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煦被锢得喘不上气,但她没有挣扎,任凭季临寒抱着,直到他再缓缓松开。

她伸手将季临寒拉上床榻,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边帮他揉腿边问道:“昨天我晕过去后还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要等把贺云瞻找到后才能问清。”

沈知煦眼底浮出些许暗光,她如何都没想到贺云瞻能干出给她下药的事。

这举动让沈知煦想起前世被贺云瞻烧死在后院的情景……

一直忍气吞声只能让贺云瞻变本加厉。

这次她绝不会放过他。

不过在她之前,季临寒也一定不会饶了他。

沈知煦道:“贺云瞻在城东买了处小院子,你们去找过吗?”

“找过。”季临寒按住沈知煦帮他揉腿的手:“池修抓了他妹妹和一个老嬷嬷,只是迟迟不见他的踪影。”

沈知煦点点头,心中思绪颇乱。

她正要说什么,肚子里忽地“咕噜”一声。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算起来她昏睡了近乎一日一夜,滴水未进,这会儿早就该饿了。

季临寒揉了两把她的小肚子,语调轻柔:“我已让人备好吃食,随时都可以端进来,你等着。”

他正要起身唤人,沈知煦却问道:“方晴呢?”

以往这种时候方晴必然有眼力见地守在门口,不会让季临寒亲自动手。

沈知煦问完,见季临寒脸色一僵,随即冷哼一声:“她还在外面跪着。”

“什么?”沈知煦猛地从床榻上起身,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季临寒必是觉得方晴没护好自己,让她罚跪。

沈知煦瞪了季临寒一眼,急着下地穿好鞋,就要冲去门口。

还没迈出一步就把季临寒拉住。

“你刚醒身子还虚着,不能下地。”

沈知煦恼怒:“谁说我不能下地?倒是你让方晴跪了一夜,这会儿身子弱的应该是她,你让我出去。”

季临寒强硬地将她按到床边,刚才的温情不复存在。

为了一个小小丫鬟,沈知煦就与他发脾气,这让他觉得十分窝火。

“她没将你看好就是错,秀云阁那么通透的后院,她能在眼皮子底下让人把你带走,简直是蠢货!”

沈知煦扁扁嘴:“你是指桑骂槐说我蠢吗?”

“……我哪有这意思?”

“秀烟阁那么通透的后院,我都能被人带走,不是我蠢又是什么?贺云瞻就在我面前,我却没看出他在茶水中下了药,不是蠢又是什么?”

沈知煦气鼓鼓地坐在床边,瞪着一双杏眼怒视季临寒,直把人瞪得不知所措。

“当时方晴被人叫去前堂,根本看不见后院,这事儿不能怪她,你若生气还不如怪我。”

季临寒叹了口气:“她和你不一样,她的职责便是保护你……”

沈知煦根本不听,还没待他说完便骤然起身:“我要见方晴。”

说着她便大步走向房门,季临寒没拦住只得作罢。

方晴就在院中跪着,沈知煦一推门便看见了。

她急急地走上前,想将方晴拉起来,却发现她的腿跪得僵硬,根本起不来。

“再跪下去得出人命,快请大夫啊!”

方晴拉住沈知煦的手:“奴婢没事,是奴婢失责没看好小姐,还好督主将小姐找回,不然就是死奴婢也赎不了罪……”

她眼中泪花闪烁,有自责,有悔恨,更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沈知煦被她几句话戳得眼眶发红。

如今方晴在她面前一口一个“奴婢”,必是被季临寒狠狠敲打过。

沈知煦摸摸方晴嘴角,见她嘴边带着血痕,更是气愤。

“季临寒打你了?”

方晴摇头:“奴婢没将小姐看好,受罚是应该的。”

一股火气直冲沈知煦头顶:“别一口一个奴婢,听着生分,这事儿明明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用赎罪,先起来,别在这里跪着。”

方晴又摇摇头,死活不肯起。

沈知煦一猜便是因为季临寒。

她撩起裙摆,并肩跪在方晴身边,直愣愣地看向门口的季临寒。

“方晴是我的婢女,若她做了错事,我也得跟着受罚。”

“小姐,你这又是何必……”

门口的季临寒气得捏紧了手边门框,力道大到在门框上留下了印子。

他看着面前主仆情深的两人,只觉眼睛被刺得生疼。

若不是怕沈知煦伤心,他当即就想把方晴绑了扔出去。

他忍了又忍才没走上前去,隔着一段距离与沈知煦对峙。

却见沈知煦脸色决然,像是要在这里永远跪下去。

最后还是季临寒先败下阵来。

他扬声对方晴道:“起来吧。”

沈知煦一听,立刻将方晴扶起来,还狠狠瞪了季临寒一眼。

随即她扶着方晴进了旁边的偏房,故意将房门摔得震天响。

季临寒气得苦笑。

气过后他又觉得沈知煦在他面前发脾气的样子很是有趣。

像一只张开爪子的小猫,气势汹汹朝人挥来,但殊不知在主人眼中,不过是故作凶狠,还让人忍不住想逗弄她几下。

季临寒摇着头无声地叹了口气,叫来其他婢女。

“把饭菜送进偏房,再给方晴请个大夫,她若真死在季府,非得和我闹翻天不成。”

“是……”

季临寒扭头朝书房走去。

书房中他问池修:“可有贺云瞻的消息?”

“还没有,不知他躲去了哪里,但他妹妹在我们手里,他总不会永远不露面,属下已在城中各处布防,只要他露头,就不可能让他跑了。”

“嗯。”季临寒点点头,手里捏着一串佛珠左右把玩,犹如被他捏在手心的是贺云瞻。

“找到后将人带去北镇抚司地下牢房,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北镇抚司的地下牢房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里面有令人闻风丧胆的九九八十一道酷刑,只要进了这里的人就没有全须全尾走出来的。

不过已经许久没有罪徒被关进这里。

池修抬眼看去,对上季临寒一双冷冽的眼。

这段时日季临寒多了那么点人情味,审问犯人时也不再那般嗜血恐怖。

池修还以为他家督主转了性子,此刻倏忽觉得以前的季临寒又回来了。

他心下一凛,抱拳道:“属下明白!”