧。”

沈云娇忙点头:“好。”

她们两个手挽手,走到了御花园凉亭处。

萧安乐屏退了下人,此时此刻只有萧沈二人,她才有机会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跟沈云娇诉说。

原来萧安乐与文子松两情相许,可文子松家里却给他早早定了一门娃娃亲,而皇帝却有意将公主许配给北胡王子,用来拉拢北胡。

萧安乐听到这消息就病了,自此一直食不下咽,郁郁寡欢。

“云娇,你说我该怎么办?”萧安乐眼尾泛红,语音有些颤抖。

沈云娇叹了口气,“文子松那边怎么说?”

“他说他会去请求父亲取消这门婚约,他一直很坚定,非我不娶,可我这边。”萧安乐忧愁地说道,“我是皇家之女,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我父皇说,我身为公主,就应该为两国交好做出牺牲和奉献,可云娇,我难道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吗?”萧安乐顿时抑制不住自己悲伤的情绪,她覆在沈云娇的肩膀上不停落泪。

沈云娇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别伤心,安乐,我来帮你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